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竟》喜崇

40、第 40 章

　　因为聂远舟跟文意互关的原因，他忽然的认证引起了小小一场风雨，长安吃了会儿瓜，见赵萌萌始终呆呆的，最后忍不了，拉着她去客厅看恐怖片。

　　一向很害怕这类东西的李少游已经远远躲开。

　　恐怖片声音调得很大，赵萌萌好像是怕长安问什么，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屏幕，手里抱着长安的布偶猫，神经质地一直揉它柔软的小耳朵。

　　她盯着屏幕上的血腥残忍，实则脑子里一直在回忆聂远舟的微博。

　　实在是很震惊。

　　这种震惊甚至掩盖过了看见聂远舟不经同意忽然公开他们关系的愤怒。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愤怒，她也不知道。

　　赵萌萌一直觉得，她长这么大却还恋爱零经验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适合谈恋爱。

　　跟聂远舟分开之后，她只难受了一小段时间，随后就千里迢迢去了北京，开启了当牛做马的打工人生活，她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调整自身状态上，时不时还要应付廖燕的催婚和逼迫相亲，一天24小时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活到二十多岁谈的这一场恋爱，到底算不算恋爱。

　　长安一直很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腿上的布偶樱桃也任她蹂躏。影片自动播放到下一部，是一部日本影片，赵萌萌忽然想到，当初在秋日里，她陪长安和李少游去日本玩，他们也拉上了聂远舟。

　　他们去了富士急乐园，途中四人走散，聂远舟拉着她一直跑，手心温度灼热，让她几乎都忘记身处鬼屋。

　　但聂远舟也就是拉着她跑而已，等从鬼屋出来，她看见门口有吓坏的小情侣，男生没有责怪女生刚进去十分钟就闹着出来是浪费钱，反而一直耐心温柔地安慰。

　　那个时候，聂远舟似乎很遗憾地对她说，怪她性格太刚，都不给他怜香惜玉的机会。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其实总说这样的话，也总是习惯对所有女士都温柔体贴，就爱嘴贱惹她生气。

　　赵萌萌从来不认为，他真的喜欢过自己。

　　可能是觉得她有趣，跟他遇见过的女生都不同，适合逗着解闷罢了。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她一直这样认为。

　　她手下一个用力，揪得樱桃发出惨叫，赵萌萌连忙道歉，樱桃已经摆着屁股跳走了。

　　赵萌萌怀里空了，脑子也变空，她忽然对长安说：“你说，他是不是新接了短剧，要炒作？”

　　长安正伸手去够桌上的柠檬茶，闻言嘴角一抽，把饮料塞给她：“他不是说了不接吗，这要是反悔，会被骂死的。”

　　实际原因是，长安知道聂远舟哪有破产，怎么可能为了造人设拿爱情炒作。但她不好说，赵萌萌现在这副样子，纠结得像要去世。

　　朋友的恋爱她从不插手，这档子事，总归要靠自己想清楚的。

　　夜幕很快降临，赵萌萌受不了想洗澡，长安拗不过她，只好请缨跟她一起，替她搓背。

　　不顾李少游幽怨的眼神，小姐妹两人进入浴室，脱得精光，赵萌萌跷着那条受伤的腿，在硕大的浴缸里跟长安肩并着肩，舒适地叹了口气。

　　长安见她情绪舒缓，想了想，问题直击中心：“所以，你跟聂远舟现在，只是协议婚姻、同居不同房的关系？”

　　赵萌萌抿唇，想点头，又觉得在看过聂远舟发过的那些微博之后，自己手上还戴着他给的钻戒，哪有这样的协议婚姻啊？

　　于是她摇头。

　　长安拿起一个浴花，偏过身去给她擦背，忽然又语出惊人：“你知道吗，聂远舟刚回国的那会儿，我们都是第一次见他，看着那么痞又不着调一个人，跟你是初恋呢。”

　　赵萌萌被口水呛到，狂咳。

　　“什么？”她要转身，被长安强势地按住不让动，对方继续用那种很随意的语气说：“是啊，他没有谈过恋爱的。哪像李少游，以前是真的很花心。”

　　李少也不见得很花心吧……见证了她们感情全程的赵萌萌默默缩下身子沉进水里，长安这意图好像有点儿明显，都不惜拉踩她自己老公。

　　见她不说话，长安又说：“你知道他两年前为什么回国吗？”

　　赵萌萌想起灵山的那个夜晚，当年自己纠结好久的事情，竟然是个误会。顺着想下去，对了，既然医院里那个女人是他妈妈，那他为什么出国来着？

　　长安给她搓完脸背，又转回身，换赵萌萌给她擦。

　　浴室热气氤氲，赵萌萌沉默一会儿，没忍住心中好奇：“不知道，所以为什么？”

　　长安撩起水花往自己身上泼，语气依然随意：“我也不知道诶，等你回去问问他呗。”

　　等她回去。

　　赵萌萌像个鹌鹑一样，缩进水里，似乎这样就可以挡住自己越发剧烈的心跳。

　　……

　　正值清明节小长假，赵萌萌在长安家里住了三天，期间聂远舟没有发消息，微博上无数人留言，还把他们两年前的互动都挖出来反复鞭尸，但这人就跟消失似的，不回复也不解释。

　　好在她充分维持住了自己的鹌鹑本质，想不清楚的事情，只要没有凑到脸上，那就可以不想，吃饭重要。

　　长安的儿子芋圆也回来了，赵萌萌在这栋温馨可爱的别墅里躺着，每天睡到自然醒，起来后在花繁叶茂的小花园里，晒着太阳，撸着猫，吃上一顿闺蜜精心准备的早午餐，下午时不时溜达进芋圆的房间，打扰他做作业的同时跟他斗斗嘴，顺便再偷吃几口他的补脑下午茶，晚上嘛，跟长安窝在沙发里，亲亲密密一起看恐怖电影。

　　小日子过得舒服的不行。

　　因为腿伤，没法动，李少游还给她找来个轮椅，同时暗示她占用长安的时间已经够了，哪来的回哪去，都被她厚着脸皮无视，继续呆在这栋山野间的小别墅里，享受难得清静的躺平生活。

　　只要不想聂远舟，不想聚星和陈冲，她真想永远在这住下去。

　　但天不遂人愿，逃避的日子总不能长久，小长假一结束，赵萌萌就接到了林春花的电话。

　　首先，林春花把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赵萌萌这才知道，陈冲那件事已经被她知道了。

　　原因是，杨小婷自从那次聚餐之后，总是有点心神不宁，总忍不住观察陈冲的动向，小长假刚结束，她便意外发现了公关部的汪小慧提出离职，而离职的那天，她去了陈冲的办公室，最后红着眼眶浑身发抖走出来。

　　她一个冲动，上前拦住了即将离开的汪小慧，谁知还没开口问，汪小慧就自爆，问她是不是也要来当赵萌萌的说客，让她去给视频作证。

　　杨小婷根本不知道视频的事儿，惊讶之下，多问几句，汪小慧发现暴露，也因为情绪激动，干脆就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杨小婷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林春花，两人了解事情原委后，林春花这暴脾气，马上就给赵萌萌打来电话。

　　“你是不是疯了？！”她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几乎破音：“这么大事儿，你不告诉我？亏得我还以为你真是被那个什么邹嘉荣整了，小事一桩，还等着你回来呢！”

　　赵萌萌按低手机音量，安静如鸡，等她骂完冷静后，赶紧问：“所以汪小慧去找陈冲干嘛？报警的事情暴露了吗？”

　　“你傻吗！”林春花余怒未消：“暴露了我还能给你打电话？你这会儿已经被陈冲做掉了！”

　　“不至于吧……”赵萌萌捂住额头：“冷静，冷静。 ”

　　林春花深深呼吸，告诉她，汪小慧去陈冲办公室，是想去讨个说法，询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拍视频，同时也是为了试探自己偷U盘的事情有没有暴露。

　　没想到其实陈冲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他毫不在意，似乎一点也不怕她们去报警似的，再次羞辱了汪小慧。

　　赵萌萌听到这里，愣住了，“他不怕我们报警？这可是犯罪啊。”

　　林春花叹了口气，问她：“你觉得，既然汪小慧这个偷了U盘，给你制造机会去报警的人，都不愿意出面作证，还有谁愿意？何况还有哪些受害者，我们连身份都不清楚。”

　　不知该说陈冲是不是太过自负，他笃定女人遇到这种事，在视频证据还留存在他手里的时候，绝不会有人敢冒着撕开自己伤口、以及暴露这件事的风险去报警，所以哪怕视频流传出去，他也一点儿恐惧感都没有。

　　赵萌萌沉默一会儿，说：“但是也许还有突破口。”

　　林春花也顿了顿，随后，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个名字。

　　“许梦岚。”

　　林春花又跟她分享了一些信息，最后只说，见面详聊。

　　压在心底的事情总算有了突破，赵萌萌把轮椅摇得飞快，去到客厅，长安正在跟芋圆进行亲子绘画，见她进来，露出一个微笑。

　　“要回去了吗？”

　　她用了回去这个词。赵萌萌愣了一下，脑子里忽然闪过暧昧灯光下的柔软沙发、男人不断翕张的薄唇、脖颈间刺痒的触感。

　　像老电影的画片，在这个春日洒满阳光的午后，不合时宜一幕幕划过脑海。

　　“老赵，你耳朵怎么红了？”芋圆稚嫩的声音打断她。

　　赵萌萌瞬间回神，咬牙作势往他小屁股上一拍：“什么老赵，叫我美女姐姐！”

　　长安也笑眯眯掐住芋圆粉嫩的小脸蛋儿，“给姐姐道歉。”

　　芋圆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似乎觉得丢了小男孩的面子，哒哒捂着脸跑回房间自闭去了。

　　赵萌萌还有点担心，但长安毫不在意，已经开始询问她航班时间。

　　因为临时决定，还没定机票，赵萌萌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订下第二天清晨的机票。

　　屋里暖意融融，长安怀里抱着雪白的猫咪，笑眯眯摸摸赵萌萌额头。一如她一直以来的形象，温暖的、舒缓的，让人安心。

　　“去吧，別担心，生活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