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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吃过饭到许晓府里,这次许晓夫妇也都坐在偏厅里。许徽月行了礼道:“景月已经睡了,我特来告诉各位长辈,好让各位长辈安心。”

      说完就出去了。她想着恐怕有得闹,自己在那里身份尴尬,不便在里面听是非,外边厅上也无处下脚。就移步到外边廊下准备去逗鹦鹉解闷,谁知这里偏能把里面说话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她先是听见李氏哭着说:“这日子我是过不成了,我已经叫人去禀告我父亲母亲,他们一会儿就到。今日别说和离,哪怕你许晓要休妻,我也绝不能在你家过这狗屎般的日子了。”许徽月心想,这次果真是下定了决心了?如果真离了许晓这个混账,倒是真能逃离这个火坑了。

      “我母亲嫂子尚在堂前,你这语气是该对长辈的吗?你爹娘动不动给你撑腰,怎么不好好教教你规矩,成日里吆三喝四摔盆子砸碗,你做给谁看。”一定是许晓又脸红脖子粗了。许徽月不好当人面说长辈的不是,可是还是在心里暗暗地啐了他一口。

      李氏听了这话,声音立刻也大了起来,甚至有几分尖利:“我没有规矩?你爹娘又教了你什么规矩?教你成日里花天酒地,赌博呷妓?谁家正月十五屋子里坐的都是讨债人!”

      “你个贱人,你敢这么议论我父母!”

      里面即可就传来了厮打声,许徽月抚着鹦鹉的后背叹了口气。接着自然是众人上前把两人分开,关云英拍了许晓后背一巴掌:“老三,母亲嫂子们还在这呢,你就打起老婆来了。”

      李氏又哭了起来:“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呀,这么些年我娘家给了他多少钱,连我的嫁妆也花去了大半,都填不满你的坑!景儿好好一个孩子,昨日讨债的人上门,险些把她抢走。许晓你看看你都造的什么孽啊你!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乔氏有些吃惊:“孩子是什么事,老三,你又在外面欠了赌庄的债了?!前些日子母亲不是才替你打发过要债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哼,大嫂子连这也不知道么。”里面传来李氏的一声冷笑,“他还指望赢了钱给妓院的相好赎身呢,怎么不赌,哪一天不去逛个两三回,赢了钱就去妓院,几个臭钱都花那姘头身上了,他心里哪里还有我和孩子。我只可怜我景儿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许徽月听见祖母不堪重负一般深深叹了口气,许晓活成如今这模样,与她这个做母亲的纵容溺爱脱不了干系。但她叹气不只是为儿子的不成器,她叹的是儿子夫妻不睦连表面的功夫都维持不下去了,这和离终归不是什么好事,许晓名声在外,传出去难道还有谁为他说好话。

      沉默了一会,乔氏先开口:“请婆母定夺吧,这样的大事,还得婆母您做主。”

      许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我看你们两个也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云英,你去叫人请文书先生来拟和离书,等亲家到了……唉……就这么着吧,我也没法子啦。”

      她浑浊的眼睛扫过许晓和李氏:“你们两个可都要想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签了和离书,就没有回头路了。不止要想自己,也要为景月想一想,她才六岁。你们这样可是害了孩子。”

      最终这目光落在了李氏身上:“莲蕊,,你别怪婆母说话不中听,你若是与晓儿和离,景月我是断断不能让你带走的,那孩子毕竟姓许,更何况我朝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孩子没了亲娘照拂,旁人就是再好,也是隔着一层。”

      李氏没有想到,她拼了命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看着长大悉心照顾的女儿,如今竟被夫家当成一个能拿捏她要她顺服的把柄。

      她何尝没有想过孩子呢,她把景儿生下来,又仔仔细细养这么大,她的女儿,她怎么能不疼。可这样的日子,无休止的争吵,不能依靠的主君,不安稳的生活,这样就是对孩子好,对孩子负责吗?

      何况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从小她父亲也没有照顾过景月一天,不过是高兴了就逗她玩儿玩儿,不顺心了也不管孩子在不在就喝酒耍酒疯。她和女儿都被困在了这个牢笼里,只不过这个牢笼于她而言叫婚姻,于女儿而言叫家庭。

      可她如今真是太累太痛了,她觉得自己有很多次都想抱着女儿去跳井,或是一人一刀来个痛快。可她终究放不下女儿,也下不去手断送这样一个鲜活无辜的生命。

      李氏知道这样的日子决不能再持续下去,否则终有一天她会走上绝路,甚至会害了女儿。

      果然没多久李氏的父母和一些族中的老人都来了,正堂里实在不能议事了,只好都坐在院子里,弄得十分不光彩,传出去不知该有多滑稽。

      徽月远远看见母亲和大娘站在祖母身边伺候,为了避嫌,怕有人看见说闲话,她和栀子百合就绕去后头花园池子边坐着喂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已经过了用晚饭的时间,母亲身边的画屏才来寻她,说这里的事已经完了,叫她一同坐车回去。

      许徽月长舒一口气对栀子和百合说:“可算完了,这春寒未完,再不完了此事呀,难道在院里笼火盆吗。”两个小丫头一笑,栀子道:“姑娘还说笑呢,我都饿得要没力气走回去了。”许徽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丫头,不然你跟我一起坐车回去?”栀子吐了吐舌头:“那我可不敢,姑娘回去多赏两碟子糕饼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徽月上车时,关云英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正靠着车壁合着眼休息,看来也是实在太累了,她听见徽月上车关云英醒了坐直身体接了她一把:“饿了吧徽儿,我已经叫画屏回去叫他们备好饭菜了,等会儿你就在娘那边歇歇,咱们娘俩吃饭。”

      徽月坐定了给她捏着肩膀:“母亲累坏了吧,回去叫人好好给母亲捶捶。”关云英道:“这说话决断呀,有你祖母和大娘操心,轮不到我开口,我应个景就是了。只是他们把我闹得脑仁疼。又站了半日,腿酸得厉害,唉,做媳妇啊,没办法。我听画屏说你在花园子里坐着,今日外头还有些冷,你身体不好,可别让风吹着了。再说,那花园子里不干不净的,别冲撞了什么。”

      徽月低头在膝上铺开手帕子搓了搓:“也不算冷,母亲。女儿没那么娇弱,这花园子里能有什么不干净的。”

      关云英来了精神:“那花园子里的精怪呀,故事可多着呢。我日后再同你讲。先不说这个,你就不好奇今日他们是怎么说的?”

      说到这个许徽月可来了精神,大约听些家长里短是人的天性:“母亲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关云英压低了声音说:“还能怎么着,和离了呗。”

      “啊?真和离了?”徽月装着有些吃惊,其实这也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

      “真和离了呗。”关云英往她跟前凑了凑,“要我说真心话,你这三叔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这三婶婶也是倒了大霉了,她父母怎么就定了这一头娃娃亲,可把她给害了。要我说啊,莲蕊实在是个不错的娘,他们两家签了文书,把她所剩的嫁妆全留给景月了,为防着你三叔叔给堵光了,就先交给你祖母保管了。日后她出嫁要随着她带走。”

      徽月心里对李氏肃然起敬,关云英又接着说:“他们住的那园子当初修葺,莲蕊的母家可是出了不少钱不少力的,如今园子修好了,没住上两年,就走了。倒是便宜了后来人和这个不成器的老三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都替她不值

      许徽月心里暗叹果然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她今日所作所为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许家对不起孩子的了。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过着比这还不如的生活,可又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的决心,还有能支持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有多少人就这样含恨一生屈辱一生,最后一抔黄土就打发了这一辈子。

      许徽月有些放心不下景月,两人几个许昭府里的时候,又特意下车看了看才走。

      腊月和正月家中孩子是不用上学也不许做针线的,这是迎新年纵玩乐的时间。许泓安加入了蹴鞠社齐云社,日日都去和同好一起玩蹴鞠,只有正月初一这天算是安安分分在家里陪着长辈和兄弟姐妹。与亲戚邻里互贺了新年,许明带着妻子孩子去城楼上看相扑,徽月一低头看见秦墨在向她招手,她怕父母看见,立刻移开了目光再不看他。

      及至元宵,街上更是熙熙攘攘,男男女女提着花灯,戴着花冠,不止女子,男子也是簪花的。灯红酒绿游人如织,很是一片盛世气象。一路走过勾栏瓦舍,里面有各色表演,徽月很喜欢看猴戏,也喜欢鼠戏,这些活泼的小动物是很得她的喜爱的。璇月和泓安呢,则更喜欢那些奇术异能的表演,什么踏索上竿、吐五色水、旋烧泥丸子,每每引得他二人惊呼不已。泽安是个安静的孩子,只是默默跟着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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