《[沙丘]你想做什么》钻戒女

6、继承人

　　离开订婚对象老家的第三个标准日，利尤拉斯与家人们乘坐一艘宇宙公会的班机前往位于厄拉科斯南部的厄拉奇恩城。

　　过去的几天，雷托公爵都在与下属思考如何应对这一调动。这道圣旨显而易见是要破坏厄崔迪与哈克南百年来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的局面。杜菲为公爵选好了居住地:厄拉奇恩，不易攻破，同时不易逃走。

　　“我们接受调令不是为了逃离将得到的那个地方，”公爵严肃地说，“厄崔迪人从古至今都勇往直前。”

　　他不知道这是必死的局面，杰西卡的两个孩子却都有不同程度的感知。

　　利尤拉斯在离开母星前的那个深夜突兀地产生了幻视，她当时正从训练室往卧室走。等到眼前的幻象消散到差不多可以看见家里的走廊的程度后，她就走向母亲和保罗所在的那片区域，准备说说这不常见的事，结果在母亲卧房门前看见同样神色的哥哥。

　　一个对视让这对向来算得上心有灵犀的兄妹猜到了对方来此的原因。

　　“一个梦。”他说，“你也?”

　　“幻觉，不过我想差不多。”

　　“你看见了什么?”两人同时发声。

　　“我们的家族的覆灭，来自帝国的士兵，还有我与你说过的蓝眼睛人种……我们身处沙漠之中，这些全与岳医生告诉我的厄拉科斯对得上号。”

　　“我看见了计谋，我们的计谋，还有我们的族人的牺牲。横尸遍野，但敌人同样伤亡惨重。还有一句不知道谁说的话，沙漠中产生新的王。”

　　“父亲不会有意牺牲谁。”保罗坚定地说。

　　“我们的家族不会走向灭亡。”她握住哥哥的手，两人静默片刻。

　　“现在看没必要打扰妈妈，我们可以明天再说。”她说。“祝你做一场好梦……啊，你睡得真早。”

　　保罗说:“是我不知道你这么晚还在走廊闲逛——路过看见那房间没人就知道你还没回来了。我以为你至少能想到自己处于身体发育的阶段，哥尼看见准要说长不高是你的报应。”

　　“他上次提到身高说的是‘呀，你比保罗高啦’。猜猜老师那时怎么嘲笑你的吧，哥哥。”

　　“等你能撑住眼皮再来说我，利尤拉斯，你别站着睡着。”

　　利尤拉斯困顿地怒视保罗，她自己回房间睡觉了。保罗还是选择叫醒母亲，告诉她发生的事情。他妈妈的反应令人有些害怕，杰西卡夫人一反常态地给他一种没有仔细聆听孩子的话语的感觉，她只是穿着睡袍，靠坐在床头，愣神听儿子讲述。

　　“去睡觉吧，”听完后她轻声说，“保罗，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面对。现在去休息。”

　　“是去厄拉科斯的事?”

　　杰西卡摇摇头。她在心中默念着:我绝不能恐惧，恐惧是思维的杀手。恐惧是引向毁灭的死神。我将正视恐惧，任由它穿过我的躯体。当恐惧逝去，我会打开心眼，看清它的轨迹。恐惧所过之处，不留一物，唯我独存。

　　她因此没有出现任何恐惧与担忧能带来的身体上的反应，她想，保罗，她的儿子，他可能去不了厄拉科斯了。这个想法无法被扼杀掉。也许当初就不应该控制身体得到这对兄妹，现在看有利尤拉斯就够了，为什么要让她生下两个孩子，却在未来失去其中一个、承受丧子之痛?不，杰西卡想，保罗是可以通过明天启程前随圣母而来的戈姆刺的，他一定可以。她到底在过去违反姐妹会的规矩训练过他，他一定可以。

　　她无法说服圣母收手，不要进行这场突如其来的对保罗的测试，准确来说，杰西卡并没有进行过劝说。当她妄图生下一个能够成为魁萨茨·哈德拉克的男孩时就该知道迟早得为野心付出代价。不，她想，这不是“妄图”，保罗和利尤拉斯一样有天赋。但是时至今日她已经失去了大半当时的执着和笃定，有的更多的是对孩子的担忧和伤心。

　　睡袍的宽袖子随着她抬起手臂的动作滑落，杰西卡用双手捧住儿子的脸颊，保罗不明所以地被妈妈拉近，得到了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吻。一个少有的温情举动——他的家人实际上都不常外露对彼此的爱。

　　“和那没关系——去休息吧，保罗。”

　　哦!她想，利尤拉斯还不知道她的哥哥有可能被她敬重的老师杀死。杰西卡一想到明天即将发生的一切就感到痛苦。但她没让这情绪完全表现出来，保罗只是觉得母亲今晚有些奇怪，他以为这是由于次日将离开母星，或是因为她对他描述的自己的梦境与利尤拉斯的幻觉感到忧心。

　　“好的。”

　　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