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观星望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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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脚下徘徊磨蹭了大半天，尹素月终是有些泄气地回了玲珑阁。
她没忘记自己是补运来的，虽然跟了顾非白一天她还没发现什么变化，但顾非白是大气运者却是她在付出过惨痛代价后得出的结论，那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她回去的时候，【尹素月】已经离开了，原本热闹的玲珑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桌案上的糕点已经不见，香炉孤零零地摆在上头，崖柏的香味已经有些过于浓郁了，清清冷冷的香味盈了满室。
玲珑阁建在山巅之上，阁楼的一面依着望云山梦仙峰如斧钺劈开的峰顶切面，三面留空，只有纱幔和梁柱。
月上中天的时候，月光从三面透进来，照在顾非白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银色的光。
夜已深了，顾非白仍旧坐在案前，星盘在左，简牍放在右边，一边推算一边记录。
“岁在玄枵，荧惑犯填星于角，七月兵祸起……”
观星望斗，卜筮推演，剑门的夫子都有教过，只尹素月不爱学，她以为学剑的没人会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却没想到被顾非白学了个炉火纯青。
尹素月不知道玲珑阁后来有没有人来过，但按照她记忆里所知的，顾非白是被东极紫君邵华请下山去的。
算算时间，似乎还没有到他来的时候。
太安静了。
尹素月一时有些百无聊赖，不自觉的，她望着顾非白的脸出神。
按她的时间计算，他们二人相识已经有一甲子了，只是交恶时间太久，让她有些记不清他们最初的相处是什么模样了。
但以她现在的阅历来看，顾非白白日里的那一眼分明是蕴着情愫的。
他这是喜欢自己？
一瞬间的喜悦划过心底，很快又消失不见，快得连心的主人也没有发觉。
怔愣了一下，尹素月努力的回想，在当初的时候是否有什么旁的迹象。
不知道是过去的自己心太大还是如何，想了半天，她的答案仍旧是——毫无迹象。
放弃追溯的尹素月坐到了顾非白身边，看他借星辰之力推算天机。
从东极到西岳，顾非白画下了四国五郡每一个人的主星和现在星辰所在位置，然后以一种尹素月看不明白的轨迹将诸星串联。
可就在他的笔尖落在北方危宿的时候，他顿住了。
“月入玄武尾，不可登高楼……”
顾非白的自语，落在尹素月耳中却如惊雷。
羌灵郡，王宫。
郡王林子萧正在做着和顾非白一样的事。
“荧惑犯填星，兵祸起……”
写下这一句的林子萧忧心忡忡，他观星学得不精，看了许久也只得了这么一句，可偏偏这一句不是什么好兆头。
却在此时，一个人一边熟练地翻过窗，一边跃跃欲试：“哇，要打仗啦？那小爷我岂不是可以大展拳脚了。”
见到来人，林子萧无奈：“郭复磊，你又放着门不走。”
郭复磊笑着走近：“这不是免得打扰你宫里的人嘛，我们这是私交，偏偏他们每次都得弄成邦交，又是设宴又是行礼回礼的，累都累死了。”
郭复磊一点也不客气，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林子萧旁边：“我们是兄弟，你就直接让他们省了这些事呗。”
林子萧摇头：“礼不可废。”
郭复磊笑着看他：“那也没见你跟我作揖什么的。”
林子萧没好气地抽出了被他压住的镇纸：“也不嫌硌手。”
郭复磊不以为意：“我皮糙肉厚的，怕什么。还有，别岔开话题，快说，怎么你跟我就不讲礼了？”
林子萧失笑摇头：“听这么多遍也不嫌腻？你我是换帖的兄弟，私下里又何必得着那些繁文缛节。”
郭复磊得意道：“我就爱听你说这个，说一世我也不会腻。”
想到自己刚刚写下的东西，林子萧复了忧愁：“就是不知这一世又还有多久。”
郭复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了，有我在，我们两个一文一武，双剑合璧，肯定所向披靡。”
“可一旦兵起，受苦的终是百姓。”林子萧望着自己笔下的“兵”字，皱着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郭复磊的安慰而舒展。
在他看来，虽说如今四国五郡分而治之，国郡之间常有摩擦，但规模不大，百姓尚可喘息，可一旦大战，届时百姓恐怕要水深火热了。
“哎，你又要讲你那民贵君轻的王道了。在我看来，非战之时，王给了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等到乱世，百姓自当穿上戎装回报君王。”
郭复磊的主张与林子萧不同，是以在他治下，翠羽郡尚兵。说起来，要不是林子萧劝住，郭复磊会是第一个开启大战的。
林子萧苦笑：“如今怕是已无我想与不想的余地了。”
郭复磊略一沉吟：“说起余地，有一事，我猜你还未收到消息。”
林子萧不爱出门，加上他重儒学，轻道学，羌灵郡玄门罕至，关于修仙者的消息他未必收到。
林子萧疑惑地看着他。
郭复磊道：“月行郡望云山有修仙者入世。”
他把顾非白放出的话说给了林子萧听。
林子萧果然还未收到消息。
他匆匆走到窗前，指着天上北斗问郭复磊：“璇玑所在，可是望云山？”
郭复磊点头。
手不自觉地抓紧窗沿，林子萧低喃：“璇玑忽明，帝星将出。”
帝星出也就意味着天下终将一统。若以星辰代四国五郡君主，现在正是九星争位的时候，而帝星出则代表其他星辰将陨。
“九星望斗……阿磊，是不是已经有人去过望云山了。”
郭复磊顺着他的目光看天，结果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猜肯定有。”
起码最信天的那两个肯定会去，一个天衍一个欧阳德天。
林子萧在犹豫要不要去望云山，一方面他很好奇这代表璇玑星的变数究竟什么样，一方面他又怕自己的动作会加快九星望斗。
看出他的犹豫，郭复磊道：“想去见就去见，天下九分，我们占了二分，我就不信他顾非白不为我们所用。”
望着星斗，似是下了决心，林子萧的眼睛忽然变得很亮，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不希望任何人死去，所以他已决定，阻止九星之势，他要让帝星重新隐遁，这也就意味着，他与那璇玑星的立场是对立的。
既然对立，那便没有见的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观星望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