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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深夜,周围除了烛芯的噼啪声就再无声响。苏绮在黑夜中抬起手,苍白,毫无血色,再也没有握起刀的力气。闭上眼,又想起了刚进王府的那一天。
      “既来了王家,便不要在叫苏绮了。”正座上端坐的阴影压在苏绮的肩上,他只能听着,默认了不开口。
      “你那些无用处的手脚功夫,大抵也是不入流的东西,用药废了吧。”听到这句话,苏绮再忍不住,抬头对上王锦衣:“老太太,既进了王府,我自会安分守己,这些东西也不打紧……”王锦衣不紧不慢地打断他:“你似乎忘了,王家要的是一个娇养多年,体弱多病的少爷,你这番又是什么样子?”
      看他不做声,王锦衣又软了语气:“我知你在外多年,与府中早已没有感情,但你且记住,王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理连枝。你回来,就好好做自己的大少爷,若你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十娘该有多伤心,她也不想看你变成整个京城的眼中钉啊。”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苏绮跪在那,心下沉了一沉。王锦衣善妒,母亲无名无分却先她一步生下男胎,若她得知,后果不堪设想。十娘偷偷将苏绮抚养到五岁,在王锦衣生下两个女儿后,眼看藏不住,只好将他托付给离京的苏芷。这些年苏绮寄给十娘的物件从来没有回音,却让王锦衣通过来信发现了苏绮的存在,在王家爵位因为王寿易的死而即将保不住的时候,王锦衣立马想起了这个在外的“大少爷”。
      “沂儿今日奔波也累了,来人,送少爷回去休息。”说着,王锦衣便站起身,由丫鬟扶着向外走去。
      于是,在属于王沂的房间,苏绮端起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在几位家仆的面前,缓缓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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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王府院外,秦时牧翻身下马,将马绳递给候着的钱放,钱放吐槽道:“武场那些个也实在太难缠了些,再这样下去,殿下不得又被言官上奏擅闯宵禁。”秦时牧笑道:“怕甚?现在在他们眼里我也好不到哪去,大不了朝堂上吵一架。”两人进了院落,黄庄迎上来:“如今皇上崇文,那些言官大都已经在京城中站稳脚跟,背后世家做靠,自然是大胆直言。现在各家目光都放在王家那位大少爷身上,虽说王家与我们并不友好,但这反而转移了我们身上的视线。”
      秦时牧喝着茶,挑挑眉,道:“说起王家,听说今天那位少爷去医馆请大夫了?”“是,那位账房先生也被请去了。”钱放在后面插嘴道。秦时牧似有所想的点点头,放下茶杯道:“我也感了风寒,你去给我请个大夫来吧。”黄庄笑道:“殿下怕是说笑,你这每天武枪弄剑的,有点毛病大可硬挺过去,在西南那么久也不见你请什么大夫,怎么一到京城就变娇贵了呢。”秦时牧斜睨他一眼:“就当我是西南瘴气吸久了,突然换了环境,力不从心了不成?”
      黄庄与钱放刚离开院落,钱放就偏过身撞撞黄庄:“那咱们是请不请大夫啊?”黄庄看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还真听不出来主子是什么意思啊,人家那分明是在牢骚呢,也就你当真了。”说完,也不管钱放,便一个人抢先走了。钱放看着前头的背影去,挠挠头:“那我咋知道嘛!你们文化人就不能什么话明说吗?非得整这些个弯弯绕绕。”说完,用脚踢了踢道边上的花,低估道:“等黄将军回京来,我必向他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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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地方官员及边疆诸将纷纷回京述职。金华殿偏殿一年也是热闹这两三回。
      秦朗坐在偏殿主位上,望着阶下正正跪着的黄玉山,也不开口,两方一直沉默着。终于,秦朗软了态度,长叹口气:“爱卿起来吧。”黄玉山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才站起身,立在一旁听秦朗的下言。只见秦朗缓缓站起身,下了阶梯,道:“汉水遇袭,仅仅几人便可接近主军营,可谓大辱!当然,若是爱卿在场,此事断不可能会发生。”黄玉山拱手:“臣,谢过皇上厚爱。”说话间,秦朗已经走到黄玉山面前,又开口道:“但副将被杀,爱卿是在场的,对吗?”闻言,黄玉山直直地跪在秦朗脚边:“此事是臣失职,臣无话辩驳,请皇上责罚!”
      大殿之上需卸甲觐见,黄玉山早已脱下甲胄,此刻跪在地上,从秦朗的角度看去,竟是像年逾半百,已有白发的普通人家。得到该有的反应,秦朗俯下身亲自扶起黄玉山,道:“爱卿这是何必,爱卿为社稷奔走半生,守住一方疆土,朕又怎会降罪于你。”黄玉山低着头,没有直视秦朗,补充道:“臣惭愧。但刺杀王副将的贼子已经当场斩杀,侥幸逃脱的几人也已被我等处决。”闻言,秦朗眼底沉了沉,又作欣慰状:“朕与社稷,有黄将军,属实是大幸。”
      待人走后,永福走上前来,道:“皇上,我们那时没找到人,看来是被黄将军截胡了。”秦朗哼了一声:“生怕我们出手,这处理的手段真是迅速啊。”“那咱们……”秦朗看着已经走远的人,道:“仔细盯着,看他最近与谁有接触。”“嗻。”
      黄玉山出了角门,转头边看见一辆马车静静地候在不远处,也没有动身,只是站在原地。立在马车边上的苏吾见到等来了人,便朝他鞠了一礼,意图十分明显。
      “东西我已经交给你了,我自认为我们已经两清了。”黄玉山看着眼前举止淡然的青年。林梓安也不说什么,只是沏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黄玉山看看眼前的茶杯,又抬头看看人,犹豫一顿,最终还是拿起茶杯,仰头喝了一口。林梓安看着他的动作,笑道:“此番邀将军前来,只不过是为了从前的情义叙叙旧,将军别太紧张。”“林公子,商人只图钱利,何来的情义?”林梓安也不恼:“将军这样说实在欠妥,商人也是人,谁道没有情义呢。”
      闻言,黄玉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商贾之事我不清楚。但我好奇的是,林公子放着好好的东府少爷不当,反而进京做一个账房先生,大材小用,实在可惜啊。”林梓安笑笑,捧着茶杯缓缓吹着气,道:“到京城,自然有只能在京城做的事。”“年关京城很乱,盟国朝贡,朝臣述职,形形色色的人近来都在京城,明朝的事今时也说不定,这摊浑水你不踏也罢。”黄玉山皱眉盯着青年。林梓安哂笑:“此等热闹,错过也是遗憾啊。”“既如此,来年开春等热闹散了,公子便回吧。”林梓安听着,并未应答。
      沉默良久,黄玉山无声叹了口气,低声道:“先前我答应过苏夫人的人情,你此次进京,他们不会没有留意,恐怕你的举动早已在监视之下,等开春你要回祁州,我会护你离京,但你若是牵扯朝廷,恐怕我也护不了你,届时不说是你,班青恐怕也会……”未等他说完,林梓安就打断他:“班青的事我自有安排,将军只等好好看着,京城这场雪,到开春恐怕也停不住了。”
      此时抚归茶楼的门口,秦时牧抖掉斗篷上的雪,和钱放迈步走进大堂。抚桑迎上来:“二位,住店还是吃饭呢?”钱放丢给他一个钱袋:“楼上雅间,再准备些酒菜。”“好嘞,两位楼上请。”秦时牧往楼上走,抬眼便看见黄玉山自一间房内出来,正要下楼,两人碰个正着,黄玉山朝他拱手:“殿下别来无恙。”秦时牧点点头:“将军这是将去哪?”“正要去兵部。”
      两人擦肩而过时,视线对上一瞬,黄玉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待他出了大堂,秦时牧便抬头看向那间紧闭着的房门。注意到秦时牧的视线,在两人身后的抚桑出声道:“两位,雅间已经备好了,楼上请吧。”秦时牧却没动:“那间房里是哪位阁下?”抚桑连忙笑道:“殿下,我只是个做生意的,那些什么人物,我实在不知啊。”闻言,秦时牧转身看了看抚桑,他也只好笑着拱手。问不出什么,秦时牧也只好带着钱放进了另一边的雅座。
      而此时的门内,苏吾站在门边仔细听着动静,待外边没了声响,才走回到林梓安身边,道:“公子,看样子是恒王来了。”林梓安满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道:“他如今在京城也无事可做,到处耍闲也不是不可能。”“他与黄将军似乎是旧识。”苏吾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说道。林梓安捧着茶,笑道:“我们不也是吗?”说到这又顿了一下:“只不过今日是将军述职之日,出现在这里,他该起疑了。”苏吾皱皱眉,道:“那?”林梓安摇摇头,缓缓抿了口茶:“无事。年关到了,你去备些年货,到时我们也该去窜窜门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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