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与獾同行》仨兜俩爪

19、第十九章

　　“好吃吗？”

　　男孩坐在长沙发的边缘，双手十指交握，抬着眼皮悄悄看着隔了两个手臂长、同样坐在沙发上的阿瑟妮。

　　隔了一会儿，他听到一声轻轻的“嗯。”随着女孩认真地点了两下头，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瑟妮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是一块切面整齐的扇形水果馅饼，馅饼上缺失的小角刚刚被她用叉子叉下送入口中，正仔细咀嚼着。

　　迪戈里夫人亲手做的馅饼的确美味极了，也难怪迪戈里先生一路上吹嘘了不下三次，连拉着父亲进二楼书房商谈之前，都不忘嘱咐塞德里克在送烤牛肉时顺便捎上来一盘，美其名曰甜食可以让他喝酒醉得慢一点。

　　“我妈妈工作很忙，周末也常不在家，很抱歉没有什么丰盛的午餐，只有她提前备出来的馅饼……但我保证，晚餐她一定回来的……嗯……你们会留下来吃晚餐吧？”塞德里克在一旁低声问着，指尖不自觉地捏着指节。

　　晚餐？阿瑟妮回忆着父亲是否答应了迪戈里先生的晚餐邀请。

　　“应该会吧。”她含含糊糊道，不是十分确定。

　　或许父亲不单单想谈小发明代理的相关事宜，他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多套出点魔法部官员们不为人知的一面。表面憨厚的迪戈里先生安安稳稳地在魔法部工作这么多年，多少也算是个人精了，花多点时间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话说回来，塞德里克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道歉啊，简直礼貌得过了头……让人有点自惭形愧。

　　看着对方的脸上渐渐浮起暖洋洋的笑容，阿瑟妮在内心叹了口气说道：“别这么说，塞德里克。是我们突然拜访，而且出发之前我在家里也吃过午餐了。更何况，迪戈里夫人的馅饼非常好吃，我吃得很开心。”

　　她有些疑惑，塞德里克在霍格沃茨对待他的朋友们也是如此礼貌而小心翼翼吗，明明他们平时相处得看起来那么轻松自在。

　　或许是由于他们算不上真正的朋友？在他的眼中，自己该不会还停留在那个小厨房里有些阴阳怪气儿的沙菲克娇小姐形象上吧……

　　阿瑟妮不由自主地想着，内心那古怪的情绪开始酝酿发酵。不过很快，这股情绪就被塞德里克岔了过去。

　　因为这位礼貌的待客男孩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旁边看她吃了半天，突然站起身来飞快地走进厨房，没过一会儿，又端出一块冒着热气的馅饼放在她面前。

　　“？”阿瑟妮眨了眨眼睛。

　　她看起来很能吃吗？她才说过中午吃了东西。

　　下午茶也不能这么吃啊，这馅饼可是很厚实的，料也很足，块儿也大。

　　似乎是看到了阿瑟妮的为难，塞德里克将碟子往前推了推，有些疑惑地问道：“不再来一块吗？你才吃了一块儿而已。我怕提前拿出来散热会影响口感，所以等你快吃完才去切第二块。”

　　“谢谢你，但是我已经吃不下啦。”

　　还真是贴心得不得了……阿瑟妮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拿起桌边的茶杯轻轻嘬了一口，“光看我了，你不吃一点吗。”

　　这茶饮出乎意料的好喝，清清甜甜的，压住了刚刚馅饼的甜腻，大概也是出自迪戈里夫人之手。

　　“你们来之前我刚刚消灭了半张。”

　　塞德里克笑着解释着，看了眼桌子上的碟子，“你的食量还真小，这么少能够吃吗？”说着，疑惑地瞄了一眼她的胃部。

　　小……她是正常食量的，但哪能赶得上青春发育期高出她一头多的男孩儿，看着对方真挚的目光，阿瑟妮再次拒绝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其实……”男孩儿欲言又止。

　　他看了阿瑟妮几眼，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犹犹豫豫，最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认真地说道：“其实，让你多吃一点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嗯……你们女孩子在家都玩些什么，但是跟我玩耍或许会很……耗费体力。”

　　说到这里，塞德里克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着望向阿瑟妮，“但是，但是既然你来了我家，我还是想真诚地邀请你，体验一下我最喜欢的娱乐项目，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的，真的，和学校里的不一样，很危险，也很刺激。”

　　嗯……

　　有谁会拒绝一个漂亮男孩儿的小小请求呢，只是试一试男孩子的游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是吧，并不是那双灰色的眼睛太过蛊惑人心。

　　至少阿瑟妮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游戏的危险性。

　　“啊啊啊啊啊啊！”

　　谁能告诉她，飞天扫帚还能这么玩，没有一点保护咒，从高高的山丘上俯冲下来，感受心脏落空和感官的高强度刺激。

　　她在学校的飞行课最多也就是窜上窜下，加速飞行而已。

　　此时此刻，阿瑟妮的耳边全是风声，眼睛勉强能睁开一点，看着前面塞德里克骑着扫帚意气风发的背影。他衣角翻飞，短发被吹得凌乱，时不时发出“Wow！”“Wuhoo！”的舒爽叫声，飘散在空中。

　　她应该是疯了才会答应他的邀请，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喜欢这种游戏。

　　阿瑟妮忿忿地想着，跟着塞德里克在俯冲过陡坡，沿着下一个山脊缓慢地往上攀爬飞行。

　　她小心地倒换着双手，用单手抓着扫帚，另一只手则甩来甩去，试图缓解由于紧张而酸僵的手指和手腕。

　　“听我说，阿瑟妮。试着放轻松点，跟住我。千万别松开抓扫帚的手！”

　　男孩儿放慢速度，和她并排飞着，一脸温和而鼓励地看着她。

　　噢！拜托，别再用那双充满蛊惑和温柔的漂亮眼睛看着她了。阿瑟妮在心中哀嚎着，咬着牙再一次跟着对方俯冲了下去。

　　就是因为被注视得心软，口中的拒绝到底没有说出口，愣是参与了这个一点都不淑女的游戏。

　　由于自己穿的是连衣裙，塞德里克还十分体贴地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崭新的，麻瓜款式的运动裤子！（据说是去年暑假，他的麻瓜巫师室友送给他的裤子，还没等穿就已经小了）

　　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穿上了那条裤子！

　　裤腿由于太过肥大而往上挽了两节，显得整个人颇有些不伦不类。

　　“啊———”

　　伴随着俯冲，阿瑟妮又一次感受到五脏六腑被甩来甩去的滋味儿，心脏仿佛快要飞出胸膛，她不可遏制地爽到再次尖叫出声。

　　属实过于刺激了。

　　“你—喜—欢—吗—？”

　　冲到半山腰时，阿瑟妮似乎听到塞德里克高声喊了句什么，耳边呼啸的风声令她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她高声回了一句，声音都有些变调。

　　“我说———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这种感觉？什么感觉？

　　这种穿着精美的连衣裙，套着完美男孩儿塞德里克不合身的裤子，和对方一起在山谷里骑着扫帚玩危险刺激游戏的感觉？

　　阿瑟妮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她闭嘴不答，专心致志地控制着扫帚，防止自己因精力不集中俯冲过头而摔断脑袋。

　　太危险了，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或许就会被某个报刊传播成《震惊！纯血小姐追爱拼命摔断头颅》。她相信那些恶劣八卦的记者们绝对会有人把报导写成桃色新闻来博取眼球，他们才不会管这只是两个淘气的孩子在正当玩耍。

　　连续飞跃了三个山丘，在阿瑟妮飞得有些手软脚软的时候，塞德里克终于开始带着她平缓飞行。

　　运动出汗过后的平静总是格外的舒心，胸膛内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未归于平稳，她放空思绪，缓缓呼吸，顺势低头俯瞰脚下的风光。

　　这绝对是她第一次在如此高的角度观赏山林。

　　过高的距离让她看不到土地上的花花草草，但整个山谷震撼人心的面貌都映入她的眼中。她闻不到花的幽香和草木的清香，但高空中的空气却格外的好，带着形容不出的清新的露水味道。
　　远处，天边的尽头飞过无数不知名的鸟群，迎着西斜的太阳，风飒飒地吹着她的裙摆和头发，一点点蒸发她身上的汗水。

　　“看到了吗，那是麻瓜的村庄。”

　　塞德里克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阿瑟妮看到最远处的山脚下，两排整齐的小别墅给一望无际的草地增添了些温馨的气息，别墅颜色大部分都灰突突的，有些从房顶的烟囱上冒出缕缕浓烟。

　　“小时候我经常一路飞过来，结束后就这么看着，想象麻瓜没有魔法的世界是怎么生活的，一定无趣极了。”

　　许是提起之前的事儿，塞德里克显得有些神采奕奕，他抿了抿嘴，笑意盈盈地扭头对她说道，“你知道吗，直到去霍格沃茨认识了那么多的麻瓜同学，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麻瓜……他们有趣极了，发明了那么多神奇的东西，有那么多有趣的玩意儿。”

　　“麻瓜的世界确实多姿多彩。”刚见识过伦敦繁华街头的阿瑟妮表示十分赞同。

　　发现自己得到肯定，塞德里克惊喜地看向身边的阿瑟妮，“嘿，我就知道你也这么想，你在学校对麻瓜巫师们也友好极了……所以，一旦了解了麻瓜，就会发现他们的世界并不比我们逊色。”

　　她注视了一会他熠熠生辉的眼睛，轻声说道，“各有各的有趣之处，或许探索新的事物本就是人类的本性——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

　　她停顿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所以，为什么不趁这次机会一起观察一番麻瓜呢。”

　　………

　　德鲁纳今年十三岁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男孩儿，他对整个村子和周边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当然，除了旁边那座绵延的波普山。

　　圣卡奇波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居民在成年之前，不允许走进山里太深。据说很多年有个不听话的孩子深处走失，尸骨至今未找到。久而久之就被讹传成山里住着吃人的狼人，专抓小孩儿的女巫……

　　德鲁纳对此一直很嗤之以鼻，自认为全村最聪慧最优秀，14岁以下的孩子王，他可不相信那些骗小孩儿的鬼话。

　　但是今天，可怜的德鲁纳被残酷的现实上了一课。

　　波普山脚的小足球场是村里大部分青少年最喜欢的地方。但由于人多，场地又小，足球场经常发生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强占场地的情况。

　　德鲁纳也喜欢干这种事。

　　这天，他特意等到年纪比他大的青年们离开，只剩下几个同龄人和年龄小的孩子们，便大摇大摆地带着自己的同伴们走进球场。

　　只需要一个激将法，一个射球比赛，这些经不住挑衅的笨蛋就会“理所应当”地将球场让给他们。
　　即使今天的场地很充裕，足够容下所有人，但他就是喜欢欺负人的满足感，享受包场的快乐……他恶劣地咧了咧嘴，在同伴们的喝彩声走到场地中央。

　　但是，见鬼！今天是怎么了？他已经连续失误六个球了！

　　明明每次他都几乎百发百中的！

　　德鲁纳看着刚刚被踢飞的球转了个弯，直直撞在球门杆上，被弹射到树林边缘。

　　今天的球不是斜斜地飞出门外就是因力度不够而停在了球门口。他甚至能听到对手们窃笑，看到同伴们躲闪地目光……从没受过这种待遇的德鲁纳羞愤地涨红了脸蛋儿，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跑去捡球。

　　很显然德鲁纳的倒霉并没有停止。当他跑到足球跟前，正准备来个漂亮的回身射击，挽回自己丢失的脸面，却突然感觉左脚被障碍物绊住，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哄堂大笑。

　　德鲁纳的脸涨得更红了，他慌忙地爬起身，低头想找到哪刚刚绊倒他的障碍物发泄一下心情。然而脚边空空如也，只有圆滚滚的足球躺在草地上，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是谁，是谁在捣鬼？”他暴怒地喊出声，在树林边观察扫视着。

　　“噗嗤。”

　　一声轻微的笑从一棵树的树杈后方的穿来，德鲁纳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立刻死死地盯住那个方向，飞快地走去。

　　紧接着，他听到撞击树木的“当”一声响，伴随着细微女声的轻呼和树枝“哗啦啦”的断裂，这使他顿时扬起嘴角，像是发现猎物般满脸兴奋地疾步走到树后……“哼，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定会打掉你漂亮的门牙。”

　　可……树后什么也没有。

　　德鲁纳愣住了。他不信邪地抬头，绕着树看了几圈，但依旧半个人影都没有，高大密集的几棵树间只能看到凌乱的枝叶，和……一把斜插在茂密树枝间的扫帚。

　　一把扫帚？

　　德鲁纳昂头看着，茫然地看了几秒。

　　猛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不听话的足球……看不见的障碍物……窃笑的女声……扫帚……女巫……失踪的孩子……

　　德鲁纳的脸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