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罗曼史》陈茉离

9、可以对你有秘密吗

　　昨晚匿名者放了一个烟雾弹，很多人熬夜到十二点等他更新，他却放了大家鸽子。徐夏舒因此逃过一劫，早上更是下笔如有神。
　　中午她刚回家，就看到倚在她家门口等她的沈知随。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十一点才到家？”
　　昨晚，沈知随回家的时候，见她家安安静静，还以为她为了考试早睡了，没想到等到十一点才听到她开门的声音。
　　“啊，”她揉了揉眼睛，找了个借口搪塞，“没事，就是去食堂坐着发了会呆。”
　　他眼珠转了下，了然道：“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她上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沈知随，你被人踹那一脚恢复了吗？等你恢复再说吧……”
　　“我没事。”
　　他拿出手机，打开橘色软件，在上面搜着什么：“我给你买一瓶防狼喷雾吧，万一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要是不在，你还能应付一下。”
　　“沈知随，我问你，找靠山的行为是对是错？”
　　他怔了下，抬眼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张唇又合上，最后还是决定坦白：“我昨晚被贾静怡关在厕所了。”
　　徐夏舒把罗绵桐家里的事情瞒下，别的都一五一十地和沈知随说了。说实话，她现在觉得人类挺复杂的，很难相处。
　　她靠着墙，叹气：“我之前觉得绵桐变了，上高中就变得八面玲珑还善于讨老师欢心，只有考第一名的目标。昨天他那么说，我觉得我又是怎样的人？是不是，我也变了？”
　　在被贾静怡关到厕所的时候，她想的是反抗不是默不作声任人欺负，但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仗着沈知随的力量？
　　“徐夏舒……”
　　沈知随走上前，靠在她旁边的墙壁上，抬头望天：“你们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保护自己，只是，有些方式能让人认可和钦佩，有些方式却是让人觉得不堪和灰暗的。”
　　“人和人对于道德的界定都不一样。”
　　“至少，在我这里，你并没有什么错。”
　　校园生活本该是没有压力的，他希望徐夏舒摆脱那些桎梏，往明亮之处走。
　　她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敬意：“沈知随，你真的很像精神导师。”
　　他耸耸肩：“可能是被我爸潜移默化影响的吧……”
　　“沈知随，你爸一般怎么看待精神病患者的家属？”
　　“嗯……”他想了想，皱了下眉头，“有的家属不好沟通、不讲情理；有的家属善良热心，爱护家人。这都不好说。”
　　而且，有很多病患生病都是因为家属，他们做医生的也不好评判什么。
　　徐夏舒垂眸，她，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家属。
　　顶着这段时间的巨压，徐夏舒终于结束了这学期的课业。今天的天气很冷，冻得她指尖发抖，跟随乌泱泱的人流挤到班级的时候，她看见了在班级门口等她的沈知随。
　　她先是心一紧，马上又放松了——
　　她和沈知随很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再躲也没用了。索性，她直接挺直腰背地走了过去。
　　“你干吗在这等我？”
　　沈知随有些惊讶：“你不怕我了？”
　　她双手插在校服裤兜，抬头笑了下：“大靠山，我怎么敢怕你呢？”
　　罗绵桐说得对，她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但他们的关系堂堂正正，不做坏事，不足为耻，反而是欺负她的人才该反省自己。假如沈知随觉得她在利用他的力量，大可以一脚把她踹开，事实证明，没有嘛。
　　沈知随满意地点了下头：“带你去个地方。”
　　“嗯？”
　　她跟着沈知随往前走，穿过几条廊道，到了高一四班门口。这是罗绵桐的班级，此时，教室内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们，几个人表情变化精彩。
　　沈知随敲了下他们教室的门，直勾勾地朝贾静怡看去：“同学，麻烦你出来一下。”
　　贾静怡脸色又红又绿，带着忐忑的心情走到门口。
　　沈知随脸上的表情寡淡：“我昨天在保安那边调了监控，你带职校的人到宜渝中学来欺负同学，这件事如果让你们班主任知道了，你会不会被惩罚？”
　　“沈知随，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
　　他抬手，示意她打住，正儿八经地开口：“我没逼你对我好，我也没接受你对我的好，请你别道德绑架我。”
　　贾静怡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像委屈极了似的。
　　沈知随把徐夏舒带到面前，神色冷静地看着贾静怡：“你应该和夏舒道歉，不然前几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告知年段长，让他来做决定。”
　　闻言，贾静怡脸青一阵紫一阵，最后不情不愿地裹着几颗珍珠说了一句“对不起”，这件事才算结束。
　　贾静怡刚走到班门口，沈知随便上前，明明白白地提醒道：“还有，告诉你那些想欺负徐夏舒的朋友，她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妹妹，我不准任何人欺负我妹。”
　　徐夏舒怔了下，他不是说不习惯有她这个妹妹吗？为了帮她撑腰，他不容易啊，都开始说违心话了。
　　这时，四班的人堆里传来了热闹的起哄声，还没见过有男同学会这么对贾静怡说话，沈院长的儿子就是一股清流。
　　罗绵桐看向徐夏舒，眼底意味不明。他们四目相对的第一秒，他便刷地低下了头看书，假装没看见她。
　　她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合上了。算了，等到他家的事情好转，也许他的心态能好一点，现在解释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沈知随和徐夏舒一起回家，穿过小巷便是老小区，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今晚还要做甜品，准备义卖小摊的事情。
　　她想到了什么：“沈知随，义卖活动你爸妈会来吗？”
　　他父母这么忙，应该没时间来吧？
　　“会吧，”他顿了下，“我爸说最近有个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会尽量赶过来。”
　　棘手？
　　什么算棘手的事情和病人呢？
　　她咬了下嘴唇，试探道：“沈知随，精神病院的病人，一般都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会像养老院那样吗？没有子女和父母关照，就会被区别对待。
　　她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这是她第一次想知道，她的母亲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外公外婆从不让她知道母亲的消息，她们上次会面也并不愉快，她一见到她就抓着她的手臂咬，大笑着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她便被护士拉走了。那时候，她只有十四岁。
　　沈知随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摇了摇头：“你想知道的答案，也许会伤害到你，你还想知道吗？”
　　她也有些怕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别过头：“没。”
　　她抿了抿唇：“沈知随，我可以，对你有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