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夏剑起》湖边七号

4、第 4 章

　　“哦？休湖此话何意？不妨详说。”

　　寒虚城的话语依旧平淡得不起一丝情绪。

　　“休湖得闻此丹乃是夺天地造化而成，必得有大气运之人方可消受。而休湖，于修炼一途，资质平平，难耐其间烦苦，且性喜文墨，别居他院，故不知族中子弟修炼详情，不敢妄言。”

　　“此丹乃是凌庄主退婚所送，休湖若自行服下，或另有一番机缘。”寒虚城面无表情，对着寒休湖道。

　　寒休湖听到此话，脸上一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瞪大眼睛，看向寒虚城和诸位长老，顺便将各种神情收入眼底，然后摇了摇头，认真说到：

　　“休湖以为不然，婚约乃是养父以长老身份，与凌雪庄前庄主所定，本非休湖所为。今婚约既废，此丹自然归于族中，休湖安可自用？

　　而况如今凌家小姐已高飞枝头，休湖纵服此丹，亦不能挽回一二。”

　　言罢，寒休湖竟还当场吟诵出了一首诗：

　　“伊人已入商水去，此地空余秋水丹。

　　神女一去不复返，纵有千载空悠悠！”

　　话音刚落，寒休湖忽然感伤不能自已，居然嚎啕哭出声音来，眼泪那是止不住的掉，鼻涕也跟着打起了泡。

　　众人在场，这实在有失风度，寒休湖连忙抬起手，一边哭着，一边用袖子遮挡住脸面。

　　诸多长辈才从诗作的韵味中回过神来，连忙安慰起寒休湖来。

　　寒休湖只听见寒虚城开了口：

　　“休湖不必过度伤悲，十长老虽不在此，我等作为长辈，自当为你再寻亲事。”

　　“是极是极，山上亦有芳华少女尚未婚配，我等可为休湖牵线搭桥。”

　　“族长所言甚是，休湖的婚事包在我等身上，若是族中女子，休湖都看不上，我等也会向附近宗门打探，必让休湖满意为止。”

　　“不错，大修士何患无妻？”

　　说这话的长老见众人盯着他看，连忙补充道：“我是说休湖一定会娶到合适的妻子...”

　　寒休湖先是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略带哽咽地说道：“多谢诸位长辈美意，今日休湖恐是饮酒过度，难以自持，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请求告退。”

　　“既如此，休湖便早日回去歇息吧。”寒虚城点了点头。

　　寒休湖心中一定，知道今日这一关已是过了大半，强撑着“悲伤过度”的身子施礼告退。

　　寒休湖迈着小脚步，一边走着，一边默数，还没能走出厅门，便听见六长老说到：

　　“休湖且慢，你今日饮酒不少，景乌西陲，山路难行，我与十三长老恰好有事要办，与你同路，便送你一程。”

　　“果然如此！”寒休湖心中倒是一松，便停住了离开的步伐，向两位长老道谢。

　　随着两位长老一同走出今日迎宾的大殿，他便来到了前面的广场上。

　　寒休湖只见六长老于袖中抛出一个燕形的法器，这法器迎风而长，便化作了可供人搭乘的飞行器具。

　　御器飞行，这是通化境的修士才具备的手段。

　　“休湖可上来与我等同乘。”两位长老先上去之后，六长老便邀请寒休湖。

　　寒休湖忙施礼道：“那便麻烦二位长老了。”

　　这飞行法器载着三人，伴着天边正冉冉升起的苍玄双月，于山林之上穿梭而过。

　　此类法器往往都带有防风法阵，故而飞行速度虽快，但寒休湖也只觉得微风拂面而已。

　　从主峰青泉峰，到寒休湖所在的小余峰，原本要走上数十里的山路，此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在两位长老的护持下，寒休湖安安稳稳地到达了自家小院门前。

　　寒休湖礼貌地请两位长老入门一坐，两位长老却直言身上还有要事，待他日有空再来做客。

　　离开之前，六长老还一脸凝重地嘱托寒休湖：“休湖，今日之事，或有伤于我寒家堡与凌雪庄之声誉，休湖万万不可将其泄露于他人。

　　为免因此次风波，有闲人前来叨扰于你，堡中会派执事弟子驻守此处，你院中用度也自会有人送达，休湖近日可在家好生休息，不宜私自外出，切记切记！”

　　而寒休湖，自然也是一番言之凿凿的保证，然后礼送两位长老御器腾空而上。

　　寒休湖转过身，才刚刚推开院子大门，就听到耳房里传来俏生生的声音：“少爷，少爷回来了！”

　　这声音里满带着欢喜，寒休湖跨过门槛，转过头看去，只见从旁边蹦出一个小丫鬟。

　　这小丫鬟年纪约十五六岁，头上梳着双丫髻，身着珊瑚红的侍女服，脸蛋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看见寒休湖回来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

　　突然，小丫鬟琼鼻轻嗅，又仔细瞄了一眼寒休湖的脸色，恍然道：“哎呀，少爷今日饮酒了？小环这就去做醒酒汤。”

　　话音刚落，便要转身前往厨房，小丫鬟的动作实在干净利索，眨眼间便走出了好几步，

　　寒休湖才把院门关上，连忙唤到：“小环，我已喝过醒酒汤，你不必再忙了。”

　　小环只得又转过来面对着少爷，正欲开口，便听见寒休湖又正色说到：

　　“小环，从此刻起，没有我允许，不得踏出此院。院里各房间的门户，若无事则需紧闭。”

　　“是，小环谨记。”小丫鬟也不问为什么，便点头答应，然后又开口道：“少爷，那小环去厨房烧一锅水，让少爷沐浴更衣。顺便再熬一碗玉合粥。”

　　寒休湖看见小环有着非要做些什么才能安心的神情，嘴角也不由变得轻柔：“那便去吧。”

　　书房之内，寒休湖捧着一本书慢慢翻页，心里却是在一遍遍回顾今日的应对中，是否有所纰漏，同时还将各长老的神态表情逐一分析。

　　“六长老，可真是有意思的人。”想到这里，寒休湖也不免心中微微一笑。

　　待到小环前来禀告说水已烧开，寒休湖才走出书房，才刚一出门，他便察觉远处山林中的两道灵机正在远离。

　　不多会，院子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离院门数十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小余峰在陆明山脉只能算是一座不起眼的山包，相比于山脉其余地段，可算得上灵气稀薄，所以不曾作为弟子们修炼的居所。

　　此山风景也是一般，故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游玩，只有十长老曾经为了写书，在这山中僻静处专门修建了一座小院。

　　如今是寒休湖的住所。

　　来者共有八人，以这个速度推算，只怕也是动用了飞行法器。

　　寒休湖轻俯下身，在小环耳边低声说道：“素裳功便也先停下来。”

　　小丫鬟面红耳臊，低声如蚊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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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寒休湖等人离开主厅之后，族长寒虚城正坐于案几后，沉声开口：

　　“诸位长老，我等在礼送凌庄主与桃竹翁之时，请求他们将秋水神丹的消息藏于心中，他们几人也皆已应允。”

　　“族长，从打探的消息看，凌雪庄行事作风颇有正气，今日观凌庄主之为人，亦有君子之风。桃竹翁一向乐于为人伐柯作冰，也不曾听闻有隐私之事从其人口中流出，此二人之允诺，值得信赖。”有长老发言。

　　“虽如此，秋水神丹事关重大，商水宫力压群雄，众修自然不敢起觊觎之心。而我寒家堡，却无这等实力，不可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上。”有长老摇摇头。

　　“他人之口，我寒家堡难以管束，然而今日我族中亦有不少弟子在厅中侍奉，寒家子弟心向族中，自然不会将此消息随意散播。”

　　听闻此言，厅中的弟子侍从俱皆匍匐于地，不敢抬头。

　　只听到该长老继续开口：

　　“凌雪庄势力本还略逊我寒家堡，而凌家小姐不过年方十七，就得与我等同境相称！而寒家堡人杰地灵，却无有此等天骄，想来是我等平日疏于管教之过。

　　今日这松涛楼中，皆是族中优良弟子，便留在此间闭关，由我等几位长老好生指点一番，以弥补往日亏欠。”

　　说这话的长老，正是之前目睹几位弟子幻想发癫那位，听闻此言，厅中几道伏在地上的身影，明显抖得更厉害了。

　　“正合如此，便是我等长老管事，亦需谨慎行事，为免意外，当结伴同行。”

　　“六长老与十三长老安排好休湖居所安全，便会前往居云峰负责一处阵法中枢，除了此间留守的长老，我等其余长老也当前往山中各处阵法节点”

　　“堡中防备，即日起外松内紧，山中各处暗哨，可安排得力弟子一一启用。”

　　诸位长老言毕，便都看向寒虚城:“不知此等安排，是否妥当，请族长示下。”

　　寒虚城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诸位长老皆是老成之言，自无不妥。山外游历弟子，亦寻理由召回，若有路途遥远者，则暗语传讯，令其低调行事，掩去行踪。至于这秋水神丹。”

　　众人这才随着寒虚城看向几案上的白玉盒，听得他缓缓说道：“我当面见老祖，请其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