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丽雅的饲养手册》天知道我只想当boss

2、教化之术

　　大家都知道玛尔丽雅小姐不喜欢出门，庄园里有她想要看到的所有东西。

　　安德森本想用上最上乘的马车，却被玛尔丽雅小姐派来的女仆阻止了。

　　那盘在头上的发髻，淡黄色的压发梳显得这个女仆倒像哪家的小姐，女仆利亚纳谈吐不犯，眼神疏离地看着安德森，说道：

　　“小姐不希望有人再沾染她的东西。“

　　这熟稔的话语和说出口的理所应当，安德森想这才是他所要交往之人，玛尔丽雅小姐的女仆如此，他也势必如此。

　　安德森目送兽人所乘坐的朴实却不失高贵的马车，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升华了，幻想着自己吐出几个字便让旁人感到高深莫测的样子。

　　兽人的脚链叮叮当当地作响，庄园外面的路太过坎坷，女仆利亚纳直到驶入庄园才松了一口气，叮叮当当的声音消失了，似乎没入高轮下的草地上。

　　兽人赤着上身，只有一条劣质的布麻围在腰间，赤脚踩过草地，女仆利亚纳打开门。“进去。“

　　兽人不完全与世隔绝，他们在安德森的喂养下学了点简单的词语，但是他们之间沟通从来不用，只是在安德森来的时候说，因为安德森定了个规矩。

　　他们在吃饭前必须说“吃饭”，刚开始的兽人无论怎么也学不会这两个词的简单发音，他们饿了好多顿，吃惯人类的实物，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自己狩猎。

　　安德森将他们处在人和兽之间，保留骨子里的兽性，同样也引出文明的苗头，成为可以教化的绳索。

　　兽人喉咙里发出嘶哑，低头走进房子里。

　　利亚纳关上门，拉着马朝小道上走去，她的任务完成了，还有充足的时间让她愉悦。

　　玛尔丽雅手里拿着书，翻阅到了中间，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传来。

　　来了。兽人听着钟摆的声音，蹲下成四肢抓地的姿势，观察着令他感到不安的出处，红色的落地钟称的房间有些典雅。

　　玛尔丽雅踩着楼梯，咚咚的声音让兽人更加慌乱，两种声音在他的脑子交替，他忘记了安德森的话，本能地朝落地钟冲去。

　　木质的外表凹下去一部分，兽人还想再次破坏，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在他的耳边，他条件反射了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哨子离开唇，玛尔丽雅走过去，兽人待在落地钟前，落地钟腹部凹裂了一部分。

　　兽人似乎有所不满，但是他知道人类很可怕，尽量不要惹火他们。

　　“真是个破坏王。“

　　玛尔丽雅想摸摸兽人的头发，兽人朝玛尔丽雅嘶呼一声，后退大步。

　　玛尔丽雅微笑地收回手，一阵敲门声让兽人退到了角落。

　　“小姐，丽达塔小姐送来个东西。“

　　“请进。“女仆利亚纳拿着漆金封面的小本子，玛尔丽雅接过一看，翻开一页，右下角有两个小字——驯服。

　　“利亚纳。“

　　利亚纳知道小姐有个习惯，当小姐叫她全名时，说明拒绝。

　　“好的。“

　　利亚纳拿着那本精致的小本子去了绿房子，那是焚烧多余的苇秆以及生病的动物。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小姐从来不屑于任何经验，利亚纳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焰，讥笑着丽达塔。

　　一日三餐，玛尔丽雅从利亚纳手里接过餐盘，放在兽人跟前。不说话，放完之后便上了楼，兽人在刚开始送餐的时候显得格外警惕，好几餐都是原封不动，利亚纳将那些菜送给了那个人。

　　“有些冷了，将就吃吧。“

　　“不不……这对我来说是盛宴。“

　　这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浑身都是补丁，在庄园附近的矿地上做苦力。

　　利亚纳平日的时间很充足，每周她都要去母亲那，自从利亚纳服侍玛尔丽雅以来，家里富足了起来，母亲经营了个小小的花店，平常也有人来关顾。

　　玛尔丽雅允许利亚纳吩咐下人，刚开始利亚纳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端着玛尔丽雅还没吃完的点心，问道能不能送给她，她母亲爱极了这种甜品。

　　玛尔丽雅笑了笑，说道：

　　“利亚纳，记住了，玛尔丽雅是我唯一的侍从。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们。“

　　利亚纳挎着篮子，篮子精致无比，连盖着点心上的白色纱布都显得高贵，她翻开纱布的一角，看到小巧的甜品，连脚下的步伐都小心翼翼。

　　母亲如今都还珍藏着那个蓝子，她爱自己的女儿，在她最黑暗的时候给予她的甜蜜。

　　利亚纳带着甜甜的笑看见了山坡上满身污渍的男人，他是那样漂亮。
　　油渍的手，不敢拿出来。

　　利亚纳每个星期六都会拿着东西去给他，男人乌黑的全身，手却很干净，指尖剪的很漂亮。

　　男人每次星期六下工都会去河里洗很久的手。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男人喜欢利亚纳，但是他不敢说。

　　他吃着那盘冷的菜，乌黑亮丽的大眼睛时不时看着利亚纳的脸，红润又白皙，利亚纳微笑地看着他。

　　有一次摸了他的脸。

　　“脏，别摸。“

　　利亚纳轻轻叫他，“纳斯，玛尔丽雅很干净。“

　　人会对喂养自己的同类产生亲近，时间久了会变成依赖。最近利亚纳端的都是空盘子，很干净。

　　这一天一如既往，玛尔丽雅刚放下盘子，听到一声变扭的声音，怪异地不像正常人讲的话。

　　“邪……鞋。“

　　玛尔丽雅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次兽人没有反抗。

　　“谢谢。“

　　兽人扯着嗓子，

　　“谢……协。“

　　玛尔丽雅很温柔。

　　“很棒。“

　　玛尔丽雅转身上了楼，勾起微笑。

　　兽人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后，利亚纳进来，他躲在角落，等门关了之后。

　　他的嘴缓缓张开。

　　“谢……协“

　　“谢……“

　　他异常认真，念的喉咙有些干躁。

　　半夜的时候，玛尔丽雅醒了，推开窗，入夜有些凉了。

　　头脑清醒不少之后，听到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是从楼下发出的。

　　玛尔丽雅只开了门，不打算下去。

　　这会听得清楚了。

　　“谢谢。“

　　“谢谢。“

　　这是……

　　兽人半夜的时候醒来，喝了口水，再也睡不着觉。

　　他练着那句谢谢，直到自己已经完全学会了那种语调，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

　　他心里有了一种之前从未有的感觉。

　　玛尔丽雅回到床上，第一次没有关门睡觉，听着一声声谢谢再次入睡。

　　第二天，玛尔丽雅端着早餐时，一声清晰的道谢传来。

　　兽人大抵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牙牙学语是所有人类都需要经历的一个初级阶段。

　　只是兽人的学习能力有点出乎玛尔丽雅的意料，坚持和练习这些作为人后来发展应有的品质，如今的兽人却显现出来。

　　玛尔丽雅第二次抬起了玛尔丽雅的手，触摸他有些粗糙的头发，像是抚摸动物的绒毛一般，让他感受到玛尔丽雅对她没有危险。

　　触摸是加近亲密感的重要一节。

　　只是先前玛尔丽雅太急了。

　　玛尔丽雅的目光扫过兽人的脸，有些脏了，用餐不像刚来时那样生猛，但还是不会使用刀叉。

　　嘴角边沾着酱。

　　看来今天的工作有些多了。

　　利亚纳收完盘子后，玛尔丽雅伸出手，一只手引领他的手与玛尔丽雅重叠。

　　他不排斥玛尔丽雅的触碰，乖乖地看着玛尔丽雅的动作。

　　手心触碰的地方有些粗糙。铁链叮叮作响的声音响起，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门，光亮对他来说有些刺眼。

　　“小姐，水已经准备好了。“

　　利亚纳吩咐完红房子里的人，叫她们多烧点水。

　　奥德好奇地问了一声：

　　“玛尔丽雅小姐这是要干嘛？“

　　一起生火的女仆爱尔戳了戳他，示意他不要过问。

　　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玛尔丽雅的脸有些湿润，利亚纳正想试试水温，那只手被玛尔丽雅握了住。

　　“不用，我自己来。“

　　利亚纳识趣地关上了门，最后门缝里闪过的脸让她恍惚了神色。

　　她也应该开始行动了，跟随玛尔丽雅小姐的步伐。

　　兽人看到热气腾腾的房间，警觉又开始发作了，缩在角落里，眼睛盯着盛着热水的东西。

　　玛尔丽雅弯下腰，去探水的温度，手指浸入热水里，水温偏烫。

　　正好，玛尔丽雅需要一点时间去哄一下那个兽人。

　　兽人看着手臂上的水滴，有些温暖。玛尔丽雅将手里剩余的水滴抹在他有些干裂的唇上。

　　“喝水。“

　　兽人感触到唇上的温度，下意识想用舌头去舔舐，以便让干燥的口腔也好受些。

　　“不行。“

　　玛尔丽雅乘他嘴巴微张，手指探入两齿之间，他下意识咬住玛尔丽雅的手指。

　　兽人毫无力度，眼睛亮亮地看着玛尔丽雅，他知道只有面对危险的时候才需要用上自己的利齿。

　　玛尔丽雅蹲下身去，放慢语调。

　　“不行。“

　　玛尔丽雅把手指收回，手指一端沾满了液体。兽人先是说了一句：

　　“谢谢。“

　　玛尔丽雅轻笑了一声，这兽人真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嘛。

　　他没有乘着玛尔丽雅去试水的空隙，小心翼翼地模仿重复刚刚玛尔丽雅说过的话，有些难了，上次只是两个一样的音。他有点苦恼。

　　玛尔丽雅往木桶里盛了一勺水，过去牵住兽人的手。

　　他应该要坐到那个玛尔丽雅特意挑选的矮木凳上。

　　一勺热水流过他的脚面，从指缝里流出。

　　因为玛尔丽雅握住了他的手，兽人没有乱动。

　　这次玛尔丽雅要他学会怎么像一个人类那样去清洗自己的身体。

　　热腾腾的水汽在玛尔丽雅们之间弥漫，水流顺着兽人宽广用力的背部，没有尽数流下，有些水滴零星地挂在背后。

　　玛尔丽雅的手掌倾盖在他的后背，格格不入，玛尔丽雅在心里感叹兽人的体型，难怪那些人会选择这些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