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女推官》垄生

7、彘头帮（二）

　　酒精的味道！很浓烈的酒精的味道！
　　难道这个实际的和尚可以喝酒么？还是这二人只是来城中偷腥来了？
　　吴绮玲转过身看着正悠闲离去的两个光头，心中那份隐隐的异样直觉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哪里不对呢？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吴绮玲便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和尚东摇西晃在西城区走了大半个下午才出了城，吴绮玲在跟到城郊的一处岔路口的时候就折返了，据打听，那条岔路的前面确实是有一座庙。
　　从外面返回的吴绮玲在回到客栈的时候，袁天问已经坐在楼下的桌子上等着自己了。
　　“小二，上菜吧！”
　　“好嘞，您稍等！”
　　知道吴绮玲晚饭不会一个人在外面吃，袁天问提前就点好了饭菜。
　　“袁大哥还蛮细心的！”
　　吴绮玲内心想，这也算是封建社会的暖男了吧，然后就要问起了今日的结果：“袁兄今日辛苦啦！”
　　袁天问看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知道这句话是有下文的，你还是自己说吧，“问出结果了。”
　　“嘿嘿，来，袁兄尝一尝这新出锅的腊肉。”
　　吴绮玲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给袁天问夹了一块刚刚被端上来的菜，一脸笑嘻嘻的。
　　“失踪的人叫小柔，报案人是其入城暂住的人家，说是当时饿倒在了门口，被救了，包袱什么的都在，那天要出门去城中寻亲就再也没有回来。”
　　“果然是外地人！”
　　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就是不知道今日在西门看到的告示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小柔。
　　“我问到了那户人家的地址，若你想明日倒是可以前去看看。”袁天问说完自己的事，也开口问了问吴绮玲的进展，“吴老弟可有什么发现？”
　　“……”
　　哪有这么容易就发现些什么的道理，这类案子的难度自己是清楚的，见吴绮玲不言语，便想着换个话题，“小柔若是被哪个地主老财买去，到也还算是命好；只是要是被老鸨买去便从此流落青楼，也就难有自由身了……”原本是想要试着安慰一下，结果说着说着跑偏了，连忙有补充道：“但应该是无性命之忧的。”
　　“嫁了人也不见的就有个好归宿，还不是从夫从子的命。至于青楼，想必更是活的身不由己，就算长得漂亮能成为名妓的，也不过是达官贵胄的枕边玩物，哪还谈得上什么尊严……”
　　吴绮玲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扭曲，明显能感受到他情绪中的愤怒与无奈。
　　尊严，为青楼女子谈尊严的男子。袁天问生来倒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听。在袁的眼中受前朝风气影响，当朝女子已经少了很多捆绑；可吴绮玲所说的话也确如此，这兄弟对女子境遇总是感触颇多，身为一男子着实不不易。

　　“那就明日一早，你我二人便过去。”吴绮玲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女性权益的问题就算在自己生活的现代社会，也依旧就存在，也不在继续下去。不过这第一日袁天问倒是完成了自己的人物，至于自己基本没啥发现，“袁大哥，当朝的和尚如何？”
　　“……”
　　突然被吴绮玲这么一问，袁天问没反应过来，话题跳跃的有些大，“庙里的和尚？”
　　“和尚有很多种么？”
　　“哈哈”
　　被吴绮玲的反问逗到了，他说的没错，和尚就是和尚。“沿袭了前朝尊佛重儒的传统，佛教在当朝远远兴盛于道教。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是的，我已经深深体会五年了。”这句是吴绮玲内心的吐槽。
　　袁天问知道他是在道观长大的，稍微停顿之后补充道，“也正因此，他们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并且还有很多特权。”
　　“特权？”
　　“见君不跪，免兵役徭役地税，另外朝廷的赏赐也很多。”
　　“那可以喝酒吃肉么？”
　　“……”
　　袁天问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出来，“吴老弟怕不是小说看多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可都是故事里的人儿。”
　　“……”
　　被袁天问这么一说，吴绮玲自己也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僧人那不一般的待遇自然有着很严格的制度。首先就是要经过考核，出家人也是需要学问的；合格之后，会发放度牒，上面会记录其作为一名僧人的证据。而入了佛门，自然就要遵守庙门的规矩，清规戒律哪有喝酒吃肉的道理。”
　　“度牒……规矩……”
　　听完袁天问的解释，吴绮玲想着今天下午看到的和尚，若有所思起来。
　　“袁大哥佛家语可懂一二。”
　　“倒是能说上两句。”
　　“那明日就拜托袁大哥去试他一试了。”
　　“……”
　　吴绮玲一边吃一边解释下午遇到的事。
　　“你一个文弱书生前去跟踪，对方若真是歹人你若被发现，你又该如何是好！早上叮嘱的事情我看都被你抛到脑后了。”
　　袁天问说的没有问题，此刻有些不悦地嗔怪到。
　　有错要先认，“是我冲动了些，不过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有过多接触，出了城到了人少的岔路趁着天还没黑，就回来了。”看袁天问平静地看着自己，嘴角一咧接着说：“我看那画像上的姑娘生的娇柔美妙，若是没有出这意外定能寻得良人幸福一生，就……”
　　想这吴老弟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还是只想锄奸惩恶之时顺路救姑娘于水活。又想到前两日城中闲逛，吴绮玲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打听些梦幽楼的的事情，那日吴绮玲对那女子的反应袁天问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那日的女子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感。袁天问一时也看不太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按吴老弟的计划行事吧。”

　　第二日上午二人同去小柔失踪前收留她的地方，主家只有一个老妇人，年纪已逾六旬，对小柔之事虽记得还算清楚，但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前一日在门口遇到了饿昏了的小柔，第二日醒了便要去城中寻亲，只是却把包袱落下了。数日未归，老妇人这才报的案。
　　“就一个随身包袱也能落下？”
　　“许是太匆忙？”
　　从老妇人家中出来之后，二人说着各自的疑问。
　　“这老妇人倒是上心，一日未归就报了案！”
　　“上心这点吴兄弟也不遑多让。”
　　“袁大哥是在埋怨我么？”
　　“哪里哪里！”
　　二人说说笑笑朝着西门的方向，想要在正午饭食的时候赶到昨日吴绮玲见到那两个和尚的地方。
　　能再见到就算幸运，没有也就算是吴绮玲的感觉错了而已。

　　“我们要不要直接进去找一找。”
　　“也行，就先去昨日你看到的那家！”
　　来到昨日吴绮玲看到两个和尚走出的街道，二人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什么踪影，袁天问便提议进餐馆看看，怕错过些什么，今天中午两个人只吃了随身带的饼子，就一直盯着这里了。
　　“啊，出来了。”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二人打算进酒馆的时候，昨日的和尚正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与昨日不用的是今天走出来了三个人。
　　“三个人？”
　　“嗯，有一个生面孔。”
　　二人转身迅速整理了片刻就转过身来，朝着正巧到身前的三个和尚走了过去。
　　“大师！”
　　袁天问见三个人似乎没有听清，有提高音量上前走了半步，“大师！”
　　“……”
　　突然被人这么一叫三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犹豫了片刻之后才略带慌张地对着袁天问回了礼。
　　“施主！不知何事？”
　　走在前面的一个给人感觉起来脑满肠肥的胖和尚先开了口，笑容堆在脸上，这人身旁站的昨日见到的那两个人，此时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神情有些不太耐烦的样子。
　　“大师，仓促之间打扰了。前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宁，巧遇一游僧曾送一偈语，说是若三日能解其中意，则心魔自消；若是不能，就要在第四日外出仍寻一游僧，求解其中意方可！所以，还望大师指点一二。”
　　“这……好吧，就让贫僧瞧一瞧。”
　　说话间袁天问便从胸前取了出来递给那胖和尚。
　　【偈语：酸甜苦辣咸，红黄蓝白黑】
　　那胖和尚拿在手中许久，眉头皱了舒舒了又皱，眼睛转了三十六转也没有说出半句话，偷瞄了袁天问一眼之后，匆忙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瘦和尚说道：“二位师弟也看看吧……”
　　身后那二人见到胖和尚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惶恐不知所措，随后才慌忙应承下来，这二人甚至连纸条瞧都没瞧，就互相看着对方，低声嘀咕着些什么。
　　半晌。
　　“施主，此偈语上半句说的是味道，后半句说的是颜色，是要告诉你以后多接触这些，烦恼自然就少了。”
　　“……”
　　初一听到这几位“上师”给出的回答，袁天问错愕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施主？就是让你多吃多看！”
　　站在后排的一个瘦和尚看袁天问似乎没听明白，又解释了一番。
　　“啊？啊！知道了，多吃多看！谢谢大师了。”
　　袁天问连连点头，恭敬地施礼道谢，只是地下的脸通红而扭曲。
　　三个和尚有模有样地说了句‘阿弥陀佛’自后，就快速离开了。不远处的吴绮玲将这一切都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然后也如昨日一般，悄悄更在三个人的身后出了城。
　　看到吴绮玲的反应，袁天问知道这三个人大有可疑，生怕吴绮玲一个人出什么意外，又怕自己上前被认出来坏了吴绮玲的计划，便只好远远地跟在吴绮玲的身后。
　　今日的吴绮玲也没有意气用事，跟到了郊外的岔路口就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