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千风》不合时宜_

11、Chapter 10

　　忙完这一阵子，南湖终于能喘口气，想着去山里住上几天，权当度假了。
　　宋星星一没假期，二有男人，要约她是难上加难。这时候谷风就成了不二人选。

　　【Antarctica】：去不去山里住几天？
　　【Feng】：？

　　【Antarctica】：请你去度假。
　　【Feng】：走呗。

　　不问时间不问地点，他还真是比她都闲。

　　【Antarctica】：你就不怕我挟持你做人质？
　　【Feng】：做你的人质，我心甘情愿。

　　【Antarctica】：叔叔，一把年纪了，这么说就油腻了。
　　【Feng】：那这位阿姨，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Antarctica】：……
　　【Feng】：我们俩就差一岁，辈分肯定得一样啊。

　　【Antarctica】：……
　　【Feng】：……

　　【Antarctica】：周一吧，民宿我来订，您负责开车就行。
　　【Feng】：这回不叫叔叔了？

　　【Antarctica】：对，得叫司机。

　　南湖选的地方离S市不远，只不过民宿要山路十八弯才能抵达。
　　她发给谷风的链接他都没点开看，等办理完入住，推开门走进房间时，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南湖慢了他几步，跟在后面。见他堵在门口，以为是里面有什么问题。

　　“怎么不进去啊？”
　　“你确定是这间？”

　　“房卡不是能刷开吗？”她从谷风手里拿过房卡，又看了看房间旁边贴着的号码牌，“203，没错啊。”

　　“你是打算跟我分开睡？”

　　南湖转头查看两头的走廊皆没人，立刻推着谷风往里面走。

　　“我不是给你发过链接吗？你今天才知道？”
　　“没看。”

　　他将行李丢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下，静静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听我解释。”
　　“耳朵没聋。”
　　“这个，亲子房。”

　　谷风仔细回忆了一番，每次都认真地做了安全措施，没来由出什么意外才是。

　　“什么意思？”
　　“你想哪儿去了？亲子房，面积大了这么多，比大床房只贵一百块，你说我订哪个？”

　　“勉强接受这个借口吧。”
　　“什么叫勉强，什么叫借口？我这么勤俭持家的表现不值得鼓励吗？”

　　“勤俭持家啊。”
　　“而且精打细算。”

　　“持谁的家啊？”
　　“当然是我自己的。你要是想请个会计，得花钱。”

　　“花钱显得生分，不然我钱债肉偿？”
　　“你这点儿肉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吧？”

　　“那要不你亲身感受一下？”

　　来山里是为了放松，和外界的联系就少了很多。除了回复一些工作信息，两人几乎没怎么看手机。下午时分，几乎是相对而坐着喝茶放空。

　　后来民宿里新来了一家三口，下午便看着这对年轻父母哄着兴奋的小孩儿去睡午觉。
　　南湖对做妈妈这件事从来没什么向往，倒是谷风一反常态地很热情。

　　小男孩被追着满院子跑，为了躲避爸妈，不认生地一把扑倒在谷风怀里。

　　就在南湖以为他百分之一百会生气时，他却摘下墨镜，毫不嫌弃地抱起小孩，耐心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天天。”

　　“那天天可不可以告诉叔叔，发生什么事啦？”
　　天天奶声奶气，“我不想睡午觉。”

　　“不睡午觉可不行，会长不高的。”
　　“长不高的话会怎么样？”

　　谷风指了指对面的人，“你觉得这个阿姨怎么样？”
　　“姐姐，好看。”

　　南湖偷笑，心想天天还挺会来事儿的。
　　“所以说啊，长不高的话，漂亮姐姐可就不会喜欢你了。”

　　“那不行！”说完，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自家爸妈，强烈要求睡午觉去了。
　　那对年轻父母抱着天天回房间时，向谷风投去了无比感激的目光。

　　“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你不觉得小孩挺有意思的吗？”

　　“不觉得。”
　　“不喜欢小孩，你平时怎么教他们小提琴？”

　　“上课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们在我课上都很乖啊，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我又看不到。”
　　南湖放下手里读到一半的书，扣到桌面上，“这么喜欢小孩，怎么不早点生一个玩玩儿？”

　　“以前倒是想过。”

　　谷风重新戴上墨镜，不想让南湖透过眼睛猜中他的心思。

　　“你记不记得，上次你问我们认不认识宋星星？后来王楚齐回忆起来，以前确实有那么一个很出名的校队女生，那时候他甚至还跟我说起过，但我对这件事完全没印象。”

　　“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

　　那是谷风最最青涩纯真的一段恋爱，却也是他时至今日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一段。

　　“她和我一样大，我们是大二的时候在一起的。她很优秀，上学的时候几乎每年都能争取到奖学金。人长得算漂亮，特别是笑起来会露出两个梨涡。”

　　说到梨涡，南湖记得那天见到的女人就有两个。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挺没底的。咱虽然说长得不错吧，但除了长相，再加上家里算有点儿钱，其他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南湖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笑，“你还能有这么没自信的时候？长相好加条件好，在很多人眼里都属于特别吸引人了。”

　　“她唯一的弱势大概就是家里条件一般，但要说差肯定是算不上的。她这人对身外之物没太大讲究，不像你，包是好包，车是豪车。”

　　被说到的人有些跳脚，“我爸妈有钱也舍得给我买，再说我自己赚得也不少。”
　　“是是是，我只是做个对比而已。”

　　“所以我最开始送她各种礼物的时候，她总是拒绝。她这个人心高气傲的，受了别人的恩惠绝对是要回礼的。实话实说，凭她自己是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的，所以她就不愿意收我送的东西。”

　　“很正常嘛，哪怕是男女朋友，也不应该是单方面一味地付出。”

　　“我们就这样从大二一直谈到了毕业。她找了份不错的工作，顺利留在了S市，我和王楚齐合开了间餐厅，也算有点儿事情做。”

　　“你们那家店竟然开了这么久？”
　　“一晃已经有六七年了。”

　　“这么久居然还没倒闭？”
　　“我谢谢你。”

　　谷风喝口茶继续道：“她上班之后，我买了辆新车，把旧的给她开。”
　　“因为新的她不愿意收？”

　　“嗯。再加上我爸妈早就给我买了房子，毕业之后我就直接搬进去了。原本她是打算租房子的，我再三劝说她才肯跟我一起住。”

　　“就这样，她的工作很稳定，我的生意么，得过且过。手里有几套房能收租，每个月的温饱至少不用担心。”

　　“我以为我和她就会这么顺利地结婚生孩子，一直过下去。”

　　“直到有一次，我跟王楚齐出差去外地，考察一个新的供货商。原本计划的是去五天，但是事情办得顺利，就提前一晚上回来了。”

　　故事听到这里，南湖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些什么狗血桥段了。

　　谷风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们俩去买了很多菜，打算回家给她一个惊喜，顺便庆功。谁知道刚到门口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王楚齐想当场冲进去，捉奸在床才好让她哑口无言，免得后面给人留下什么话柄。”
　　“我不想丢人，就拉着他站在门外，等了很久。”

　　南湖知道他的德性，“你哪是不想丢人，是不想让她太难堪吧……”

　　谷风扯起嘴角，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我在门外的时候一直在想，要是她找了个比我有钱的，我也认了。人人都有追求更好的权利，我完全可以理解。”

　　“后来，王楚齐摁的密码锁，我就在旁边看着他开门。”
　　“结果她新找的那个还不如你？”

　　“南湖，你有时候是不是太聪明了。”
　　他没有反问，而是下结论。

　　“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学生，见她开好车，又有自己的房子，以为是个富婆，就想傍上她。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以为的都是假的。”

　　“不过她是真大方，什么钱都舍得给人家花。”
　　“你的钱，当然大方了。”

　　谷风隔着墨镜打量南湖，“这你都知道？”
　　“你都盘算着跟人结婚了，钱还不是随便她花。”

　　“当场被抓她没什么可反驳的，王楚齐一顿逼问，她最后终于承认，一开始接近我就是觉得我条件好。”

　　南湖唯一没想到的是这里，“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处心积虑？”
　　“嗯，但她没想到我这么好骗……”

　　“你别跟我说那些东西你都没要回来。”

　　“车本来就旧了，要回来能卖出什么价钱呢？房子么，后来转手我就卖了。这么多年的情分，就值一辆二手车的价格，是不是挺让人唏嘘的。”

　　最开始，南湖以为玩世不恭是他的处世态度。是金钱堆砌出来的傲慢也好，是吹捧纵容出来的花心也罢，在她这儿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偏偏玩世不恭的人背后又藏着这段过往。
　　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他早就自我消化了。即使消化不了，也得挖个坑深埋了。

　　两人没提起那日在店里发生的事，但如果不是那日恰巧撞见，兴许她并不会有这个机会听到他诉说这段故事。
　　可听完之后，南湖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