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薄荷小小羊

3、第 3 章

　　【为什么？】纪清烨看着身边乖顺低头的少年。
　　谢琛垂落在腿侧半握成拳的手指微微蜷缩，是问他为什么不自量力地跑过来，还是问他为什么隔着一段距离。谢琛选择了后者，【因为不想少爷为难。】
　　【想好了再说。】纪清烨伸手捏着谢琛的下巴，微微用力。
　　白皙的指尖温热，温度一寸寸传递，从肌肤到血肉，谢琛顺着力道抬起头，在少爷的指引下，直视着纪清烨的漂亮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是少爷的狗。】
　　纪清烨薄唇微勾，一双狐狸眼潋滟着无尽柔情，当真称得上风华绝代，沉闷凝重的气氛宛如砸在地上破碎溅射的坚冰忽然席卷而去。
　　【还没有人能让我为难。】
　　纪清烨收回手，淡淡看向刚刚到场安静等待的周晨旭等人，他红润的唇微勾，【你说，对吗？】
　　周晨旭握了握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附和道，【这是当然，都是误会。】
　　【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纪清烨的东西谁敢碰？】纪清烨拨弄着修长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自然。】周晨旭有些懊恼，眉头微皱，清烨好像真的生气了。不过他也没干什么，只是想打探一下纪清烨的态度。
　　【不过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走了。】
　　纪清烨率先离开，谢琛隔着一两步跟在后面。而孙旸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和面色不虞的周晨旭打了个招呼，追了上去。
　　【叶子，你刚刚真的好帅。】其实纪清烨平时很低调，尤其是在孙旸面前，孙旸是孙氏外族，一直被边缘化，他只知纪清烨很厉害，却没想到地位如此之高。
　　【如果是我，也会。。。爱上你吧。】后几个字如同呢喃，隐于嘴边，孙旸的眼神暗淡一瞬。
　　【怎么了？】纪清烨微微侧头看着有些异常的孙旸。
　　【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孙旸找了借口开溜，连最喜欢去的赛车场也不去了。
　　纪清烨看着孙旸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身后有个小尾巴跟着，不远不近，存在感不高却又无法忽略，前面就是镀金的金属门，纪清烨突然站定回头，【跟着我干嘛？】
　　【少爷。。。】谢琛一时未察，快要撞上纪清烨，他努力稳住身形，只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
　　看着眼前微垂下头，露出一点耳廓的毛茸茸的脑袋，纪清烨突然想起了白熊，那是一只普通甚至凄惨的小流浪狗，他的后爪被人为掰断，艰难行走，被救后却意外地很亲人。
　　【我要翘课，你也要跟着吗？】
　　谢琛身着整齐的校服，上衣最上面的扣子都系的严严实实，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纪清烨眼角上扬，语气有几分戏谑。

　　轮子驱动的声音隐隐在耳侧，车窗并未关闭，清新的微风从狭小的缝隙中挤进来，激动地汹涌着。
　　谢琛有些恍惚，他怎么会在这，他应该回去上课的。
　　几分钟前，正当纪清烨准备离开时。
　　【少爷，带着我吧。】谢琛突然抬起头，几缕发丝拂过灰色落败的眼眸，阳光如春风般挥去阴霾，那双眸子闪烁着点点光芒。
　　纪清烨的手不自觉覆上谢琛的眼眶，谢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手指指腹，如同蜗牛的小小触角谨慎小心翼翼地触碰壳外的世界，纪清烨手指微微蜷缩，随即收回，转身。
　　【跟上。】
　　谢琛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是，少爷。】

　　A市的一个私人赛车场，。
　　【纪少。】经理微微颔首。
　　【陆文远呢？】
　　【陆总在B区练习。】
　　轰鸣的声音戛然而止，绚烂的红色赛车骤停，车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陆文远潇洒地抬手摘掉头盔，随意地摇了摇头，发丝飞舞，眉毛微微上扬，【呦，纪少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你说呢。】纪清烨被逗笑了，伸出拳重重锤了他的肩膀。
　　【车组装好了吗？】
　　【当然了，我的大少爷，就那辆，感觉非常好。】陆文远眨了眨眼，指着他刚才试过的车，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他。
　　【ok。】纪清烨拿了钥匙，就向右后方走去。
　　白皙的手指关节随意地勾着车钥匙，步行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谢琛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纪清烨回头，有些忍不住地唇角微勾，【我去换衣服，你呆在这。】
　　谢琛顿时止住脚步，【好的，少爷。】
　　【喂，你是谁？】陆文远唇角带笑，眼睛微眯，看着纪清烨的身影远去，笑容收敛，转头看向谢琛。
　　谢琛并未回答，薄唇微抿，回味着少爷的那个笑，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少爷发自内心开心的样子，喜悦沾染了那双栗色眼眸，显出更为纯净的琥珀样，如同耀眼的宝石散发夺目的光芒，而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你是谢琛吧，叶子很少带人过来，你本事真不小。不过，我劝你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陆文远慢条斯理道。
　　谢琛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视线对上的瞬间，陆文远有片刻的晃神，那双灰色眼眸被敌意所侵染成浓重的暗色，眼前的人明明一身稚气，转瞬间如同一匹气势汹汹的狼，盘踞于自己的宝藏之上，凶狠地驱走靠近的人。他拧了拧眉，嘴张了张。
　　话并未说出，因为面前人的注意力已经越过了他，落在了他身后。陆文远跟着转过头。
　　【少爷。】谢琛看着远处的身影，嘴里轻轻呼唤。
　　修身的白色赛车服包裹着线条分明的身材轮廓，腰间的红色腰带将细瘦的腰肢环绕，没有复杂的各家logo，只在身前有一簇火红的焰火从腰间延申至颈前，热烈夺目，只露出白皙的喉结。头盔下一双摄人心魄的眼，淡淡扫向这边。
　　谢琛呼吸有几秒的呆滞，那是王者睥睨的眼神，自信而张扬，毫无疑问，此刻，谢琛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是赛车界无人匹敌的国王。
　　纪清烨熟练地操控着赛车，如同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激动而兴奋。指尖划过方向盘，如同将士轻抚自己的佩剑，恣意而胜券在握。
　　伴随着汽车轰鸣的引擎声，车子飞快地驶出，如同尖锐的利箭划过。轻巧地滑过一个个复杂路段，车子终于刹停，纪清烨下了车，摘下了红白头盔，细碎的发丝在微风中微微拂动，那双眼生动而活泼，细碎的星光氤氲其中，让人移不开眼，【多少秒？】
　　陆文远低头看了看计时器，笑着说出了时间，【你还是那么厉害。】
　　纪清烨拿着头盔的手一顿，好看的眉心蹙起，【太慢了。】
　　二人已经开始交谈，而一旁的谢琛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喂，我还要练很久的车。你自己回去吧。】正在和陆文远讨论改善事宜的纪清烨突然侧头，对着谢琛道。
　　谢琛嘴唇动了动，【我没事，让我呆在这吧。】
　　【随你。】纪清烨收回视线。
　　纪清烨开着车一圈又一圈，陆文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偌大的场馆里只有一个观众，全心全意地看着。
　　快十点了，纪清烨下了车低头看时间。
　　视线从点坠着钻石的昂贵手表上挪开，却不经意间看到观众席上孤单的小狗。啧，眼睛亮晶晶的，真像只小狗，纪清烨脚步微转，改变了本指向更衣室的方向。
　　【怎么还没走？】纪清烨站在谢琛面前。
　　纪清烨的影子洒在谢琛的身上，谢琛抬起头看着纪清烨，【我在等少爷。】
　　谢琛的脸部轮廓在阴影中愈加深刻，不甚明晰，只那双眼闪着奇异的光。
　　纪清烨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惊艳的脸，【不无聊？】
　　他练车时向来专注，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自己满意，孙旸和陆文远向来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谢琛摇了摇头，【很精彩，少爷很厉害。】
　　纪清烨眼眸微弯，唇边微微翘起，【玩过赛车吗？】
　　【没有。】谢琛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那双白皙的手指轻抬，谢琛下意识地将脑袋递过去。
　　纪清烨沉默几秒，手指在空中停顿一瞬，有些好笑地说，【水。】
　　谢琛飞快低下头去拿水，试图掩盖刚刚的动作。他的脸颊泛起不明显的红晕，只那一双耳朵红得似乎要滴血。他将水拧开，递出。
　　正当谢琛将前倾的脑袋收回时，一道近似温柔的力道拂过他的发丝，拂过他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
　　谢琛倏然抬头，看到的便是纪清烨带笑的眼，星光点点蕴含其中，如同包含了给整个宇宙的漂亮物质。
　　周围明明寂静无声，只一轮孤月悬挂高空，洒下近似于无情的白色纱雾。谢琛此刻，却听到了某个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纪清烨接过水，手指还未用力，就轻松拧开了瓶盖，他喝了口水，将水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走吧。】纪清烨再次戴上了头盔,只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
　　昏暗的月光下，飘动的发丝轻盈而柔顺，渲染着柔和的光晕，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