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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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重山忍不住扬起眉毛，既有猜测被证实的感觉，也有意料之外。
所谓的部内专家，不是别人，正是叶舟。
叶舟不知道万重山心里在想什么，上来向其他人道过歉之后，他慢悠悠地开启了自己的话题。
他并不上来就直奔主题，而是围绕着这两位的来历背景做文章。
万重山耳朵里听着，知道了宋知明今年大二，年纪轻轻，学校不错，是机械专业；小姑娘叫姚诗曼，今年大四，当过院学生会主席，是位未来的语文老师。
尽管做老师和手很稳并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关系，万重山还是觉出几分小姑娘的心理素质相当不错。
叶舟的询问很有技巧性，让人明明知道他只是为了消解警惕性而在循序渐进，但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两位年轻人还是逐渐被带走了思路。
万重山听着，发觉此人之前在对自己问话的时候还是留了余地，将主导权交给那位不知名女士。
——女士展示出的特质更倾向于科学家，而非审讯者，能给他留出更多思考的时间。
他看着，逐渐将注意力更加倾斜给了追踪教导主任的一边。
除去宋知明那边的三位组员及仍时刻关注着平安二中周边的两双眼睛，剩下的都受郝组长调遣，沿街追踪教导主任可能被带走的方向。
郝组长全名郝笑，因为这个名字念出来就会比较好笑，所以一般大家都不叫全名。
他今年三十有二，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经验丰富，注重细节，除了在关键时刻略短了几分魄力，其余方面素质都相当强悍，会被安排来配合万重山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万重山是新调来的队长，对手下人反而没有郝组长熟悉，由郝组长提出建议，再由万重山来把控方向会更精准高效。
另一个原因则是郝组长也收到了未来的记忆，同时又对何处没有那么强的敌意，并且未来可能觉醒的力量相当可观。
郝组长某种意味上，能够理解万重山为什么选择了真心实意地观察何处，没有怀揣着恶意或者敌意，只是他也清楚自己做不到。
所以，他在给万重山打电话的时候，才格外的紧张。
作为应该令行禁止的属下，是他们先一步产生了懈怠，所以才会让无辜群众被危险分子带走。
郝组长本应该第一时间带着人去善后的。
可是，在未来里，死了那么多人啊！人命像是草一样轻贱，一茬一茬地死去，抵抗是徒劳的努力。
不，或许人还不如草。因为变异过的草木生命力异常顽强，有的甚至带着毒，它们随着风轻轻摇曳自己翠绿的身姿，生机勃勃、尽态极妍，招摇着猎物靠近，而后将一切吞噬殆尽化作自己的养料。
所以何处死了又能怎么样呢？死在别人手里……他们虽然失职，可也是难免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只要他死了，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这一点，郝组长知道，也知道万重山明白，但万重山不认同。
这位年轻的上级没有将一切点破，只是在聆听审讯时，还开着对他们的关注。
郝组长说不清自己心里有没有因此而生的埋怨，只是情不自禁地会想，这样吗？真的不让他就这么死掉吗？
何处死在现在，会是英年早逝、天妒英才。
如果在未来，也许是千古罪人，又或者……
审讯一直进行，郝组长听见万重山终于开口插入了审讯。
万重山问：“你们为什么确定杀死何处就能解决一切呢？”
郝组长在心里说，就算不能解决变异，至少、至少能够解决掉一个人类大敌，这样他就再也不能够驱使恶木恶兽来掠夺人类的生命。
大概是对面也说出了相似的话吧，他听见万重山轻笑一声，透过耳麦分外清晰地钻进他的耳膜。
“如果他只是在操纵他物来为人类生存雪上加霜，”万重山说，“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他成为人类生活的助力呢？让那些生物，成为人类的第一道防线。不是更好？”
郝组长沉默地从又一家没有客人，也没有私密空间的小店里回身，停顿了几秒才续上自己脚步，很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从自动打开的店门跨出，将生动的“欢迎下次光临”电子音甩在身后。
他意识到万重山所说是对的。
擦去记忆带来的浓烈憎恨烟云，他冷静地回忆记忆中显露的一切，意识到领导们下的决策只是环绕在何处周围观察异动的原因。
万重山还在继续：“是的，他有反人类倾向。但是你们已经看过了他的资料了对不对？他没有任何危险倾向，也没有精神问题。我的同事们也探查过，他早熟、聪慧、冷淡，但没有性格上的明显缺陷。
“所以，如果你们的记忆是真的，当务之急，更应该是什么让他憎恨人类，对不对？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让朋友多起来，才是作战的精髓。”
好有道理，郝组长想，部里发的书万队看来没少读。
在胡思乱想中，郝组长的专业水准依旧发挥效果，他们找到了一家隐蔽的咖啡店。
他们一直寻找的教导主任就坐在里面，一头冷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确实如万重山所说，这两位带走教导主任的人，之前是毫无经验的普通人，因此就算骤然收到了来自未来的记忆，也没能让他们在反追踪上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建树。
为了避免自己引人瞩目，竟然将面向外侧的座位留给了教导主任，将背面大敞着留给他们。
郝组长没有说话，抬手敲了两下耳麦，聚集组员，提醒万重山。
咖啡店没安自动迎客的电子设备，主要受众又是附近的学生白领，现在不在高峰点儿，店员光明正大地坐在前台摸鱼，手里拿着游戏机点来点去，十分用力，根本没发现无声无息打开的店门里走进一个人。
郝组长慢吞吞走过去，用眼角余光观察了许多眼角落处的三人小组。
两位危险分子都是年轻男性，其中一个叫苗钟海，从侧影看有些佝偻驼背、表情耷拉着不大有精气神，一直没有说话；另一位叫庞毅的则要板正许多，也是主要发出声音的人。
如果这两个人，都没有觉醒力量，那么很容易解决……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武器。
郝组长收回视线，走到台前，拿起手机扫码点单。
前台这才发现有客上门，赶紧放下手里的游戏机站起，笑着招呼起客人。
那两位胆子包天的年轻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来了，两个人很一致地警惕回望。
发现是个脖颈上放着复古耳机的青年，眉眼和面容一样冷淡，不耐烦地在点餐，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怨气很重的社畜，顿时又放下心来，庞毅选择扭回头和教导主任交流，苗钟海手臂搭在旁边的把手上，目光还关注着青年动向。
青年点完了餐，拿起耳机架在脑袋上发起语音：“喂，您几位啥时候儿到啊？
“都点完了，请着吧您嘞。咱这儿火急火燎的，您是真不急啊
“行，我坐老位置，搞快搞快。”
路过时，注意到苗钟海一直望过来的视线，青年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们几眼，又是挪开了视线，一脸事不关己地坐到了最靠里的位置。
此时，苗钟海和庞毅都相信了这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只是碰巧路过这件事儿了。
这二人也知道自己干的事儿是偷天换日胆大包天，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盯上，实在不能拖延。
他们要问的问题也差不多问到结束了，只差一点收尾，赶紧趁着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赶紧结束，他们要去……
教导主任忐忑地说：“两位同志，能说的咱都告诉您们了，更多的也没有了啊，你看，咱们这到底是……？”
庞毅笑得很有安抚性：“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何处同学，有没有展示出什么超乎常人的异常呢？”
教导主任拼命回想，不确定地回答道：“……不知道算不算异常，那个……他，他学习成绩一直特别稳定算吗？我听他班主任说，何处学习不算最努力的那批，但是一直都稳定在全校前五名。”
苗钟海阴郁地说：“这是理所应当的。”
咖啡店里的冷气很足，但是此时此刻，教导主任甚至有点想要擦汗了，他不明所以地张开嘴，回了一个语气词：“啊？”
庞毅说：“总会有学生在学习方面很优秀的，还有别的方面吗？”
教导主任心想，全年级那么多个学生，他哪能挨个记得那么深入，知道这么多已经是他很尽职尽责了好不好。
心是这么想，教导主任完全不敢这么回答。
因为这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气势。硬要说的话，就是没有正气，他跟着这两位自称是警察的人出来之后，好几次想打电话，都被这个苗警官阴晦的眼神给吓得停手，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很危险，足以要他小命的危险。
他赔笑道：“没有了，没有了……呃，他，呃，这孩子特别善解人意，这算吗？说实话，他特别出色，以后肯定是国家栋梁。”
苗钟海：“这位老师，别乱说话。”
教导主任：“？”奉承也不对？
庞毅却是双眼一亮：“特别善解人意？有多善解人意？”
教导主任只好捡着夸张地说：“感觉……感觉他能听见我在心里说什么！”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暗暗祈祷这种折磨快点结束。
好像听到了他的愿望，庞毅满足地长出一口气，两颊染上兴奋的红晕，双眼也亮得有些不正常，“这样吗……好，太好了。不愧是……很感谢你，老师，那么接下来…”他一边说着，苗钟海一边从衣兜里抽出了件长条式样的东西，“就请你、唔！”
郝组长猛然暴起，将苗钟海按倒在地上，长条式样的东西滚了好几圈，落在教导主任脚边。
完全被吓呆了的中年人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柄三棱刺，铺上一层暖黄的咖啡店光晕也没能遮掩下它的寒光。
教导主任再抬头，看向被刚进屋的另两位小伙子控制住的庞毅，后知后觉地发出了一声尖叫：“我曹！卧槽！啊啊啊啊！”
他赶紧冲着前台喊，“报警啊！”才注意到前台的服务生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草的，臭条子……”苗钟海骂了一句，挣扎着要甩脱郝组长的束缚。
他身边的庞毅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郝组长没有放松，嘴上接道：“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一句话的功夫，郝组长就被掀翻出去。
砸在墙上砸得他眼前金星直冒，骨骼与肌肉挤压，强烈的眩晕与呕吐欲一起翻涌而上。郝组长踉跄几步，脚踩住了被他下意识甩飞的三棱刺，耳机已经完全断成两截，勉强地勾连着，被郝组长一把摘了扔到边上，发出闷响。
苗钟海阴阴地笑，毒蛇吐信一般，“你是他们的头儿？找来的挺快，刚才被你骗了。那就先解决你吧。”
庞毅在旁边提醒：“不要恋战。”紧接着他就被外勤组员塞了口枷，生拉硬拽着往咖啡店外的方向押。
苗钟海看也没看他一眼，还专注地盯着郝笑。
郝组长站直身体，对他的审视泰然处之，喉间一点腥甜咽下，“苗钟海，档案上有赌博记录。和庞毅……”他顿了顿，“赌友。你不救他？”
教导主任同样被护着往外撤，听到这话不由回头，他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小领导，抓重点能力一流，立马反应过来这俩人是做了假证来招摇撞骗的！根本不是什么警察！
紧接着一阵后怕，涌上心尖，要不是这些正牌警察来了，他恐怕就要命丧如此。
可是……
教导主任有些担忧地想，好像警察打不过这个人啊……
事实上，教导主任担忧得没错，郝组长确实打不过苗钟海。这并非技巧及经验上的，而是单纯的力量上的。
如果是同等水平，那来三个苗钟海，郝组长都打得过。
可是苗钟海的力量远超常理。
郝组长心说还好，力量还不如万队，不然是真要歇菜在这儿了。先拖延一下时间。
苗钟海双眼滴溜溜一转，露出恶意浓重的笑容，“你也说了，赌友。赌桌无兄弟，更别说什么友了。”
郝组长：“你们为什么要打听一个普通学生？”
苗钟海冷嗤，抬起脚步往前走，随手扫开旁边的桌椅，阴恻恻道，“普通？如果真普通，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呵呵，虚伪的人类。跟不上进化的步伐，就妄图扼杀新的希望！”
“普通学生？不，他不普通，祂是慈悲的新主，将进化赐予给被选中的人！而剩余的废物们，只配做猪猡，做奴隶，苟延残喘……”苗钟海说着，面色癫狂，“新世界！我们才是主人。庞毅，连力量都没有获得，还妄想投奔我主！真是痴心妄想，看不清真相。可笑！”
郝组长怀疑这人是不是嗑药了，所以才会这么神志不清。
他说：“你进化？抱歉，没看出来。”
苗钟海的眼神立马恶狠狠地落过来，“蝼蚁，你说这话我很不喜欢。我要杀了你再走。”
郝组长，露出挑衅的微笑，还好这人的精神状态不够稳定，才会轻而易举地被挑动情绪。
这让他更多几分把握。
——在万重山自我磨炼掌控力的时候，国安的外勤成员都没有闲着，都在国安根据万重山表现素质设计出的锻炼方案下接受考验，保障成员在危难时刻的生存能力。
因为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再三再四。世界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万重山一个人觉醒了力量，一定还有其他人同样拥有特别的能力。
郝组长的训练成绩非常优秀，就是没有想到，现在会是用上的时候。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稍稍压低了重心。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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