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菌子火锅时会看见前男友吗》晨霭悲歌

2、第 2 章

　　2
　　??林敬言去霸图那天是个阴天，不开太阳不下雨，夏天的好天气。方锐送他上车，没话找话寒暄几句就下车了。他们俩结合后没分开过，出任务也一起，都忘了离别的话怎么讲。
　　??车开动时，方锐挥手作别，想到林敬言座位旁拉着窗帘，也就不挥了，目送车跑到路口等绿灯，突然很想追上去，一瞬闪过很多冲动莽撞的设想，结局绚烂美好，最后撞上林敬言拉着帘子的窗户，“啵”的一下就破了。

　　??至于在呼啸塔待的最后一年，方锐觉得还不如当初大闹一番，不然高层怎么可能那么安心地给他安排任务——策应新头狼的激进打法。
　　??“你还年轻，方锐。我们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他体能没有下降，精神力水平稳定，没有降级，没有后遗症，一切平静如常。一个连精神链接解除都对精神力没有影响的天才，更改打法不是小菜一碟吗？
　　??但方锐没做到，或者说做不到。他可以变得激进却又在细枝末节上过于谨慎，应对难度较大的目标时总下意识采用迂回战术，还总在气血方刚的小年轻热血澎湃摩拳擦掌时泼冷水，好像那些卑劣的猥琐的层出不穷的小伎俩已深入骨髓。在一次复杂化追击战后，赵禹哲忍无可忍指责方锐过度谨小慎微导致全队错失良机浪费时间。方锐开了个玩笑，你怎么能强迫一只鼠饼冲锋陷阵呢？虽然没人笑。
　　??他脱节了，瞎子都能看出来。战术上脱轨，人际关系上僵化。有些晚上方锐躺在床上听精神体跑轮的动静睡不着觉。想着林敬言离开的时候除了所有的行李外，是不是还偷偷带走了他的活力，不然林敬言在霸图看着那么生龙活虎，怎么他却越来越疲惫。
　　??关于战术核心更替引发的一系列破锣事，方锐其实不怪谁，有些事总要发生的，只是或早或晚，或过激或和谐。怪就怪林敬言太好脾气，说让路就让路，像只轻飘飘的风筝飞走了，独留拽着断线的小孩愣在原地。
　　??
　　种种要素堆叠下，他和新队长唐昊的关系微妙又尴尬，但也不像传言里那么糟糕。说实话方锐对唐昊还有点愧疚：离开呼啸前几天他的仓鼠把唐昊的狼头挠破了，糊了一脸血：
　　??第九次年度考核呼啸塔绩效全联盟第三，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专门开了庆功宴，一群年轻小伙子下馆子恰火锅把酒言欢。然后浅酒囊如方锐，半两酒下肚就上了头，一溜烟跑了出去。吓得所有人饭也不吃了满大街找人，找半天终于在一家鸭血粉丝店寻到走失鼠。还算清醒的唐昊进去劝，店面外面呼啦围着一圈小伙子。
　　??然后他们看着两人聊着聊着就上火了，嗓门越来越大，精神体都窜出来隔着桌子对峙。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架时，方锐指着唐队瞪着大眼睛淌眼泪尖叫：“你给我滚蛋！我要林敬言！！！”同时嗖的一下小仓鼠蹿上狼头狠狠地咬。

　　??这下乱套了，小伙子们一哄而上，N市深夜安静的鸭血粉丝店沸腾得像火锅，场面异常混乱。
　　??方锐摇摇晃晃往后厨躲，被一个眼快手急的小伙拉住，队里的向导立马掏出个针头往他胳膊上戳——是稳定剂。方锐扎完稳定剂拉都拉不住，啪叽一下跌坐在地上啪塔啪塔掉眼泪，双眼朦胧地发愣，慢慢平息怒火的仓鼠还挂在满脸血污的灰狼身上。

　　??稳定剂起效会导致昏睡，方锐在宿舍床上醒来时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一股令人作呕的酒酸臭味。
　　??他酒品差，一点就醉，偏偏从不断片，像是在惩罚他的不自律。所以当方锐理智缓慢回笼后，只想把自己锁在房里干脆睡死在床上。显而易见的，他犯了错：殴打队员，扰乱社会秩序，违规释放过量哨兵素等等。万幸没有未觉醒的向导大半夜乱跑，他的错没酿成大祸。
　　??会被降评级吗？方锐缩在被窝里想，三年多都是正A级，要降成A-还是B+？跟林敬言断链接都没掉级，因为打架掉级怪丢脸的。或者撤掉副队职位？撤掉也挺好，这一年累死累活的比当老林副队累多了。至于罚款是必然的，会罚多少来着？记不清了，之前老林在的时候从来没被罚过钱……林敬言？为什么会想到林敬言？昨天吵架的时候也提到了林敬言，说了什么来着……艹，妈的…该死的酒精…

　　??因为他的烂酒量，林敬言那会总不让他喝，他就偷偷躲着宿舍里喝发酒疯，第二天仓鼠颊囊鼓鼓的都是狼毛，林敬言也把方锐的脸搓的红肿圆润（我怎么可能会摔跤肯定是你搓的）；他还吃不了辣，所以每次庆功宴续摊林敬言都带他去吃鸭血粉丝，被锐评毫无新意，到后来饭局散伙不嗦碗粉丝不痛快。
　　??他们俩第一次接吻就是在吃完鸭血粉丝回塔的路上，亲完方锐吐槽哪有人初吻是鸭血粉丝味的。

　　??“我啊。”林敬言回过头来看着方锐说。林敬言的眼睛被霓虹灯照得亮晶晶的，流光溢彩像下了场流星雨，看得方锐心怦怦跳简直要在大街上和林敬言跳交谊舞，可惜舞艺不精所以这种让围观群众乐开怀的丢脸事立马被抛之脑后。
　　不消一秒钟，方锐决定非常慷慨地允许林敬言闭上眼睛，因为伟大的点心大大要赐予他几个亲亲，美名其曰：为了守护N市夜晚的宁静必须平复老林锣鼓喧天的心跳。

　　??想到这里，方锐好像又听到林敬言锣鼓喧天的心跳声，跟林敬言趁着红绿灯跳了去霸图的车飞奔回来扑到方锐身上一样大声，跟雨夜他们缩在同一张床上感官同频后心跳吵得睡不着觉一样大声，跟当初误入残破遗迹遭受不明精神体袭击决定背水一战时一样大声，还有点像生理性结合热长时间得不到疏解脑袋昏沉浑身发热一样大声……原来，是因为结合热吗？
　　??方锐想起来了，没有结合对象的哨兵需要接受向导的疏导。
　　??呼啸塔方锐的宿舍里没有林敬言，只有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快过期的缓和剂和滴在枕巾上的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附：①塔年度考核结果六月底出，范围为上年七月至本年六月的绩效水平，类同于学校一学年的考核。
②林敬言跳车是方锐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