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下了月亮》宜女

12、想你了

　　叶昭半靠在病床上，温予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跟她絮叨：“张庭长已经通知过你父母了，他们在赶来的路上。中院跟医院都打好招呼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就安心养伤。”
　　叶昭问：“陈曦怎么样了？”
　　温予顿了一下，说：“陈曦没事，轻微脑震荡，观察两天就好了。倒是你自己…”
　　温予看着叶昭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胳膊：“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我看到你躺在地上，就那样躺在地上，我……”有太多太多话梗在温予的喉头，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叶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那个时候我哪儿能想到那么多，我只知道孩子不能出事啊。”
　　叶昭仰着脸儿冲温予笑，温予反而更加心酸。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根本承受不住那个重量。要不是有陈曦在后面给你垫了一下，还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子呢。”
　　温予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情愿的，但又不得不承认：“陈曦是好样儿的。”
　　叶昭看出温予情绪很低落，故意把脸凑到他面前，问他：“怎么？只有陈曦是好样儿的，我就不是啦？”
　　温予回答：“当然是，我们昭昭是最厉害的小英雄！”
　　叶昭大笑着倒回了靠垫上，指挥着温予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看他好像缓过来一点了，叶昭轻声说：“温予，你不用觉得沮丧或者不开心，我和陈曦冲过去，是因为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我们见过很多这样的突发状况，我们也受过培训，第一时间保护孩子、保护群众，是我们的职业本能。”
　　叶昭说这话的时候，温予一直低头戳着饭盒里的菜，叶昭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如果给你足够的反应时间，你也会这样做的。我知道，你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的。你只是没有经历过，反应不过来而已。”
　　温予抬起头，眼睛里湿漉漉的。
　　叶昭接着说：“我们的职业不一样，经历不一样，在遇到同一件事的时候反应自然不一样。我看你拍戏的时候，周围那么多人，那摄像头恨不得怼在脸上，换成是我，肯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是你游刃有余，一直沉浸在角色里，我也很佩服你啊！我们没有高下之分，你不用自责内疚。”
　　怎么能不内疚呢，温予更内疚了，叶昭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敏感地捕捉到自己的情绪，还要开导安慰自己，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温予的手机响了，虹姐简直要急疯了：“温予！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直接杀到医院去抓人了啊！你知道明天的活动有多重要吗？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时尚圈混了！车子已经去医院接你了，十分钟之后到，你最好给我立刻马上现在就下楼！”不等温予分辩，虹姐就挂了电话。
　　温予看看叶昭，她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予舍不得走，叶昭现在这样，他不放心。
　　叶昭见温予挂了电话，给了他一个微笑，说：“温老师，回去吧。”
　　温老师，叶昭每次想把自己赶得远一点的时候就会叫他“温老师”。
　　温予赌气不说话。
　　两人都知道，这次离别，见面就很难了。病房里的这一点点时光，就像是偷来的，隐蔽又甜蜜。
　　叶昭轻声说：“我爸爸妈妈马上就来了，院里的领导和同事们也会来看我，你在这里不方便。”
　　“温老师，我今天挺开心的，救了一个孩子。我都好了，你别担心我。”
　　温予站起来，又坐下，不想走，又不得不走。
　　叶昭叹了口气，软软地说：“温予，你抱抱我吧，止痛针的药效好像过去了。”
　　温予难得听见她这样的声音，有点像小孩子撒娇，带一点点鼻音，娇娇软软的。温予轻轻地把叶昭圈进怀里，几乎不敢挨着她的身体，怕碰疼了她。
　　叶昭身上的消毒水味和头发的香气萦绕着他，指尖触碰到的地方都软软的，细细的，让人心疼。
　　叶昭把脸埋在温予的肩上，瓮声瓮气地说：“去吧，好好的。”
　　温予放开她，也轻声说：“你也是。”
　　温予转身就走，不敢再回头看叶昭。
　　刚走出病房门口，就遇见了张庭长，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叶昭的家人。张庭长见温予出来了，脸色不大对，也没有多问，略一点头，就进了病房。
　　温予透过门上的小窗向里看，叶昭扑在妈妈的怀里，终于哭了出来：“爸，妈，哥，我疼！”
　　这一刻的叶昭终于不是那个神机妙算的小狐狸、见义勇为的小英雄了，她只是一个怕疼爱哭的小姑娘。
　　而在温予面前，她连“疼”这个字都不说，只说止痛针的药效过去了。温予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内疚，也是还不肯对着自己完全放开。
　　没关系的，温予在心里暗暗下决心，叶昭往后退，自己可以向前进。
　　温予回京城后，叶昭的病房里永远都有他送来的鲜花。总是在上一束花刚有凋谢的迹象时，下一束就适时地补到了。
　　每次的花不一样，花期也不一样，温予怎么能把控得这么精准？叶昭很好奇。
　　温予没说什么，只是发来了几张照片，每张照片都是一朵花，都是温予曾送过的。叶昭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温予每次送叶昭花的时候，都会留一支，等留下的这支花开好了，就知道该送新的了。
　　温予每天工作的间隙都会给叶昭发信息，说一说自己在做什么、吃了什么、看了什么书、听了什么音乐，既然不在一个地方，至少让叶昭一点一点熟悉温予的生活和工作。
　　叶昭的伤没好，经常昏睡，不是很有精力。对温予的信息，她有的时候回复，有的时候不回复，但是只要看到温予的消息总是觉得很安心。
　　温予把自己对叶昭的感情坦诚告诉了虹姐和孟舟。孟舟拍拍他的肩，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难得你这棵铁树要开花，哥们儿我百分之百支持你！不就是异地吗？哥们儿给你想办法！”
　　温予笑：“你能想什么办法？孟总手眼通天，还能把昭昭调到最高院来不成？”
　　孟舟吐了吐舌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哦，我要有这本事，还开这小小的娱乐公司做什么？”
　　虹姐就稳重得多，她自然知道以温予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应该谈恋爱，可是看这小子是动了真感情，如果硬要阻拦他，只怕会激得他逆反起来。好在叶昭的背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国家审查过，不怕爆出什么黑料。
　　出于经纪人的职责，虹姐还是劝温予：“你现在要是公开关系，可能会对自己的职业生涯造成很大的影响。至少你是不能以炒CP的方式做宣传了，合作方那边可能会有问题。叶昭是圈外人，也不一定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温予苦笑：“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我现在人都还没追到手呢。”停了一下，温予又正色道：“不过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我是一定会公开的，这不仅是对叶昭的尊重，也是对粉丝的尊重。叶昭是个襟怀坦荡的人，不愿意偷偷摸摸的，我也不愿意把她藏起来。”
　　“她那么好，值得一份光明正大的感情。”
　　虹姐只好叹了口气，对温予说：“你自己斟酌，只是有一点，绝对不能耽误你的工作。”
　　温予赶紧点头：“是是是，马上二刀的那部戏我一定好好拍，好好表现。”
　　孟舟一直在旁边无所事事，突然把手机举到温予面前：“你的昭昭立功了！”
　　温予定睛一看，是叶昭因为见义勇为被表彰为二等功的新闻，新闻配图里叶昭坐在病床上，小脸似乎圆了一点，看样子最近在医院休养的不错。叶昭手里捧着一大束花，胸前挂着红绶带，灿烂地笑着。温予放大了看，自己送给叶昭的花就放在她的床头，被插在玻璃花瓶里，养得很好。
　　只是下一张照片，就是陈曦和叶昭的合影，陈曦也捧着花、戴着绶带，半坐在病床上，身体向叶昭倾斜，两人的头几乎碰到了一起，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虹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这张合影，忍不住打趣道：“这就是那个垫了叶昭一下的男生？看来，我确实不应该太早担心你公不公开的问题哈。”
　　温予有点生气，又不知道该气谁，把手机丢回给了孟舟，坐回去生闷气。
　　虹姐接了一个二刀的电话，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了，二刀神经高度紧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把虹姐叫过去处理。虹姐接完电话就要走，临出门还不忘叮嘱温予：“好好健健身，这部戏表现好一点，你就更上一层楼了。”
　　温予呆坐了一会，忍不住又去搜叶昭的新闻，把她的照片存在手机上。又把叶昭和陈曦的合照也存下来，把陈曦裁去，只留叶昭一个人，发给了叶昭。
　　“想你了。”
　　叶昭看到这张照片，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和陈曦的合照，不由得笑了。这样的温予有点孩子气，但是叶昭觉得也很可爱。
　　她拍了一张病房里温予送的花的照片发给他，告诉他：“花开得很好，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