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局内人》瓦洛杰卡

25、第 25 章

　　谢玉的声音迟疑了一会才传来，细细的听，能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些许愧疚，可是愧疚有什么用呢？能换回赤焰军七万亡魂吗？
　　“翻出了这桩旧案，应该对誉王殿下有好处吧。”
　　林殊夹带着悲怆问道：“那后来呢？”
　　“当时，那封信，只有我和夏江知道是假的，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为了不让他的徒儿夏冬知道，他没有动用悬镜司的力量，暗示了我一下，我就命卓鼎风杀掉了李重心。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跟党争毫无关系，你满意了吗？”谢玉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甚至低吼了起来。
　　林殊不知道做了什么，谢玉咬牙喊道：“苏先生。”
　　林殊平静的声音传来：“我会履行承诺的。”
　　黑间里的言豫瑾不再看向痛苦的夏冬和萧景琰，闭上眼淡淡道：“祁王也罢，林燮也罢，他们从来不是死在夏江和谢玉手上，而是死在咱们那位疑心深重的陛下手中。就算没有夏江和谢玉，也会有别人的。咱们这位陛下当年是怎么坐上皇位的，你们都是知道的，他自然也会害怕祁王这么做，祁王想不想反，会不会反，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祁王反了，就能成功。”
　　萧景琰磨牙道：“为君者难道不该听取正确的建议并实施吗？难道不该正确的分辨是非对错吗？难道不该体恤将士与百姓吗？”
　　言豫瑾讥笑道：“该，但咱们这位陛下的眼中只有他的巍巍皇权，其他的，并不重要。”
　　萧景琰猛地转身，将言豫瑾揉入怀里，喃喃道：“我不要这样，你一定要提醒我。”
　　言豫瑾伸手环住萧景琰的腰，温柔道：“好，我一定不会让你这样的。”
　　夏冬面无表情的抹去脸上的眼泪，轻声道：“要帮忙的话，让人来知会一声。”
　　“好，”言豫瑾柔声道，“你在夏江身边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别一个人憋着。”
　　“嗯。”夏冬随意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萧景琰看着夏冬形单影只的背影，喃喃道：“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吧。”
　　言豫瑾迟疑了一下，她可对祁王以及林殊没什么好感，但想到孩子们，言豫瑾闭了闭眼，坚定道：“会的。”
　　晚上，萧景琰一个人去了苏宅，这个时候，言豫瑾并不想见林殊，她虽然厌恶林殊，可是他不该是这个下场。
　　一个为国而战的将军，他可以马革裹尸，也可以死于暗疾，绝不能像这样，被奸人所害，死无葬身之地不说，还背负着谋逆的大名，被世人所不齿，被后人唾骂……
　　似乎是天意，就在赤焰案有一丝眉目的时候，太皇太后薨逝了，言豫瑾站在密道前听着丧钟，眼泪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太奶奶终究没有等到林殊能正大光明去拜见她的那天啊。
　　谢玉也因为太皇太后的逝世而得到了大赦，梁帝只判了他流放黔州，没有株连谢家，至于笠阳长公主和她的孩子们也只是搬到了长公主府居住。
　　一代军侯，就这样落幕了，他的孩子们纵然未死，也不能再牵涉朝政了，谢弼的世子之位也没了，谢绪多年苦读也白费了，好在他们还是皇室血脉，免了一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只是可怜了谢绮和她的儿子。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对言豫瑾最重要的就是太皇太后的丧仪了。
　　太皇太后薨逝，并非一件令人意外的事，她年事已高，神智多年前便不太清醒，身体也时好时坏并不硬朗，礼部早就事先做过一些葬仪上的准备，一切又素有规程，所以丧礼事宜倒也安排得妥当，没有因为年前才换过礼部尚书而显得慌乱。
　　大丧音敲过之后，整个大梁便立即进入了国丧期，皇帝依礼缀朝守孝三十日，宗室随祭，诸臣三品以上入宫尽礼，全国禁乐宴三年。
　　三十天的守灵期，所有皇子皇孙都必须留于宫掖之内，不许回府，不许洗浴，困无床铺，食无荦腥，每日叩灵跪经，晨昏哭祭。
　　王妃们也入宫陪着皇后等人守灵，言豫瑾和太子妃要辛苦一些，她们还得帮着言皇后打理宫廷事务，朝廷虽然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停了下来，但事情并没有。
　　三十日的守灵期一过，言豫瑾直接就病倒了，她年前才小产，本该是好好修养的时候，只是……倒是萧景琰到底是个当兵的，哪怕守灵时尽哀尽礼，一丝不苟的执行孝礼，也依旧身体康健。
　　原本言皇后还想说言豫瑾这些日子没有入宫拜见静妃，失了儿媳之礼，言豫瑾这一病，言皇后瞬间将话憋了回去，至于静妃，她还能说什么呢？
　　守灵期结束后没多久，谢玉就要上路了，为了防止谢玉被夏江灭口，林殊派人告诉笠阳长公主，让谢玉留一封信给她。
　　谢玉是多聪明的人，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林殊的意思，只要他谢玉活着，这封充满了夏江秘密的信就不会被公开，一旦他死了，那就由不得夏江了，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笠阳长公主将信放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绣囊中，她向谢玉保证，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她就不会让这个绣囊离开自己的身体。
　　谢玉浅浅放下心了，再是不舍，也该上路了，可惜遇到了杀气腾腾的夏冬。
　　夏冬口中说着来送行，行为上却满是威胁，谢玉苦笑，想来夏冬已经知道了，他这条命啊，只能靠江左盟了。
　　靖王府中，萧梅生在伺候言豫瑾喝药的时候，萧缙生进来汇报了夏冬去送行的事。
　　萧梅生气鼓鼓的抱怨道：“缙生，娘还在养病呢，这些烦人的事情，你能不能少和娘说啊。”
　　萧缙生憨笑了一下，却没有改的意思，言豫瑾拍了拍萧梅生的手道：“行了，知道你心疼娘，这些日子侍疾辛苦了，娘本来给你准备了一副大红宝石的头面，准备给你做生日礼物，只是现在国丧，不好给你，待明年一起给你可好。”
　　萧梅生一听到头面，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又想到现在是国丧，赶紧把笑容憋回去。
　　这日子就在言豫瑾养病中慢慢悠悠的过去了，直到七月的来临，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守灵期间结下的感情，太子和誉王一直很消停。
　　言豫瑾便借了言府的先生们来给萧景琰上课，主要讲的是经史子集，这些东西在萧景琰一年又一年的征战中忘的差不多了，如今要夺嫡，就该学起来了，大儒们口中的经史子集和自己看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引经据典不说，往往和实际事务联系在一起，不仅讲为人更讲处事。
　　萧景琰从刚开始的排斥，慢慢变成接受，再到虚心纳谏，这是林殊给不了的，言府毕竟出了三代帝师，两任宰辅，这底蕴不是谁都能学的，有了言豫瑾的帮忙，林殊也能静下心养病，十三先生和寒濯也在兢兢业业的处理秦般若的人。
　　对于同一个师傅的隽娘来说，不是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只是秦般若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这揪出来的人，连隽娘都惊心，哪里还有什么兔死狐悲的感觉啊，赶紧梳理自己的人手都来不及。
　　这对言豫瑾来说是一件好事，手下的人时常保持着警惕之心总是好的。
　　七月底是静妃的生日，就算言豫瑾再不喜这位母妃，也得进宫为她贺寿。
　　言豫瑾一早就带着萧梅生和萧缙生进宫为静妃贺寿，至于萧景琰，静妃心疼他，特地让他午后再来，萧庭生和萧瑶生过了年也十三岁，在后宫行走实在是不方便，便由萧景琰午后带着他们进宫。
　　萧梅生和萧缙生对这位庶祖母的感官也很复杂，不说别的，单说她给他们的生母下情丝绕一事就让她两升不起好感，只是为了孝道，还得装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也是够累的。
　　午后，萧景琰带着萧庭生和萧瑶生一到芷萝宫，静妃就端出百合清酿给他们吃，这可是言豫瑾她们没有的待遇。
　　萧景琰也不似在言豫瑾面前的木讷，只是浅浅吃了几口，就满脸笑容道：“母亲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这道百合清酿，夏天吃来真是舒爽。儿臣在外领兵时，若遇粮草不济，自然要与士兵同苦，那时腹中饥饿了，就想想母亲做的药膳解馋。瑾儿怎么学都没有母亲做的好吃，若不是怕母亲辛苦，真想日日都能吃到。”
　　静妃受用，也不让跪在萧景琰身边的言豫瑾伺候，自己起身为萧景琰夹菜，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怕辛苦，只是依制你不能随意入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来了就多吃些，我还做了黄金饺，还有绿豆翠糕，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吃。”
　　萧景琰笑道：“多谢母亲，母亲也坐下来吃吧，母亲站着，孩儿坐着，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
　　“诶，好，”静妃嘴上答的好好的，却转身去给萧庭生和萧瑶生夹菜，口中不停道，“你们两个也大了，来我这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少了，可要多吃些。”
　　萧庭生和萧瑶生赶紧起来道谢，静妃又将两人按了下去，转身又给萧景琰端了一碗汤。
　　“这是茯苓鸡汤，我专门为你做的，喝一碗吧。”静妃的话还没说完，殿内突然传来了梁帝的声音，坐在药柜前的众人一惊，赶紧出来行礼，静妃上前几步，提裙下拜道：“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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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景琰要乘风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