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俱乐部》码字的羊

28、第 28 章

　　环球大厦的录音室里，韦晟皱眉看着玻璃窗里的姜早，不等她唱完，就按下了控制台上的通讯设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情绪，严肃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到姜早耳里。
　　“如果你接着用唱云烟的情绪，来唱这首离群，今天就不用唱了。”
　　被打断的姜早面露羞愧。
　　她今晚临时接到为《轨迹》录主题曲的通知，刚下戏就从片场赶回了公司。
　　高强度的拍摄工作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导致她一直找不到状态，韦神也陪着她在录音室里耗了整整两个小时。
　　姜早取下耳机，走出去的第一句话就是向他道歉：“抱歉，是我的问题，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是应该道歉，你对不起的是自己歌手的身份。”
　　韦晟不介意花费时间，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歌被人诠释得面目全非。
　　他关掉控制台上的设备，口吻比刚才更加严厉：“云烟是爱而不得的卑微，离群是孑然一身的孤傲。”
　　他瞪了眼姜早，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尤其是那句‘当初镜中花全开，才知水中月真的存在’，唱得实在是太烂了。”
　　录音室里除了姜早和韦晟，还有站在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裴优优。
　　韦晟数落姜早时她不敢多话，可看到韦晟一副快要被气走的样子，才赶紧开口留人：“Vincent，要不我们再试一遍？”
　　“试什么试？你们环球给艺人买工伤险了吗？你看看她的脸色是要吓死谁啊？”他临走前指了指姜早，大声说：“你要是唱不明白也别叫我来听，听了也是白听，闹心。”
　　裴优优目送韦晟离开，慢慢向姜早靠近，直到对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她才轻声问：“怎么办？他这样是生气了对吧？”
　　韦晟对自己写的歌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裴优优第一时间担心的是姜早会不会被换掉。
　　姜早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
　　昨晚熬了个大夜，今天又临时通知她来试歌，自己甚至没来得及多读几遍歌词，就被拉进了录音棚。
　　“没事，韦神只是嘴上不饶人，如果这样就要换了我，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让我来唱主题曲了。”姜早眼里泛着血丝，嘴唇发白，声音更是微弱无力：“下周轨迹杀青后，我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吗？”
　　电影拍完后，姜早想继续回公司上音乐课。
　　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仰头喝下一大口，头顶的灯光直射进眼里，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裴优优这才发现，姜早脸上的妆已经脱了大半，没有了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服饰，原本的她显得脆弱又疲惫。
　　“下周三轨迹杀青，周四飞江城拍广告，周五回羊城拍杂志，周六公司为了庆祝徐回舟专辑大卖，帮他举办了庆功party，到时候梁今川也回来。明天Eliza还约了摄影师，打算给你多拍几组照片，说是后面的试镜要用。”
　　两个熟悉的名字让姜早有些恍若隔世之感，她回想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报道，不确定地问：“徐回舟的新专辑卖了很多？”
　　“10万。”裴优优一手比1一手比0，夸张地说。
　　“多少？”姜早愣了几秒，用比裴优优更加夸张的声音问。
　　“上线2周就破了10万，”
　　一张专辑的价格，会因为歌曲的数量和制作的成本，而定价不同。
　　一种是像《我们》（环球三宝第一张专辑）这样的专辑，因为是mini专，只有4首歌曲，所以定价在30元。
　　还有一种像吴虞去年发布的专辑，热门的歌手，加上专门请了国外的拍摄团队，来制作MV，所以每张专辑的定价高达135元。
　　而像徐回舟和姜早这样的新人专辑，定价绝不会超过80块。
　　上线两周就破了10万，意味着徐回舟，真正的火了。
　　姜早想到自己的首张专辑《云烟》，上线快两个月了，才堪堪达到3万的销量，一时心情复杂。
　　“不止他，梁今川去年出演的电视剧最近播出了，让他的WT粉丝量涨到了500万。”
　　姜早猜应该是梁大去年被逼减肥的那部剧。
　　她想到自己的粉丝数，瞬间觉得身心更加疲惫。
　　还没等她缓过来，裴优优接着说：“对了，你和yvette刚才又上热搜了。”
　　裴优优拿出手机，把WT热搜点开，递给姜早：“有人把你们今早吃面的照片发在了网上。”
　　WT热搜
　　#10.姜早安抚周聿凡
　　#7.江帆吃面
　　#6.江帆恋情稳定
　　点开热搜词条，配图是姜早和周聿凡今早吃面的抓拍。
　　周聿凡的脸正对着镜头，没有任何饰品和帽子的遮掩，五官清晰可见，反而是姜早背对着镜头，只能凭着那头蓝色长发，让人确认了身份。
　　【江帆是谁？吃个面还能上热搜？】
　　【哈哈哈哈哈哈，江帆是周聿凡和姜早的cp名啦。】
　　【姜早给周公子递面递筷子的样子，安抚讨好的意味十足啊。】
　　【所以傍上周公子有什么用，私下里还不是像个保姆一样。】
　　【小吴虞想嫁入豪门，当然要肯牺牲才行啊。】
　　【楼上id点开一看就知道是吴粉了，递个东西就是讨好？就像保姆了？思想这么封建啊？】
　　【他昨天不是新歌发布会吗？大早上就飞到剧组陪姜早吃面啊？】
　　【不止，他不仅飞到剧组吃面，接着又立马飞到榕城给Ａ品牌做宣传。】
　　【好好好，特种兵式恋爱。】
　　【周聿凡你小子别太爱了。】
　　【根据非凡老粉的观察，这小子绝对是吃醋了哈哈哈哈哈，不然不会这么着急去找女朋友。】
　　【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姜早的正牌男友了。】
　　【@周聿凡yvette，你谈恋爱就算了，别忘了写歌，多出几首像《十日》这样的歌，老粉也不说啥了。】
　　【@周聿凡yvette，这次专辑没一首能打的，抛弃了擅长的情歌曲风，开始走快歌和摇滚风，唯一能打的《十日》还没有收录进去，你怎么想的？是打算退圈专注恋爱了吗？】
　　【新专完全比不过去年的《时代》，今年别说最喜爱男歌手了，就是十大金曲都悬。】
　　【听《十日》有多惊艳，听这张新专辑就有多失望，希望姜早能多给周公子创作灵感，让周公子好好选歌。】
　　姜早看完热搜，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和自己毫无关系。
　　“yvette的新专辑销量很差吗？”
　　裴优优有些惊讶。
　　她跟姜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她发现姜早似乎不想网友太过关注这段感情，就连公司安排她和周聿凡一起出席的活动，都被姜早找借口推掉了。
　　她似乎并不想借这段恋情来炒作，以此维持自己的热度，所以裴优优以为姜早会在第一时间让她想办法撤掉热搜。
　　“yvette毕竟是炙手可热的歌手，路人盘不差，只是和同期比，销量确实有点低。”
　　碍于姜早的身份，她斟酌着说道，尽量委婉。
　　奈何姜早是个直白又坚持的人。
　　“销量多少？”
　　裴优优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回答：“不到7万。”
　　还赶不上身为新人的徐回舟。
　　姜早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心里百转千回。
　　脑海里又闪过今早两人在面店里的场景。
　　一贯绅士风范的他今天反常的抢先落座，想起他今天没有装扮掩饰，高调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起他对网上那些流言只字不提。
　　原来绝口不提并不等于毫不在意。
　　姜早把手机还给优优，面色如常，语气平淡：“今天辛苦了，你先下班吧。”
　　“不用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一会我自己回去，很晚了，你到家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她把裴优优送到门口，然后亲手关上了录音室的门，慢慢坐在了沙发上，这才拿出手机。
　　犹豫再三，拨通了周聿凡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周聿凡的语气轻快，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小姜老师，歌录得怎么样？”
　　刚才在回公司的路上，姜早有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自己的行程。
　　“不太好。”
　　录音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空荡的环境让她忍不住靠在沙发椅背上，所有的力气都在疲惫中消磨殆尽。
　　她话语里的沉重和沙哑清晰地传递给了周聿凡，他立马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
　　也许又意识到今天早上有些突兀的打扰，他接着说：“对不起，我应该先问问你的行程，再来找你的。”
　　他依然没有提起网上的报道。
　　姜早仰头，她的眼睛开始没有焦点，只是机械地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眼球开始干涩、疼痛，无声的抗议着，她才不得不闭上双眼。
　　她将手指放在眼睑上轻轻滑动，试图缓解那难以忍受的疲劳。
　　“谁让你不回我的消息？”姜早的语气里带了点任性的埋怨，每一个字都像是撒娇一般拉长了音调，不会让人误以为她是在生气。
　　“是我的错。”周聿凡没有丝毫犹豫：“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回复你。”
　　“还有，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要回我的消息。”
　　“好的，小姜老师。”
　　“你在哪儿呢？”
　　“刚刚录完节目，你呢？回家了吗？”
　　“还在公司，马上回去。对了，新专辑我听过了，很好听。”
　　“能得到小姜老师的认可和喜欢，已经足够了。”
　　......
　　周聿凡没有提起网上的照片，姜早也没有追究他不回信息的原因，更没有去求证他在这则绯闻背后扮演了什么角色。
　　两个人十分默契，一起粉饰太平。
　　周聿凡之于姜早，不像热风般狂裂，不如寒风般凌烈，却像秋风一样轻拂不留痕迹，让她沉浸其中又捉摸不透。
　　她想抓住这阵风，让它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让它为自己停下。
　　为此她愿意做出一些退让和改变。
　　她就像天上的浮云，被秋风卷着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