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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罗酆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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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那位修救世无情道的云来仙君,与天生魔胎曦渡因立场不同,最终决裂,更在众目睽睽之下,挥剑斩杀了曦渡。”
正此时,一身影踱步而来。
“哟好巧,听书呢。”浮算瑾晃了晃手中扇子,打招呼。
“偶遇的是少阁主的话,怕就不是巧合了,请坐吧。”见鹭白道。
浮算瑾也不客气,自行拉了张椅子坐下。
台上说书人继续开讲:“列位看官,你们只知云来仙君斩杀了曦渡,却不知他用心良苦,其实给曦渡留下了一线生机。”
玄默生面无表情地吐出两字:“有病。”
浮算瑾眼中一亮,接着道:“如此故事在我所看过的话本中,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可言,毫无新意,乏善可陈。”
玄默生闻言,目光转向浮算瑾,似乎有了点兴趣。
浮算瑾一副见了知己的模样,兴致盎然:“曦渡身处人生低谷,举世皆唾之骂之,孤立无援。”
“虽言云来觉得其中有误会,但既不为他正名,亦不向他人表露这份信任,甚至连曦渡本人都不知。”
“那么,这样的信任,又与不信有何异处呢?曦渡死去之后,云来自毁无情道,为曦渡犯戒受戒鞭,这便是情深吗?”
“看似情深义重,实则自我感动,曦渡并未获益半分,当真是人在地下躺,锅从地上来。就连都与他复生没有干系,复生后却还要被旁人质问,为何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
见鹭白有些忍俊不禁。
玄默生问:“若是你执笔,要如何写?”
浮算瑾说得情真意切:“我才不写,不过若我是与云来同等境况,那人既值得,我便是仙君不做也要证人清白。”
见鹭白说:“那是曦渡不值得?”
“只是云来自己怂包。若我与曦渡同等境况,谁想杀我,我先捅他两刀。”浮算瑾说。
玄默生:“……”难怪见鹭白说浮算瑾是个十分有个性的人。
“少阁主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玄默生道。
浮算瑾:“何人?”
玄默生:“我阿娘。”
浮算瑾顿时神色严肃了几分,正色问:“有机会认识吗?”
玄默生垂眸:“她已不在世上了。”
见二人陷入沉默,见鹭白开口道:“少阁主,此事与命数紧密相连,只能向你请教。”
“但说无妨。”
“若是两人对决,本该是天之骄子的甲获胜,却是乙胜,为何?”
浮算瑾微微低首,反问道:“为何认定陆华摇应胜?”
见鹭白叹息一声:“好吧是在说他,他当真只是技不如人吗?”
浮算瑾笑了下:“你当我手段通天不成?无所不知?你认定他会赢,我亦十分好奇,他分明毫无胜算可言。”
“毫无胜算?”见鹭白与玄默生对视一眼,重新看向浮算瑾,“那我与他呢?”
“他同样,而你是十成胜算,不过他还是胜了不是吗?”
见鹭白眉头微蹙。
浮算瑾笑得意味不明:“像不像二择一?一种警示。”
见鹭白与玄默生二择一,见鹭白与陆华摇二择一。
见鹭白垂眸,眼中情绪晦暗,漫不经心地饮了口茶水。
又听浮算瑾道:“正因如此,我才格外欣赏你二人这般心意相通不为外力困惑的佳侣。”
“咳咳咳——”见鹭白被呛得连声咳嗽。
玄默生伸手在见鹭白背上拍了拍。
台上那位说书人倏忽停下了口中的故事,目光转向台下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显得阴森可怖。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台下三位看官,聊得可尽兴?”
然而,四周的人群却恍若未觉,仿佛仍在听书,沉浸在方才讲述的奇幻世界中,身临其境,与故事中人共悲欢。
浮算瑾抬眼扫了他一眼,面色冷淡,声音更是冷冽:“尚未。”
“真是好雅兴,不过,既来到此处,总得遵循我的规矩。”
“听闻少阁主能推算天机,不知是否算出此次劫难。”“说书人”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一挥,顿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黑雾。
黑雾直冲浮算瑾而来,她眸光微闪,瞬息之间,随着她的意念,一道道玄妙的符文浮现,交织成一幅复杂的阵图。
周围的景象变化,人群消失无踪,茶楼也变得昏暗,稍远一些便只能见到一片幽暗,唯有他们四人立于其中。
见鹭白依旧淡定,仿佛在看一出戏:“少阁主,看来只是冲你来的,练虚期,还挺大手笔。”
化神之上,练虚,合体,大乘。
“你……你何时布下的阵法?”那人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
浮算瑾则游刃有余地躲过攻击,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符纸,一挥,那符纸便化作一道金光,划破黑暗,直直射向他。
说书人见状,面色大变,试图抵挡这道金光。然而,那金光却如同破竹之势,轻易穿透了他的防御,直击他的胸口。
他的身体瞬间被金光击飞,重重地摔在了远处的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却发现体内力量紊乱,仿佛被禁锢。
浮算瑾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笑意嘲讽:“你该庆幸我发现得早,但凡伤及一人,你死时所要承受的痛苦,便会多上一分。”
那人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力不从心,纵使如此也并不慌乱:“不过是分身,而且少阁主不想知道在下背后——”
见鹭白道:“魔族。”
浮算瑾道:“罗酆城。”
浮算瑾抬手一挥,一道淬着毒意的攻击,如闪电般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溅而出,却染绿了他的衣襟,他身体猛地一颤,然后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浮算瑾收回手,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终于有了几分无情道修者的模样。
见鹭白若有所思,问:“若是你未出现,会如何?”
“他会顺手将此处的人屠了。”
说罢,浮算瑾轻轻一挥手,周围的阵图瞬间消散无踪,三人又回到了原本的茶楼之中。
然而,茶楼中的众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依旧沉浸在说书人的故事中,未曾察觉到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台上,真正的说书人仍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故事,声音抑扬顿挫,引人入胜。
“啧,顺手……”浮算瑾眸底尽是寒意。
敛去情绪,浮算瑾问:“你们也要去罗酆城?”
“罗酆城?”见鹭白似乎有些印象,“此番前来,是应一位故人之约。她对此故事颇为不满,便托我若有机会,代为修改,以遂其心愿。”
“群魔肆虐人间,世间倾覆,无可挽回。只听曦渡说:‘众人所行之路,我欲行之路,早已被缥缈无形的命运写好,命运以我为戏,愚弄我,作践我。可我不服,不愿顺从。’”
“‘此次轮回尽皆落败,将我等碾入尘埃,那便一而再,再而三,下一个轮回继续相抗,不死便不屈。’”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轻抚长须,摇头晃脑道:“诸位看官,故事暂且讲到这里。曦渡勘破而决意踏上抗争之路,至于如何与命运较量抗衡,能否成功,又将面临什么?这些悬念,便留待第二部来揭晓了。”
往日里的故事,或是江湖恩怨,或是风月情长,又或是痴男怨女的分分合合。而今日曦渡这故事,举世诋毁而不改初心,不为世俗目光驯服,从痴怨中勘破,踏出命运之外,渡己渡世,倒也新鲜。
听客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急切问道:“你这第二部何时能出来啊?我们都等不及了!”
“就是就是。”
“莫急莫急,第二部已在编写,笔耕不辍,且与诸位都有关,还请诸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待得故事完成之日,定会再次与诸位相聚。”
浮算瑾神色缓和了几分,却又浮现一丝疑惑问:“是你故人所作?”
“改了结局。”见鹭白答道。
浮算瑾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似有所悟,随即匆匆离去:“告辞,路上务必小心。”
玄默生目送浮算瑾离去,道:“故人姓浮。”
见鹭白漫不经心地说:“她说对在此处听的故事不大满意,只可惜我路过时此处已被夷为平地。”
正此时,茶馆内又闻听客们议论纷纷,似是在聊些什么新鲜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捋着胡须,缓缓道:“近日来,老夫倒是见到诸多修士行色匆匆,不知这天地间又将有何变故。”
一人接口道:“是啊,看他们行路的方向,似乎都是去往罗酆城。”
见鹭白低头凝思,呢喃道:“罗酆城啊……”
真正的罗酆城,可是阴司所在,莫说寻常修士,即便是大乘期的大能,若阳寿未尽都难以涉足,怎可能在人界出现。
前世之时,便曾听闻修真界中曾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几大宗门联手,才勉强将那场浩劫压下。
而那场变故,似乎便与“罗酆城”一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来千机阁又是四处传讯,警示修士,切勿轻信罗酆城,然而,贪婪与好奇终究驱众多修士趋之若鹜,终究徒劳无功。
浮算瑾这少阁主当得真是累人。
山林之中,枝叶繁茂。
若有似无的力道悄然传递,见鹭白不禁低垂眼帘,将眸光投向身旁。
玄默生的手,轻轻拉着他的袖袍。
不知何时起,鸟鸣虫叫悄然无踪,难以言喻的怪异,四周静谧得可怕。
见鹭白翻转掌心,轻轻地回握住玄默生的手。
一阵迷雾从四面八方涌起,白茫茫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弥漫,在树林间穿梭,将原本清晰可见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金丹后期者需留全尸不见血光;金丹中期者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