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特供小娇粮》亓乐

10、好食

　　“……”

　　这是重点吗？施纤羽无语望天。

　　“再者，尊上对您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对这件事，赤鸢的看法截然不同，“倘若尊上发怒，能在他手底下即刻灰飞烟灭都属幸运，不可能还有命存。”

　　施纤羽沉默良久，一点都没被说服，她只觉得这位同事是被无良老板压迫太久，思维都变得扭曲了。

　　他们没法共情，继续这个话题就没意思了，施纤羽转而问：“那你知不知道，他都有些什么爱好？”

　　无论如何，正确地投领导所好，一般都有利于创造稳定的工作环境。

　　赤鸢不假思索：“弑杀天君。”

　　“……”

　　也，不是完全不能料到。

　　但把弑父当爱好，这怎么听都很惊悚，施纤羽实在接受无能。

　　她有些心累地问：“他就没什么，比较日常的兴趣吗？”

　　赤鸢想了会，才说：“尊上似乎比较喜欢阅读。”

　　“啊？”

　　画风突变，施纤羽完全想不到暴戾大魔王还有个岁月静好的爱好。

　　赤鸢说：“不知阁新入的卷籍，一般都会先送到魔殿供尊上览阅。”

　　施纤羽起初难以置信，但回到单位后，她便不得不信了。

　　赤鸢一飞千里，很快就载着她回到了嚣魔殿，他们直接飞入七楼。

　　进去后，施纤羽险些没有落脚之地。

　　因为地面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图书。

　　东方夙正坐在大殿中央高耸的椅位上，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他冷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触着扶手，模样似望远，像凝思。

　　而他面前满地的书籍，每一本都在飞速翻页，纸张唰唰翻动的声音仿佛大片的白鸽振翅。

　　暗中观察了一会，施纤羽忽而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玩梗小视频。
　　有段时间量子科学在网上很火，然后就有人上传了戴着眼罩快速翻书的视频，号称是量子速读法。

　　因为过于魔幻，施纤羽当初只觉得逗，如今才发现一切皆有可能。

　　她大开眼界地看着地上翻飞的书页，半晌没回过神。

　　少顷，翻书的背景音停歇，东方夙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

　　施纤羽还在垂眸看着地上的卷籍。
　　《奇物谈》《喋血真经》《识海无涯》几册书名接续映入视野，她才后知后觉书本已经合上，大魔王都读完了。

　　施纤羽一抬眼就对上了东方夙的视线。
　　幂篱的乌纱稀释了男人眼神的冷锐，却淡化不了他语气中的不悦。

　　“煤球。”

　　“……”

　　莫名又多了个外号，施纤羽还没琢磨出原因，东方夙便扬手把她凌空抓到面前，很不高兴地上下扫视。

　　“为什么穿成这样？”他拧着眉质问。

　　“……”
　　可以说是非常无理取闹了，施纤羽皮笑肉不笑地，不得不提醒，“您先前特意叮嘱，让我在您面前务必遮严实呢。”

　　话音未落，东方夙就伸手撩开了她的幂篱。

　　男人长眸微眯，眼神很重地撞了进来，凉薄的灰蓝视线审视过她眉眼，不懂哪里又不合意了，他袖袍一甩，一言不发就把她囫囵丢到了墙边。

　　嚣魔殿依山而建，有一面墙直接就是山体，施纤羽在山边完成了自由落体后，才注意到这边还站有个人。
　　他穿着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的灰黑铠甲，外形高大酷炫。

　　此时能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同事。择日不如撞日，施纤羽正想顺便打个招呼，忽又听见东方夙令道。

　　“黑狗。”

　　他话毕，酷哥随即绕过她快步上前。

　　施纤羽的目光跟了过去，这个角度，她看不到东方夙的神情，只能见一本书从地面飞送至他手上，封面一晃而过，书名好像叫《本草经》。

　　“九十七页所言之物，明日带至艾醴洲。”

　　“属下领命。”

　　酷哥躬身接过书本，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而后便退下去做任务了。

　　东方夙的手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立在半空未收回，施纤羽甫一眨眼，他的食指便像被雨滴落竹枝，往下勾了勾。

　　“你，出去。”

　　赤鸢站在另一侧，东方夙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

　　施纤羽结合大魔王方才高空抛物的行为，推断他这会大概很不想看到她。

　　正好，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难得能远离危险源，在东方夙改口之前，施纤羽秒速抄近道撤离。

　　嚣魔殿每层中央都有窗口，施纤羽的行动前所未有的敏捷，她瞬移过去一跃而下，离开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闪电。

　　赤鸢正埋头收拾东方夙看过的书，在施纤羽消失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间发觉殿内阴云弥散，赤鸢没有抬头，但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许多。

　　－

　　从嚣魔殿出来后，施纤羽在殿前的空地上站了会，因为不知道能去哪，又不好擅自乱逛，她想想又进了万罗盒里。

　　虽然这片私人空间已经被不速之客入侵过，没那么纯洁了，但毕竟还是属于她的一席之地，无处可去时，这里终究是最安逸的地方。

　　进去后，施纤羽脱掉了幂篱，简单环顾了一圈，她拿了包果脯，又从书架随机抽了本闲书，然后便席地而坐，边吃边翻看起来。

　　这本书其实是手账，里面记录了原主以前的一些日常，施纤羽跳着看了十来页，发现内容基本都是和吃喝玩乐有关的，唯一提到学习的部分，只有一段话。

　　——【累，明日宗门又要考评《灵术大观》，然我今夜仍旧无心向学。听闻九重天上仙皆能将书卷所载移花接木输入识海，无需费神记背。好生羡慕！】

　　施纤羽反复看了几遍，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摆烂浓度过高。

　　按照记忆库里原主的自我定位，她明明超级上进，甚至不惜豁出命来也要成为师门的骄傲。
　　然而私底下的言行与自我定位却如此违和。
　　这真的正常吗？

　　施纤羽感觉不太对劲，她之前以为，原主是因为天资不如人又要面子，不想对外表露得太努力，所以才会告诉花玥兰自己修仙只为吃好玩好。
　　但现在看来，这推论似乎有问题，毕竟原主骗别人也就算了，她完全没必要写日记还欺骗自己。

　　这矛盾点怪得仿佛穿帮，施纤羽忍不住多想。
　　她盯着这段话，机械地咀嚼着果脯，脸颊像正在食草的兔子一样鼓鼓的。

　　“你在想什么？”

　　须臾，身侧忽然的一问打断了施纤羽的思绪。
　　她沿声看去，不意外地见到了东方夙。

　　大魔王阴晴不定，行踪随性，他也不是第一次擅自闯进她的私人领地了。
　　施纤羽淡定地咽下果脯，仰头看着男人，她思量少顷，然后以问代答道：“记忆，是不是可以被篡改呢？”

　　听到这话，东方夙眉尾挑了一下，他逐渐泛红的眸子浮现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味。
　　那是与食欲不同的另一种兴趣。

　　“何以见得？”

　　施纤羽拿着手账站起身：“实不相瞒，我来这之前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后记忆七零八碎的，但我发现记忆里的自己和一些物证里的自己有些很矛盾的地方，所以就有点怀疑，在我昏迷期间是不是发生了违背我本意的事情。”

　　东方夙难得耐心地听完她说完，他拿走了手账本，稍掀眼皮道：“敢向我提问，你倒是胆大。”

　　施纤羽不以为然，她之所以敢这么问东方夙，主要是因为他坏得毫不掩饰。这种杀伐果断的人，想来不屑于玩弄阴招。如果原主的记忆真被篡改了，那断然是仙派之人干的好事。

　　而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既然都是被骗的对象，那在这个立场上，至少不是敌对关系。

　　东方夙对手账本没什么兴趣，他随意看了两眼，指尖微松，任由其掉地。

　　“你自曝是他们的工具，不怕我杀了你？”

　　东方夙走近一步，抬手扣住了施纤羽的下巴，他的手宽大又长，这个姿势极显威压。

　　施纤羽感觉自己脆得就像是大魔王拿捏在掌心的小玩具，挣扎纯属徒劳，她干脆实话实说：“您想杀就杀了，哪里需要理由。”

　　东方夙眸光稍动，露出了细微的满意之色：“不错，我要谁死，他便绝不能活。”

　　大魔王语气轻描淡写，把要命说得像吹灰一样简单。话毕，他往边上掠过一眼，然后拿起了放在书架上的迷株草，他指尖虚握，它们顷刻化为乌有。

　　“但你，”东方夙话锋一转，紧盯着她又道，“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事到如今，施纤羽深知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正好脑袋仰得有点累了，她点点头后，索性把脸蛋整个架到他手里。

　　手上忽然多了一股向下的力，一张天花乱坠的小脸搁在掌心，东方夙眼眸微沉，神情古怪道：“你在干什么？”

　　施纤羽并非不清楚，在大魔王眼皮下生存，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要谨言慎行，时刻保持警惕。可受前世过劳死影响，她现在一觉得累就不想努力，就会这样自然而然地摆烂。

　　施纤羽不说话，只慢吞吞眨了眨眼，模样仿佛没睡醒似呆呆的。

　　方才因为她提出的质疑，东方夙觉得施纤羽比他最初判断的要机敏，不是那种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嘴里送的小笨蛋。
　　但现在好像又变回去了，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胆大妄为。
　　竟然敢拿他的手来当托脸工具。

　　东方夙垂眸凝视着施纤羽，他意外的没什么怒意，只是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万罗盒空间密闭，封住了人也锁住了香气。对视间，东方夙喉结滚动，瞳色不可控地越来越红。

　　施纤羽被那火焰般的色泽烫了一下，感觉他的手随时可能往下拧断她脖子，施纤羽下意识抱住了东方夙正制擒着她的手臂。

　　然后两个人都顿住了，气氛开始诡异。

　　幽暗的密室内，一对男女相顾而立，女子身材袅袅婷婷，曲线妙曼。男人体格高大，四肢修长有力，此刻他精健的小臂正被女子揣在怀中，如流经两峰的江河，紧贴着一片温香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