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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认清心意 ...

  •   我是在威廉家里醒来的。
      白色的光秃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简易的灯管,灯管已经十分老旧,泛着乌黑的痕迹。视线下移,正对着床头的是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台电视和两盆绿植,还有几张装着威廉旅行照片的相框。我有一年多没看过电视了,因此,在看到电视时愣了会神。室内很昏暗,我扭头寻找着光源,发现这光线来自我左侧的窗户。窗帘是深绿色的极简风,此时正被拉的紧紧的,几乎将整个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少数阳光从窗户上方漏了出来。
      我清醒了些,撑着柔软的床垫坐了起来,抓了个靠枕垫在背后。我的头发好像正凌乱的支棱在我的脑袋上,嘴唇也干涩的紧绷着。我抬手摸了摸脸,不出意外的摸到了一手油,于是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是我才发现,我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只是衬衫已经皱得不能看了。
      我把眼睛睁了闭,闭了又睁,接受着我宿醉了一天的悲惨消息,心里发出阵阵无声的哀嚎。
      再次睁开眼睛,却直面了电视屏幕反射出的画面。我的糟糕变得实体化了。
      头发像鸟窝一样堆在头顶,还有几缕黏在脸颊上。眼泡肿得像桃一样,眼睛被挤成一条缝,还挂着巨大的眼袋。我还注意到传来胀痛的嘴唇此时正像香肠一样挂在我浮肿的脸上,虽然是黑白的样子,但我还是感受到我苍白的脸色。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电视里的自己,直到威廉来叫我吃午饭。
      我冲下床做了个彻底的清理,加上几个美容魔咒,我保证一般人都看不出来我曾宿醉过。唯一的遗憾是在几个清理咒过后,我还是散发着淡淡的酒气。我不太想管了,直接推门出去走到了餐厅。
      “谢谢你收留我,威廉。”我真的很感激他没把我扔在酒吧。
      “我以为你会先感慨一觉睡到了中午呢。”他笑着对我说。
      我卷起一块苹果派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含含糊糊的告诉他:“我的身体已经向我告知了这个沉痛的事实,而我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甜腻的果酱充斥着我的口腔,我久违的感到有了些活力。我在桌子下动了动腿,紧接着又活动了下手臂,让他们不再那么僵硬。
      威廉邀请我和他一起去逛附近的圣诞集市,买一些小礼物。但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早在上周我就和安娜约定一起去滑雪。我再三向他表示我的歉意,说我很抱歉不能和他一起逛市集,又说真的很感谢他不惧麻烦把我收留了,这样的恩情我目前却无法回报。他冲我摆摆手,说这些都不重要,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而且我也没有很麻烦他。“起码没有吐我一身。”他打趣道。
      我有些尴尬,起身跟他告别,由于太久没站立了,我有些头晕。他扶了我一把,把我送到门口,拉开门微微笑着看向我,“希望下次见面前,我可以知道你是谁。”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公寓,找了个角落直接幻影移形到了我的公寓。拿起我的滑雪装备又匆匆赶去机场,准备飞往苏格兰高地。
      安娜是我刚来到麻瓜界时候的室友。直到我买下了我的公寓前,我们一直都是室友。
      刚来到麻瓜界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怎么坐地铁、用电子产品、刷卡支付、使用热水器等等等等,我都不知道。我至今都记得安娜当时看我震惊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精神病人一样。不过我用我是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因为受不了家族的压迫逃了出来,这种离谱的理由把她忽悠过去后,她就一直把我当做宝宝来教育。从生活常识到麻瓜界的基本知识和道德观念,都是她一手教会我的。可以说,我的本科和研究生读的如此顺利一大部分都是依靠安娜给我打下的基础。甚至,我的很多爱好都是她带我去了解的。其中就包括滑雪。
      “哦亲爱的,你终于放弃你那件老套的要命的袍子了!”
      我刚下飞机走到航站楼就收到了安娜大大的拥抱。我也用力的回抱了她一下,偷偷的把圣诞礼物从我的手包里拿了出来。她很久才松开我,正准备仔细看我时,我大声喊了句surprise,然后把礼物递给她。她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国王十字车站的模型,是我亲手做的。她可以控制小人在里面随意走动,或者乘坐火车,作为惊喜副本,我还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给做出来了,只不过她需要让小人撞一下墙才能触发。
      安娜自从嫁给了一个苏格兰男人后就一直没机会回到伦敦,她跟我说过很多次对伦敦的思念,但苦于家庭和工作都转移到苏格兰那边,这个念头只能作罢。
      “学校还是那么多事?”我问她。
      安娜是个小提琴演奏家,只是为了在苏格兰安家,就不得不去学校当个音乐老师。但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在我因逃避莉莉之死而搬到麻瓜界生活时,她察觉到了我的痛苦和不安,带我听了我人生中第一首古典乐—贝多芬第九交响曲。虽然后来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摇滚乐,她也没对我说什么,以至于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了音乐有鄙视链这回事。
      她一直没有回答我,直到我们站到了凯恩戈姆山山顶,马上就要滑下去的时候,她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正在备孕。
      我被震惊得没控制好板子,直接一出溜滑了下去。我匆匆忙忙地摆正身子,灵巧的躲避开一颗立在雪道中的枯树,滑了几个大S,对着空气喊着祝福,祈祷着她能听见。
      只是我没再有机会细想。
      今天为了挑战一下,我特地选了高级赛道,安娜警告了我很多次,说我的技术不足以支撑高级赛道,这样很容易受伤。但我表面哼哼哈哈,心里想着确是女巫怎么会被麻瓜运动伤到。
      我现在很后悔。
      寒风刮在我脸上,虽然有着头盔遮蔽,但我仍然感受到了这种凌厉。我没在有时间多想,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对滑雪板的控制。我感受到肾上腺素在飙升,大脑一片空白,意识仿佛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我的身体无意识的控制着双板,躲避了许多障碍,但现在好像撒不住车了。
      我艰难的脱掉板子,直接仰躺在雪地上,任冰凉的雪隔过衣服贴在身上,大喘着气,一片片湿气凝结在空气中,形成短暂的云。手杖被我甩的远远的,双眼放空的看着天空,等待着心跳平缓。
      奇怪的是,这时候我脑子里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个令我惊慌的念头:
      我还爱着西里斯·布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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