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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十鼎(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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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随我来,我带你去你的洞府。”
重明鸟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江何月有要动身的迹象。
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夫诸,你是还有什么疑问吗?相关条款都在这本书上,你看看。”
说着,一本书飞到江何月跟前。
江何月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微微拧起。
这个世界的神兽,出生后会被分配一间洞府,住进去后,就需要管理洞府方圆十里的地界。
这……未免也太麻烦了。
待江何月看完,重明鸟手一张开,书就自动回到他手中。
他询问道:“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吧?”
江何月乜了他一眼,“嗯。但是我不要这间洞府。”
重明鸟是第一次碰到拒绝的神兽,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江何月淡淡道:“麻烦。”
年兽听到这个回答,目光不由得落在江何月身上。
这个新诞生的神兽,还蛮有个性。
察觉到年兽的目光,江何月侧头看向她。
恰巧此刻,雪停了,清辉穿过云层散落人间,天地变得洁白而静谧,好似一幅纯净的画卷。
无了大雪的遮挡,年兽借着月光,将江何月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她肤色白皙,面若玉雕,眉目清冷,一双湛蓝如水的眼里无悲无喜,宛如寒潭,仿若什么也勾不起她一点情绪。
她生得可真是好看。
年兽呆呆地望着江何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合她眼缘的人。
不过,江何月的神色太寡淡了些,若是能让她染上些许绯红,那得多好看。
不对,她在想什么?
年兽心下一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里不停地默念清心诀。
重明鸟这边,则被江何月的回答搞得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麻烦?可是你不收下这间洞府你住哪?”
江何月收回视线,神情淡漠:“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怕江何月露宿街头的鸿蒙,慌忙出声道:【江小姐,咱还是收下这间洞府吧。这边的住处都是很难得的。】
【再者,时空隧道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制造完成,所以你在这边必须有一个居住的地方。】
一个月?
江何月怔了一下,这未免也太久了。
【总而言之,咱就拿下这套房吧。】
江何月沉默了片刻,“你说晚了。”
因为她刚刚已经拒绝掉了,还拒绝了两次。
鸿蒙:……
重明鸟见江何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仍是开口劝说道:“虽然说要管洞府周围的地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做,只需要你一星期巡查一次就行了。”
见有台阶下,江何月装作沉吟片刻的模样,好一会才顺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收下吧。”
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重明鸟,有些诧异地看向江何月。
这人口风怎么改这么快?
罢了,反正不用费口舌也是好的。
重明鸟挂上职业笑容,“那就请随我来。”
“年年。”他扭头看向年兽问道:“你要跟着一起来吗?”
年兽柳眉蹙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又不是她的洞府,她跟着一起过去干嘛?
但是,她好像是来交朋友的,嗯……
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年兽的余光悄然落在江何月身上,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方才的想法又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耳根一热,若无其事的转开眼,轻咳一声:“去吧。”
去看看未来朋友的洞府,也行吧。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
得了年兽的回答,重明鸟神情一滞,而后若无其事地飞到天上带路。
不消须臾,三人就来到一间洞府前面。
重明鸟:“这就是你的洞府,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一间。”
江何月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她住了一个月的洞府嘛。看着这间熟悉的洞府,她心里莫名有种归属感。
她点点头,“就这间吧。”
年兽皱了皱鼻子,这间洞府离她的洞府好远,不太方便她随时随地来朋友家串门。
她捻起一缕发丝把玩着,状似不经意道:“这洞府怪偏僻的,感觉不太好与他人来往。”
江何月不知道年兽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听见年兽的话,对这间洞府更是满意了。
她不善与人交往,也不喜欢与人来往,她喜好独处,这样可以远离人世的喧嚣,独自一人享受片刻宁静。
江何月看向重明鸟:“就这间。”
年兽把玩头发的手一顿,磨了磨后槽牙,这人又不搭理自己!真是讨厌!
得到肯定答复的重明鸟翻开书,从中取出一张地契和一块印泥,递到江何月跟前,“在这上面摁个手印,以后这间洞府就是你的了。”
江何月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摁上手印,地契顿时一分为二,一半飞到重明鸟手上的书里,一半化作光点融入她的身体。
随着光点融入,江何月感觉到自己与这一片地区有了联系。
寒风瑟瑟,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摇曳,雪花随之飘落。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跑来,一窝蜂地冲到江何月跟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她转圈,好似在欢迎这片地界新上位的王。
“嗯?”眼前的场景让年兽有些奇怪,“怎么我签契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待遇?”
许久以前,重明鸟也见过这般场景,他目光诧异地望着江何月,喃喃道:“神兽的天性也能是至爱万物吗?”
“至爱万物?”年兽闻言,也有些讶异,“她竟是天选的神兽?”
至爱万物者,得万物青睐。
重明鸟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忍不住感叹道:“真是人各有命啊。”
江何月这种天选的神兽,不出百年就能成神,而他们则要用上千年,或是上万年之久才有可能成神。
真是令人嫉妒不已。
搞不清楚状况的江何月,被动物们吵得头发疼,丝毫不知道年兽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了全部对话的鸿蒙:……我算是知道,年兽为什么会发现江何月不是本尊了。
天逐渐擦黑,动物们也三三两两的散去,走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江何月。
见状,年兽哼了一声,“真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冷漠的人,天性居然是至爱万物。”
江何月没听懂年兽在说什么,恰好她头还嗡嗡响,索性就没理年兽。
见江何月又无视自己,年兽一时无语凝噎,恼怒地一甩袖子,气冲冲地离开了。
江何月看着年兽的背影,抿了抿嘴,还是没说什么。
重明鸟轻笑一声,将江何月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说:“年年很可爱,对吧?”
江何月敛眸,年兽确实很可爱,还很傲娇。不过……重明鸟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抬眸看向重明鸟,神色不耐:“有话快说。”
重明鸟也敛了笑意,指尖在纸张上摩挲,“我希望你远离年年。你也看出来吧,年年她……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你要知道,你的天性至爱万物,对万物都有极致的吸引力,难保年年不会被你的天性迷惑,从而喜欢上你。”
说到后边,重明鸟的重瞳紧紧盯着江何月,“我可不希望年年的成神之路,被情情爱爱所阻拦。”
江何月直视重明鸟,心里忽然生出一团火来。
“话已至此,我就先告辞了。”重明鸟对着洛子羲一拱手,就要离去,却骤然被冻住了双腿,动弹不得。
他神色一变,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何月一步步走向重明鸟,眼神发冷:“我说你能走了吗?”
血色的残霞洒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使她看起来凌厉又危险。
“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年兽之间的事是你能管的吗?”
江何月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重明鸟心跳一滞,握着书的手轻颤。
他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可是……
砰!
重明鸟一阵重击击飞,他跌倒在地,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滚。”
江何月指尖一点,重明鸟就被甩出她管辖的地界。
重明鸟趴在地上,额上冷汗直冒,手捂着嘴,血水从他指缝间流出,滴落在地上。
江何月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他,但不知为何,她改了主意,转而拔掉他的舌头。
这样的人,天性会是至爱万物吗?
他是不是搞错了?
不行,不管是不是至爱万物,他都要让年年远离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江何月站在原地,淡淡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她的语调平稳无波澜,可鸿蒙却从中听出了不满,它解释道:【江小姐,咱还是不能随意杀神兽的,不然会受天罚的。】
“若是我能蒙蔽上天呢?”
【啊。啊?啊?!】反应过来的鸿蒙都快炸了,【江小姐,这种事情可不兴做啊。】
江何月缓缓开口:“开玩笑罢了。”
鸿蒙都快被江何月吓出心脏病了,它瞧她那脸色也不太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也不敢多说什么,【那就成,记着别乱来就好。】
月色西斜,玉琢银装。
江何月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空白的纸张上,迟迟不下笔,直至墨滴到纸上,她才回过神来,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片刻,年兽二字就出现在纸上。
江何月握着笔的手微微泛白,眼神迷茫。
她怎么就……写出了年兽二字?
难不成是跟年兽住了一个月,突然不跟她住在一块,有些不习惯了吗?
可是她之前那二十几年,也是一个人住的,怎么会不习惯呢?
江何月的心有些乱,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把这张纸好好的收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再落笔已然是在默写清心诀。
写着写着,纸张上突然落下一片熟悉阴影。
江何月一怔,扭头看去。
便看见年兽靠在窗边,单手支颐,目光在江何月身上流转。
年兽打了个哈欠,神色懒散,“夫诸,半夜默写清心诀你也是够无聊的。”
江何月收回视线,看着在纸上晕开的墨,嘴角微弯,“我这是修身养性。”
“别修身养性了。”
年兽手一支,身子翻过窗,走到桌前,抓住江何月握毛笔的手,弯下腰与江何月对视:“同我出去玩吧。”
她的眼角微微向上扬起,映着烛光的眼眸,清澈透亮,好似能蛊人心魄般,让人忍不住答应她的邀请。
江何月听到自己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