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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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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我。”
岑商陆闻言，双手轻轻放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严肃的神情：“怎么，输给陆华摇，还被发配到外门，这刺激太大了，让你有些神志不清了？”
见鹭白再次陷入沉默，似是在回忆着昏迷前种种，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继续问道：“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岑商陆见状，眉头微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
“墨霄真人，不，现在是凌师叔，你才说完不服便昏了过去，凌师叔说‘规则是人为设定的束缚，真正的强者能挣脱束缚，且心怀道义’”。
见鹭白心中冷笑：这不是在说我没有道义吗？
如此说来，就应该只收那些违背试炼规则的人，再将依照规则行事不出错的人，通通赶出去。
岑商陆顿了顿，斟酌着重新开口：“不过他亲口认定你为试炼第二，将另一位收入座下。而你现今被分在外门。”
“这便是你的寝舍了，原是两个人住的，让你独享，不幸中的万幸。”
“原是如此。”见鹭白淡淡地开口，“谢谢，知晓了。”
岑商陆快步走到见鹭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以温言劝慰道：“你心细如发，那时如此选择，定然是发现那些变故不会伤害他人性命，既如此，便无需为此事介怀，被置于外门又如何，亦非绝境，振作精神，勿让挫折折损了你的意志……”
岑商陆难得安慰人，越说越发激动，越觉得自己说得好。
言罢，心中却是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低头一瞥，发现见鹭白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竟无一丝失望或愤怒之色，反而透出一种平静，疑惑与迷茫的模样仿佛也只是幻影，从未有过。
“呃……你没事？”岑商陆看见鹭白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有些讶异，虽说，她原本就认为见鹭白对胜负结果不会太过执着。
但方才见他情绪不对，相识许久，难得见他如此，还以为见鹭白是对此感到失望难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那些异样情绪，或许是有其他缘故。
见鹭白对岑商陆浅浅一笑，惹得岑商陆一怔。
见鹭白不是个爱笑的，这点岑商陆知道，不，与其说见鹭白不爱笑，其实是他很少有欢愉的情绪，毕竟两人相识，是因为幼年一起沿街乞讨，即便见鹭白是个傻子，大抵也乐不起来。
后来各奔东西，过了数年以新的身份在赶来苍穹派的路上重逢。
此次试炼岑商陆也数度目睹见鹭白笑，然每每所见，皆是他以讥笑嘲讽之态，眼眸如一潭死水，没有光彩，毫不留情地揭露他人不堪，攻击性十足，令人难以招架。
然而，此刻见鹭白展露的笑容，与先前的攻击性截然不同，这笑容并不张扬，不露锐色，透着难以言明的温和。
见鹭白淡淡一笑，道：“谢谢，那你呢？”
“以我的资质，自然只能在外门了，”岑商陆摊手作答，“外门虽不如内门资源丰富，也不能放弃不是吗？走了。”
言罢，岑商陆转身离去，背对着见鹭白摆了摆手，挥手告别。
是了，百年前，这年，参与苍穹派收徒试炼，本就该是陆华摇赢的。
因为这一关由凌渊墨设置，明面上的规则，是拿到混元铃。
实则考验是内心，面对困境时的冷静和判断，以及，对他人的善意。
见鹭白当然输了，他人有性命危险时，他却毫不动摇。
陆华摇已是凌渊墨首徒。
而见鹭白表现优异，结束前，掌门原打算若是凌渊墨没看上，就找个长老收作亲传弟子，若是再没长老看上，此资质放在内门也不成问题。
有了凌渊墨那句“品性劣质”的评价，掌门也只能将他放养到了外门，随后忘记这个人。
然后在将来，阴差阳错，凌渊墨为了还人情不情不愿地将他收作弟子，见鹭白便阴暗爬行黑化，直至最后被凌渊墨斩杀，扔下万鬼窟，获得世人“罪有应得”的评价。
确认自己并非在幻境之中，而是切切实实地回到拜进苍穹派这一年，见鹭白心痛扼腕，为什么时间不能早点？否则他定会离苍穹派远远的。
见鹭白起身，收拾了一番，没有留恋之意。
见鹭白对于苍穹派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路上，他特意去打探了一番，确认如今负责外门弟子的长老名为方来。
他来到长老殿前，恭敬地向殿内行了一礼，向守门的弟子说明了来意，那弟子点点头，转身进入殿内通报。
不多时，那弟子返回，告知见鹭白可以进去，但需在外厅等候，见鹭白点头致谢，跟随那弟子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
见鹭白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站着，静静地等待着。
若是再过些时候，就别说见长老了，除了外门一同上课的弟子，也没多少人记得自己这号人了，如今方来对自己在试炼上的表现印象深刻，才有机会见上他。
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你就是见鹭白？”方来开口问道。
见鹭白心道：废话，难不成还能是见鹭玄混到你面前不成。
然面上不显，见鹭白拱手施礼，道：“弟子见鹭白，见过长老。”
方来微微颔首，礼数周全，波澜不惊，就是面色苍白，看起来身上还有伤势，方来目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我听说你在试炼中表现不俗，可惜只被安排为外门弟子，你对此有何想法？”
见鹭白神情淡然，平静道：“长老明鉴，弟子此番试炼，虽有些许感悟，但深知苍穹派高深莫测，非弟子之所能及。”
“故此，弟子欲退出苍穹派，寻觅一条更为契合自身的道路。”
方来闻言，险些将来之前喝的茶喷出来。
简直心高气傲！好高骛远！
方来眉头微皱，不解道：“见鹭白，你虽试炼表现出色，但修仙之路，非一蹴而就，外门弟子亦有机会晋升为亲传弟子，既做此决断，苍穹派必有自己的考量，你何不暂且留于外门，砥砺前行，以待时机？”
“切莫因一时之气，而铸成大错，致使日后追悔莫及。若你执意离去，苍穹派必会尊重你的抉择，只是修真界广袤无垠，各派均有自己的规矩与考量，你离去之后，他处亦未必能容你。”
见鹭白垂眸，让人看不清眸中情绪，“长老之言，弟子铭记在心，弟子有自知之明，不敢稍有懈怠，既已决定离去，便不会后悔。”
说罢，见鹭白作揖，转身离去。
方来望着见鹭白决然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不解与不屑，他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自语道：
“此子如此轻率，真不知天高地厚，自行离开苍穹派？被与逐出苍穹派又有何异？便是天赋再好，其他门派也不会收你。”
方来心中暗自嗤笑，对见鹭白的决定感到十分不解和质疑，只是，他心中仍不免有些惋惜，如此一个有潜力的弟子，却选择了这样一条自毁般的道路。
见鹭白不知方来所思如何，兀自回到院子，原本那温和淡然的神色，此刻却骤变，他眉头紧锁，手撑桌上。
体内经脉滚烫，刺痛无比，这股疼痛，让他不由得弯腰，一口鲜血呕出，落地上，殷红刺眼，令人心惊。
恰逢此时，岑商陆匆匆而至，便看到见鹭白弯腰呕血的情景，心中大骇，急忙上前，摆出几瓶丹药：“是何故所致？”
见鹭白抬头，望向岑商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任由她把脉探查。
见鹭白轻轻拂去嘴角的血迹，低声说道：“那日被陆华摇所伤，雷霆之力侵入灵脉。”
岑商陆眉头紧锁，分别从桌上两瓶药瓶中倒出丹药，递给见鹭白，而后将其他药瓶收起，道。
“还好我多带了其他丹药，当真可恶！竟还说你不顾他人性命，我看他下手倒也没有留情。”
见鹭白平复体内的翻涌，此时已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分出精力回她道：“麻烦你了，不过，毕竟那时我是要拉着大家一起死。”
岑商陆看见鹭白那神情，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反驳道：“你那是知道他们不会死。”
“不说这些了。”见鹭白已好了许多，呼吸平稳，“你找我何事？”
岑商陆问：“方长老如何说？”
见鹭白回答：“他答应我，让我离开苍穹派。”
岑商陆嘲讽一笑，旋即又顿住，无奈道：“若是今日之前知晓你要走，我大抵会觉得你疯了，但今日一看，苍穹派确实不适合你，后悔了吗？”
“若是见鹭白早些知晓的话，或许会做出更好的抉择。”见鹭白淡淡一笑，像是对岑商陆说，又像是对自己，“但不悔。”
落子无悔，过去将来。
“那你何时走？”岑商陆问。
“那要看苍穹派何时放人了，对了，我今日伤势发作，怕是整日都只能在此歇息了。”见鹭白道。
岑商陆眸中划过了然之色，点点头：“你一直在此养伤，我知道。”
而在见鹭白离开苍穹派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修了一下，但是剧情没什么变动，不回顾应该也不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