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烟火》红嘴蓝凫

6、第 6 章

　　程落烟为什么讨厌他？夏知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从小到大，他都非常受女孩子欢迎，不同于喜欢表现强势的那些男孩，夏知栩一直温和有礼，从不拒绝女孩子的示好，虽然他觉得女孩子都是一群恋爱脑的傻瓜，长得丑的就只能拼命学习，长得好看就会打扮自己，但，无论哪一种，心中都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

　　有些女孩子甚至为了表现与众不同，还会故意对他表现出不屑的样子，其实稍微一撩拨，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程落烟不一样，她的神色冷淡，是真的讨厌他，能不跟他接触就会避免接触，在她身上一丁点少女心都找不到，怎么会有人是这样子的？

　　沈伊见他一直不说话，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仿佛在思考什么，安静的样子甚至比平时更迷人，虽然他们交往过，但沈伊从来不知道夏知栩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栩。”

　　“嗯？”

　　“你去法国之后交过女朋友吗？”

　　夏知栩轻轻笑了笑“嗯，交过两任。”

　　沈伊小心翼翼的问：“她们很漂亮吧？”

　　女孩子总是喜欢比较谁漂亮，以为容貌就是打开爱情宝箱的钥匙，很天真。当然，他也确实不喜欢丑的。

　　“嗯，漂亮，不过没有你漂亮，可惜啊，你去英国了。”

　　沈伊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很是高兴，她还记得他们说好分手那天，自己强忍着泪水回到家才大哭，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栩，你在法国时为什么没有给我回话？”

　　夏知栩只是觉得分开了就没必要联络，各奔前程不是挺好的嘛。

　　沈伊是挺漂亮的，可是相处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其实女孩子都大差不差，换谁都一样。

　　“我觉得……如果不能对一个女孩子负责，就不要再去打扰她，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

　　其实他只是不在意，无所谓。

　　沈伊：“那现在呢？”

　　夏知栩正琢磨怎么回答，手机响了。

　　凌赫告诉他停车场在哪里，然后夏知栩就指导沈伊开了过去。

　　到了之后人一多，沈伊就没办法继续追问了，只是一直时不时看夏知栩。

　　点完菜，夏知栩忽然问姚一曼：“她到家了吗？”

　　“到了，叫我放心。”

　　凌赫笑着说了一句：“干嘛？真看上人家了，这么关心。”

　　夏知栩还没说什么，周彤接话：“我哥对女孩子不就那样嘛，中央空调，逮着谁暖谁。”

　　周莹问：“姐姐，为什么哥哥是中央空调啊？”

　　周彤：“中央空调啊就是对哪个女孩子都好，莹莹以后找男朋友可不要找这样的。”

　　凌赫在那咯咯乐，沈伊有些笑不出来，是的，夏知栩一直都是这样，对谁都差不多，虽然她是以前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但是她从未觉得拥有过他。

　　夏知栩有些无奈的笑笑：“你们这是群起而攻之啊，我只是觉得每个女孩子都需要呵护而已。”

　　吃饭期间夏知栩依旧对沈伊很是体贴照顾，让沈伊觉得似乎回到了从前。

　　吃完饭后——

　　“凌赫，帮我把我妹妹安全送到我家。”

　　“你就不能换辆车？整天开那玩意除了炫耀，没点卵用。”

　　夏知栩笑了下挥挥手送他们离开。

　　回去的路上沈伊没再追问，只是问夏知栩要不要去她工作室看一看，夏知栩说最近比较忙，有空一定去。

　　回到家夏知栩躺在床上划手机屏幕，又看到凌赫推给他的程落烟名片，盯了半天，叹了口气，按灭屏幕。

　　这天夜里，夏知栩做了个梦，梦里他还在高中……

　　整个画面是灰蓝色的，程落烟就站在走廊上，头发乱糟糟的，带着眼镜，穿着大一码的校服，她从自己身旁经过的时候，夏知栩还看到她纤细白皙的脖颈，莹润小巧的耳垂，漂亮的锁骨弧度，似乎很适合戴珍珠项链。

　　他想问她要去哪里，但是说什么都发不出声音。

　　程落烟朝女厕走去，夏知栩想拦住她，但是双脚仿佛钉在地面怎么也动不了。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她出来。

　　然后有几个人进了女厕所，夏知栩听到哗啦一声，那几个人嬉笑着回到走廊，程落烟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身上的水顺着她的小腿淌向地面……

　　那几个人在推搡她、嘲笑她、骂她是丑八怪，让她去死……

　　夏知栩想过去帮她擦干，想把自己的校服给她披上，忽地看到程落烟摘掉了眼镜，直直的望着他，那张脸竟然带着妆容，好看的令人挪不开目光……

　　她黑漆漆的大眼仿佛在问他：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就这么看着她们霸凌我？夏知栩，你不是想跟我做朋友吗？

　　夏知栩能动了，他拼命的跑向她，但是怎么跑距离依旧那么遥远。

　　程落烟，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我来保护你……

　　失控感袭来，夏知栩猛地睁开眼，房间里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将满室的黑暗劈开了一道裂缝。

　　夏知栩记得这件事，那天程落烟被人浇了一桶水，落汤鸡一样出现在走廊，周围都是嘲笑她的声音，而他，他……

　　他跟另一个女孩子从旁边经过，那个女孩子说：都这样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转学多好。

　　他什么都没说……

　　那时候，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弱者，他总觉得，弱者是自愿成为弱者的，他们又笨又懒还没有勇气，什么都不懂，那不活该吗？

　　出国这几年，虽然因为家世不错，周围的人还算跟他客气，但是也会遇到那种来自白皮的种族歧视，只不过他会打回去罢了。

　　总归遇到的时候会让人心情很糟。

　　去年有个新闻，在伯明翰一个中国留学生女孩在公交车被白人群殴，那个女孩子很有勇气的打了回去，在此期间还有个小偷假装要拉架将女孩子手机和包偷走，公交车司机当做没看见，本地警察根本不管，是那个女孩子发了社交媒体才引起关注的。

　　这些去留学的孩子，许多家庭都不错，但是在外面，都是弱势群体，需要团结起来才能尽可能保护自己，这就是程落烟说的合作吧？

　　他在法国丢过钱包，是另一个中国人帮助了他。

　　弱者就该死吗？

　　程落烟问过他。

　　高中那时是真的不知道弱者是什么感受……

　　能重来吗？

　　就这么懊恼了好几天，夏知栩开车的时候无聊随手给凌赫拨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嘛。

　　“正准备出门呢，去见曼曼。”

　　“你这追爱还要追多久……真有耐性。”

　　凌赫啧了一声：“我乐意，再说还真不是为了这个，程落烟有一本小说准备影视化，曼曼自愿参演，我现在去跟她们商量这件事。”

　　夏知栩疑惑：“为什么不是在你的办公室谈？去哪啊？”

　　凌赫无奈的道：“曼曼想吃烧烤，说经纪人一直控制她不让她吃，借着这个机会出门偷偷吃，我们仨约在烧烤店了。”

　　烧烤店？程落烟也去？

　　“哎……我也很久没吃烧烤了，你发个地址给我。”

　　“你也去？你不忙吗？”

　　“不忙啊……忙怎么会给你打电话？你当我爱你啊？非听到你声音不可。”

　　凌赫嘿嘿笑道：“用不着你，我还嫌你烦呢！人家沈伊到是很需要你爱啊，可是她说你非常忙。”

　　“沈伊怎么会跟你联系上的？”

　　“彤彤告诉我的，哎，你到底什么意思？沈伊长得多漂亮，家世也好，性格也好，你装什么忙呢？”

　　夏知栩一直跟沈伊说忙，没去过她工作室，他怕两人来往多了又要谈复合。

　　“呃……就是忙啊。”

　　“那你今天又要出来？你这是薛定谔的忙啊？”

　　“别废话了，赶快发地址给我。”

　　收到凌赫发的地址，夏知栩看了眼表回复：三十分钟后到。

　　想了一想，又看了眼表，貌似上回送程落烟的时候，她盯着自己的表看了一会，夏知栩现在很想知道程落烟那次见到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到了之后发现是一家比较老旧的烧烤城，这家生意不错，干了许多年了，扩了好几次，所以里面格局挺乱的。

　　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格子里面，三人已经开始吃了。

　　程落烟穿了一件带小珍珠的针织衫，里面穿着白衬衫，梳着蓬松的两条麻花辫，颇有股清纯复古的味道。

　　她果然喜欢珍珠。

　　夏知栩依然拿出惯常的笑容来打招呼，程落烟只是点了下头，继续吃东西了。

　　姚一曼跟程落烟坐在一侧，凌赫在对面，夏知栩坐在凌赫旁边。

　　“你到底是忙还是不忙？我们吃个烧烤你也来凑热闹？”

　　“今天不忙，好久没吃烧烤了，带我一个吧，凌少。”

　　“少跟老子撒娇！要吃快吃！”

　　这家烧烤味道真是不错，虽然店面寒碜了点。

　　“这家谁找的？味道不错啊。”夏知栩问道。

　　姚一曼吃了一大口肉边嚼边道：“烟宝啊，她家以前住这里啊，所以她老在这吃。”

　　夏知栩好奇道：“以前住这里？现在不住了吗？”

　　姚一曼：“是啊，烟宝拿到第一笔不错收入之后和她妈妈买了新房子搬家了，新家大了不少。”

　　夏知栩随口问了句：“是吗？那很好啊，多大？”

　　程落烟一拉姚一曼：“没多大，普通人的房子而已。”

　　这在场的几个全是有钱人，姚一曼可能还差点，另外两个是富二代，程落烟实在没脸说自己家大，光是姚一曼买给她爸爸妈妈的房子就有两百，可以想象两个富家公子都是住别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