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鱼》青衣大头C

8、秀山锁

　　赤苏殿大门紧闭，刚刚露出面貌的太阳，将身光卸下，踏着微风轻拂殿门，将殿门上的金纹点缀得熠熠生辉。殿内的张柏生已经醒了，睡眼朦胧，呆呆地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寒忆。

　　突然，赤苏殿殿门被推开一身大小，阳光挤进，照耀出一条通道。张扶仪踏光而至，张柏生看不清他苍老的脸庞。

　　“小师叔，广灵师伯……去了……”张扶仪的话与悲一同倾泻而出，声音更不似曾经有力，也就是垂垂老者的常态。

　　“去了？广灵师兄去哪了？不是今天要开启研考了吗？怎能走了？”张柏生声音懒惰，丝毫没有听出什么言外之意。

　　“小师叔，您去供奉堂看看吧，黄崖师伯在等着你，有事交代……”说罢，张扶仪消失在大殿门口，阳光肆意拨弄着被它照耀的灰尘，它们缓慢的舞动，好似有配悲声。张柏生似乎明白了，面前不断闪过那位老者的脸庞。他婴孩时期便被捡回修山，那时几位师兄就已经是老头子了，在他的脑海里，师父的面貌已经模糊不清，实际上，真心教导他的就是第八十九代的那几位师兄，那几位老者于他不只是师门情谊那么简单，世间的祖孙情谊也不过如此。

　　张柏生心中盘算着，最近秀山的异常太多了，一切的起点都是张云和飞升的那一刻。自那时起，秀山的所有第八十九代弟子和秀山掌门张扶仪都不正常了，还有一位陌生的寒忆缠绊住秀山……各派好似也都心怀鬼胎，皇室也好像要做些什么……这一位神，究竟是福是祸？秀山的下一步，真的要交在自己手中吗？张柏生究竟是谁？

　　黄崖见到张柏生时，张柏生的表情异常凝重。

　　“柏生，你会再见到广灵的……我叫你来，是有事交代。”黄崖看着眼前的张柏生与寒忆，宽慰说道。

　　听言此话，张柏生刚想让寒忆先出去等他……

　　“不用让寒忆出去了，此事于他也有关……”黄崖紧接着说道——

　　“最近天道有异，三道气运大断。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万年前魔神入道时，虽然这次可能不是，但是不得不防。如今璧山只有一位神境，为天道正常运行，云和上神不能离开璧山，甚至不能分心他事，所以该是联系不上他。我秀山万年气运，如今因为云和上神飞升消耗不少，因此我和广灵两个老家伙也无法一直依靠秀山的气运混活于世。此次广灵为了给我留下时间提前自己走向坐化，也是逼不得已……扶仪也是靠着秀山气运，所以……秀山已然可能有衰败之相……广灵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此事断不可泄露。接下来，研考结束后，你和寒忆走一趟王朝，秀山需要借力于王朝气运……内忧外患呀！”黄崖交代一通，一脸琐乱，好似又长老相。

　　“可是，现在寒忆心智不明……”张柏生也是一脸担忧。

　　“用秀山锁代替，如此可清明其心智。”黄崖看着寒忆与张柏生，语气坚定，势不可挡。

　　“不行！如今，秀山锁不能离开赤苏殿！”张柏生同样坚定。

　　“今非昔比呀……柏生……”

　　张柏生知道，黄崖肯定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他。秀山锁自上次围剿魔神过后便再未被允许离开过秀山，如今竟然要为突然冒出来的寒忆破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什么“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借口太过不合理……这条小鱼，对于秀山究竟有何重要？他藏身大境池究竟是不是巧合？自卫而入魔？师父与他有何渊源？

　　张柏生没有再说些什么，关于他自己和整个秀山，师兄们始终没有全予他交代，始终好似在隐瞒着什么，这次张云和飞升，人间道研考开启，秀山确实发生了变化，至于变化在哪，张柏生还没有察觉，总归是变了……

　　曾经，师兄们让张柏生隐藏一切，为何此次陆通一次挑衅就让其展示予世人，并且几番强调要记住他们曾唠叨的话？俨然一副交代后事之貌，这一切难道都与秀山气运有关吗？
　　不容张柏生多想，整个秀山已然骚动……

　　此时的秀山，多的是英姿飒爽的少年，人道修士所有新一代的英杰，已然准备充分，为得是在人间道研考上取得好成绩，得到璧山那唯一一位上神——张云和的教导，这是何等的机遇，当然也是极难的挑战，修行之路本就坎坷，天资与勤奋，缺一不可，还有气运同样重要。但是，气运不是天命，自然天理也断不会完全规划三道所有存在的路。因为，自然天理也会喜欢意料之外的变故，否则，自然天理运行三道，就好似无数遍阅看自己早已编好的书，十分无趣。但是，一切都在自然天理的掌握中，这点毋庸置疑。

　　“师兄，云和师兄不能出面，还有广灵师兄……我们怎么办？”张柏生看着苍老的黄崖，心里又再触动，黄崖的脊背好似又弯了不少，皱纹同样，道尽疲惫沧桑。

　　“无碍，他们不会在意，每多一位我秀山的教习，他派弟子就少一分获胜的可能，他们甚至都不会过问……至于云和上神，他们不敢……你带寒忆先回赤苏殿，先用秀山锁助寒忆脱困，尽快！”说罢，黄崖便离开了供奉堂，张柏生手牵着寒忆，也闪瞬至赤苏殿内。

　　张柏生挥手封上了赤苏殿，手掌一翻又变指结印，赤苏大阵缓慢复苏。

　　张柏生又道：“锁来锁来！”声音回荡未消，赤苏大殿阵眼中金光炸开，无尽的力量喷薄而出，定住了整个秀山的人灵，包括身在秀山的诸位大能，除了身在阵法之中的寒忆与张柏生。
　　那尊小锁不过扳指大小，通体微红，镌刻着无数小字与符形。

　　张柏生将秀山锁取在掌中，后尝试感应其在寒忆体内的那道属于自己的清气。当张柏生尝试牵引那道清气的一瞬，一道道魔气倏地奔散而出，幸而还有小生石作挡，才未扰乱寒忆的精神。与此同时，张柏生将秀山锁送至寒忆体内，寒忆在截然不同的几股力量撕扯下，冷汗直流，腔内气血翻涌，甚是痛苦。

　　秀山锁进入寒忆体内的一刻，顿然松动，爆发出无比清渊的力量，那魔气节节败退最后缩至一点。同时，寒忆额间的云纹闪烁着光芒，一道道天地之间的清流汇入寒忆额中，寒忆的眼神也由混沌变得逐渐明亮。寒忆一身微弱的青光涌动，青光中还发渗出一丝金色。

　　冷艳，除此无法形容……

　　人间道研考考场

　　黄崖与何道生入场时，所有与此次人间道研考相关的人已悉数到场。在场众人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尤其是陆通与赵宣。陆通似乎年轻了许多，身周的气息也不再强势，手中的那柄银剑更加闪亮，这个人不是脱胎换骨，也与投胎换骨相差不远。赵宣从刚至秀山的文雅书生，不显山不露水，变成现在虽然依旧暖面带笑，但笑容中却多了几分警惕与盘算。
　　“师伯，两位师叔什么时候到？”张扶仪看着苍老的黄崖问道。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扶仪你要做好准备，我们也是……算了，你让光旸去催催，切记不可让光旸贸然闯进赤苏殿……”黄崖欲言又止，还未等张扶仪让叫出张光旸，寒忆与张柏生便翩然而至。

　　“那就是秀山的寒忆长老吗？”在场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注视着寒忆。寒忆的身体还很疲惫，又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中生厌。自寒忆清醒后，张柏生面对着寒忆多少有些陌生，曾经的粘人精，现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感觉随时都在生气。

　　随着此二人入座，现场逐渐回归平静。距离研考开启，还有一段时间，张柏生目及皇室的三位，心里不禁打鼓——

　　“皇室我必然要走一趟了，可是，该不该带着寒忆？秀山锁是赤苏大阵的命脉，是赤苏殿的命脉，是秀山的命脉，若此次身往皇室，出现些差池，该如何？皇室中涉及太多尔虞吾诈，如今好像更是到了权斗的巅峰，若是一步踏错，岂不是更予秀山陷入新的旋涡？关于寒忆的一些事，他清醒后自然可以得知，可是他会轻易为了秀山身陷危局吗？”

　　寒忆看着颇有心事的张柏生，几言传声：“我本来是幽山玄引湖中一尾蝴蝶鲤，一日贪嘴咬到一钩，他未杀我，将我圈养，每日诵诉不知是什么的言文，还以我师父自称。他走时我还未化形，也未有交代，我化形之后在幽山四处打听，听说其可能是秀山人士，其余我一概不知……如今我已在秀山，便不会随意离开，虽然我有今天全是因为你的那位师兄，但是也多亏你照顾我，小道士，你放心……”寒忆看着张柏生，眼神说不上温柔也不同其冷漠，寒忆最近一刻都没有离开张柏生，他知晓最近秀山发生的一切，他也知道他和张柏生接下来要去一趟王室，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现在重中之重就是清褪自己体内的魔气……

　　与此同时，张扶仪宣布——

　　“人间道研考，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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