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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推波助澜 ...

  •   可事与愿违,晚年的晋安帝一朝性情大变,在内醉心享乐,贪图放纵;

      在外疑心横生,在他眼中,越是急于撇清干系,越是让他不安;

      戚皇后多此劝诫无果,戚家为首的众多元老大臣纷纷上奏请求晋安帝重视民愿以求大兖朝之治国长久;

      晋安帝积怨已久,认为自己灭东吁,降暹罗,退东瀛,已是功高盖世,这些权臣都是无病而呻。

      于是在一桩贪墨案牵扯出西北的民怨载道之时下令全面彻查朝中结党营私;

      最终,有人呈上了戚家人与案犯主谋之一暗中的书信来往。

      晋安帝大怒,下令将戚家查抄以儆效尤;又念在其旧日功勋,只流放不杀;

      戚皇后白衣素面长跪在养心殿前,以性命作保请求晋安帝收回成命;

      晋安帝毫不顾念昔日夫妻恩情,下令将皇后禁足栖凤殿,无赦令终身不能出殿半步。

      戚皇后自知无法挽回戚家,为保住太子,留书一封,撇清太子与戚家的干系;

      信中一谈夫妻恩情,二言父子天伦,试图唤醒晋安帝对玄翊的疼惜;

      可天有不测,人心难算;晋安帝略微动摇之际;一个消息传来又令他震怒无比。

      原来,戚皇后之死令太子玄翊痛心疾首,悲恸之下方寸大乱,竟是想请众多大臣联名请求以太子之位为交换,欲唤起晋安帝心中的父子亲情,撇开皇权斗争的枷锁;

      此事经几位元老商议,暂时劝慰了下来;

      可天下焉有不透风之墙,晋安帝痛批道:
      “此子逆尔!德不配位,贬为庶民!”

      事情至此,本该以皇后的牺牲而结束这场父子纷争;可太子在一群戚家旧部的誓死拥护下抵抗后逃出了都城,自此,变成了抗御命——杀无赦。

      杀红了眼的晋安帝在亲自看到昔日自己最为之骄傲的人尸首之后,好似终于愿意拂去眼前弥漫着的猩红迷雾;

      “国师,朕这一次,真的做错了吗?”

      “陛下圣明,天意难为。”她话语中的冷漠与无情尽显;

      晋安帝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笑,天意岂会轻降;

      一年多前,毋澍测算出了黄河中段雨水渐少水位即将陷落,玄煦命人暗中在中州某段河流之中,投入了一块石碑;

      上书:九月春光尽,君臣道义贤;民生载怨过,忠孝两难全。

      于是,石碑出水之际,百姓感叹这是苍天之意,这首诗被接连传颂至了都城;

      晋安帝派遣御史亲自前去查看,并让钦天监与国师一道查明事情真相;

      钦天监中彼时早已名存实亡,入仕考核完成之后基本便是按照前诸位前辈留下的推测书册进行核对,几十年如一日。

      如今早已是为国师马首是瞻。

      毋澍说是天降异像,那便是天降异像,无人反驳。

      她想起那段由晋安帝亲自发起,玄煦与她暗中推波助澜的朝廷动荡,不由深吸一口气;

      但令她最难忘的是,狼狈无比的戚皇后;

      她最后一次见到那人时,对方几乎已是残烛之势;

      戚皇后问:“国师能否保住翊儿,本宫……咳咳咳!翊儿,是我们戚家最后的希望……”

      她淡淡道:“娘娘,太子是生是死,乃陛下一念之间,在下人微言轻,恐是有心无力。”

      戚皇后突然边咳边笑出声来:
      “我早该知道……咳咳咳!若是你有心,早便该替戚家说上一句公道话……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咳咳咳!”

      毋澍并无异色,语气一如既往:
      “娘娘多虑了,在其位谋其职,我始终与陛下,在同一阵线。”

      戚皇后几乎是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同一阵线,本宫呢?我们戚家呢?梁朝功绩不也是被一笔划过烟消云散?本宫不信,你还能站在他身边多久?咳咳咳……”

      她依旧恭敬道:“娘娘,戚家不会再有翻身之机,作为太子的玄翊,自然也无法继续活下去。”

      这是玄煦的意思,斩草除根,流放路上的戚家,自然不会例外;

      戚皇后性子刚烈,定然不会苟且偷生,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打破了戚皇后的最后一丝幻想,早该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后,就连毋澍自己,也尝到了玄煦所谓的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时过境迁,这一世,那历历在目之凄凉感并未减退半分;

      人非草木,她想,她此刻应当是有了抉择。

      ……

      翌日,狩猎队伍如约而至,汇合至了上林苑;晋安帝下令修整一日,第二日狩猎正式进行;

      营帐早已布置妥当,翌日天明,众人都将移步至数十里之外的营帐处去;

      上一世,毋澍并未参与此次的冬猎,可按照昨夜的天象,毋澍伸出手,指尖感受到了阵阵微风传来的冰凉;

      冬至未至,霜雪将往。

      狩猎伊始,晋安帝率亲兵御驾亲射一轮,除皇帝亲卫御林军外;

      闻连带领兵卫护在左右;

      晋安帝正当壮年,先帝尊武帝自幼亲自教习,武艺虽不是众兄弟中最拔尖的,区区行猎也是不在话下的;

      一时间,晋安帝的飒爽英姿令头一次参与大兖皇室狩猎的各国使臣眼前一亮,纷纷忍不住向身边的朝臣称赞大兖皇帝的威风凛凛。

      风头出尽又满载而归的晋安帝面上红光尽现,众妃纷纷嘘寒问暖,更是引得龙心大悦;

      一十四五的英俊少年率先起身举杯道:
      “常听父王赞叹陛下英姿,如今得一见,确是心服口服!”

      其余几国的使者明显还需要向身旁的译官询问话中的意思,大多数纷纷附和。

      那少年身旁一位长相成熟些的男子又忙起身举杯道:
      “陛下恕罪,王弟年岁小,心直口快。”

      听着这别扭的字腔,再看发髻,显然是来自扶桑的王子了;

      毋澍不由地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年纪小些的少年面上;

      又下意识去看桾宁,桾宁只是一扫而过,目光并未在那人身上多停留。

      晋安帝豪迈掷言:“唉!何罪之有,青出于蓝,朕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我大兖与诸国的能人异士如今齐聚于此,接下来,便看众位各出其能,好让我大兖得一个大丰之年的好兆头啊!”

      “是!陛下圣明!”众人几乎是不断应是,端看晋安帝的神情便知说的是吉利话了。

      毋澍暗叹:不愧是各国出来的佼佼者,与朝中那些老狐狸的察言观色能力不相上下。

      说罢,众人随晋安帝举杯共饮;

      诸多参与狩猎的人依次排开;
      有许多眼生的,晋安帝远远便指着让内侍官郭公公介绍一番;

      待看见了马上的几名儿女,晋安帝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神情,连连称赞道:
      “嗯,不错不错。”在他心目中,玄家的儿女定然都是需要文武兼备的。

      晋安帝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佟正吾何在?你不是说他来了?”

      郭公公立时答道:“陛下,佟老爷就在座下呢,陛下是要……”

      晋安帝不耐烦地道:“他孤身一人?他那宝贝儿子可到了?怎的不见他参加狩猎?”

      “这……陛下……”郭公公向戚皇后求助;

      戚皇后笑道:“陛下,京中谁人不知,佟家的儿子自幼身弱,怕是经不起这番折腾啊。”

      晋安帝见状道:“也罢,叫佟正吾自己到我跟前来说罢,对了,把他那好儿子一块儿喊来。”

      郭公公擦了擦汗道:“是,陛下。”转身向身旁的一名小太监递了递眼色;小太监得令立马就向远处跑去。

      毋澍离得不远不近,恰巧将晋安帝几人的话收入耳中;
      她眼皮一跳,那人若不是祁韫还好,若是,只怕人多眼杂,易穿帮;

      不多时,有二人跟随先前那小太监径直穿过众人到了御前;

      为首之人高胖,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应当便是佟掌柜了;

      再看那名年轻人,衣着很是熟悉,正是之前祁韫扮作佟文榕是时常穿着的衣裳颜色和样式。

      她不由盯着那人走了许久,越发觉得奇怪,俩人眼神交汇之时,不是熟悉的感觉,不是祁韫?但也并非全然陌生。

      经过一番问询,晋安帝放过了那父子二人,话里话外听着像是赞赏又像是警告;

      果然是树大招风,还是得提醒祁韫一句,毕竟晋安帝很喜欢拿拔尖的人开刀;

      别看如今的晋安帝通情达理,若干年后,戾气无所遁形。

      不过上一世,倒是没有佟家被抄家一事,又或者背后的祁韫早就知君心难测,早早便有了应对之法,最后全身而退?

      郭公公道:“陛下令,接下来按中靶成绩定入林的先后顺序,每人有射三箭之机;技高用时少者先入,依次排序!”

      众人领命,看着前方立着的巨大红心靶,跃跃欲试。

      桾宁嘟着嘴道:“这下我定然是取不到好成绩了……”

      毋澍道:“公主宽心,不就是后面入场吗,风头就让他们争去好了,你只需负责平安无恙。”

      流云连连颔首表示同意,她只求顺顺利利返回都城就可,如今她只奉行四个字:混吃混喝。

      桾宁语气有些落寞:“话虽如此,我也想取个好成绩,好与母后争光,延檀姐姐与我年纪相差无几,琴棋书画样样都要比我优上许多……”

      毋澍看了看不远处的延檀,其母妃是背靠国公府的张惠妃;也是武勋世家,地位不输戚家。

      不过素来擅长中庸之道,将来会将见风使舵使得淋漓尽致,况且张惠妃膝下无皇子,最后竟是得以保全;

      这位延檀公主好似是许给了自己的表亲,两人早早出宫另立了公主府。

      张惠妃与戚皇后并不似面上那般和谐,想必延檀与桾宁也是多少有些龃龉的,可毋澍不想插手小姑娘间的争闹。

      她问:“她骑射与你相比如何?”

      桾宁道:“不知,不过我觉着我要稍稍好上一些?”

      她不信,看向霜华;

      霜华看了看桾宁的面色,小心翼翼道:
      “公主,恕奴婢直言,用奴婢们的话来说,叫做‘半斤八两’。”

      桾宁忿忿道:“霜华!好,罚你明日早起一个时辰!”

      霜华无奈笑了笑,她觉得自己描述得十分中肯了;

      流云躲在毋澍身后差点笑出了声;

      毋澍又看了看桾宁的衣着,比起在宫中之时淡雅了不少,如今又换上了骑射的装备,少了许多小公主的娇滴滴;

      之前爱在打扮上下功夫,也算是另辟蹊径。

      她无意间注意到了延檀正与身边的婢女小声说着什么,按照唇形看来,应当是在商议射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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