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了坲宗（六） ...
-
论剑会以李善齐打败金巧龙夺得第一结束，按照了坲宗的规矩，夺魁者可以当场求掌门答应自己的一个愿望，而这愿望如封语所说，只要不是娶妻生子，只要切实可行，几乎都能实现。
经过三轮比试，此时云坲谷已被夕阳红光铺满，天际连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时不时山涧吹来微风，带着溪谷一丝冰冷凉气。
众弟子见李善齐逆光跪下，原本嘈杂的环境骤然安静下来。
谁都想听听大师兄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善齐，你现在夺了魁，可有什么心愿，且说来听听。”
片刻低沉的嗓音在宽阔的广场上响起，“善齐有幸夺得第一，重中之重是应感激掌门倾心传授，如若不是掌门，善齐如此愚钝之人怎有机会夺魁。”
“你这么想那便是最好，你如今修得金丹是修为最高的弟子，平时更应戒骄戒躁，多多帮衬其他师弟。”
“徒儿谨遵掌门教诲。不过徒儿现下有一心愿，还请掌门能够成全。”
“说。”
“掌门知我素来与宋嘉师弟交好，如今宋嘉师弟被关在地牢我作为师兄实在不忍，还请掌门能够看在徒儿的份上，放宋嘉师弟出来？”
李善齐一提到宋嘉这个名字，原本和善的李掌门瞬间蹙眉，神情凝重。
“你为何要提及他，他当日蔑视宗规，私自动情，我只罚他入地牢已经是仁慈。”
“师弟在地牢已经关了数日，想必已经知晓掌门苦心，还请掌门答应徒儿的不情之请。”
李掌门放在膝上的手握紧，狭长的双眼注视着李善齐，可以猜出此刻他心里的万般纠结。
不过要是掌门说话不算话，回绝夺魁者的心愿，又有失威信。于是再三思考后，李掌门终于松口。
“那就明日辰时放他出来，但他作为我们了坲宗的耻辱不可继续待在云坲谷，若是放他出来我定要将他逐出师门。”
李掌门所想是在完成李善齐的心愿同时依旧能保住了坲宗的颜面，才做此下策，可歪打正着，恰巧如了如焉他们的意。
李善齐面色不改，回道：“谢掌门。”
“长音，你听见了吗，李掌门刚刚亲口答应放我相公出来！！！”
“知道了。你小声点，别人要听见可就糟了！”
如焉欣喜万分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长音急忙制止住她想要尖叫的冲动。
“明日你相公出来，看到是你来救他肯定会很开心。”
虽然如焉平时大大咧咧，可只是顺着长音所说想象了一番宋嘉抱着她的画面，就红了脸，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长音看着她不由感叹，感情这东西还真厉害，能让人如痴如醉。
当夜长音在偏殿院内与如焉闲聊下山后的事情，原以为一切结束后月修就会来此处寻她，可听如焉说了几个时辰也不见月修或者李善齐的身影。
她看着天，远处挂着一轮弯月，红如枫叶，在天际染出一片血色汪洋，周边苍云息影，时有乌鹊掠过展翅高鸣，喝醉的如焉看到这红月冷不丁撑起身子说了一句“今夜竟然是百年难遇的赤月夜”便倒在石桌上继续睡了。
听如焉这么说，长音再次看了看那弯弯的红色月亮，隐隐觉着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可除了这月色以外，要说哪里异常又察觉不出。
翌日食时，长音听封语说李掌门已经把宋嘉放出地牢，现在正在修真殿内训话，说着说着突然提到大师兄，“不过有一怪事，师弟是大师兄要救的，可大师兄从昨晚就没看见人了，刚刚掌门去地牢的时候大师兄都没跟着。”
长音顿觉怪异，问道：“那李公子会去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师兄昨晚也没回朝暮殿。”
月修突然不见踪影会是去哪？
“封语公子，我们在了坲宗这几日过多叨扰，现在论剑会已过，我们也该告辞了。你看是否可以让我们走之前去修真殿跟李掌门道个谢？”
如焉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她就是想去修真殿与宋嘉碰面，一同下山。而此时的长音从刚刚就心不在焉，如焉说什么她便应什么。
她被如焉一路牵着来了修真殿大门，还离着三四步的距离就听到殿内一个男子歇斯底里地恳求着什么。
驻足倾听，只是两句就能辨出那说话之人即是宋嘉。
“掌门，您知道我宋氏一族一生只求修仙，若是把我逐出师门我爹就会视我为家族之耻，踢出宋氏族谱，永世不得进宋家的门，我不愿也不敢，掌门，我求求您，您就是让我继续待在地牢里我也愿意...只求您别把我逐出师门...”
“这是你大师兄当着众人求的，如今你已不是了坲宗的弟子，快点收拾东西下山，莫要多说。”
“掌门...”
“夫君，你在说什么？”愣在门外的如焉不知何时冲进殿内，“夫君”两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如焉？你为何会在...”
如焉飞奔过去抱住那个跪在地上衣衫褴褛的青年，所有话音戛然而止。
“如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封言封语表情僵住，怔怔地站了几秒。
“夫君，是我，是我呀，我来带你下山，和我一起回家吧。”
如焉想象过很多次宋嘉看到她时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是开心，是兴奋，又或是惊喜，他那副憨态可掬的笑容已经像刻在自己脑海中一般，可日日夜夜的想念，也从未想过此刻宋嘉的脸上竟是狰狞。
宋嘉如临大敌，满是恐慌和憎恶，他一把推开如焉，大喊：“掌门，就是她，就是这个妖女，是她勾引了我，是她用了妖术，我才犯下大错。”
“你说什么？”李掌门淡然的面容因他所言添了些怒色。
“掌门若是不信，你可用掣妖钉一验，她若是流下紫色的血，便证明她就是妖，也能证明我是被妖所惑，掌门可否让我继续留在了坲宗？”
如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她最爱的人，他一字一句如同刀□□进她的心脏。
如焉双唇颤抖，说不出话，下一秒只觉四肢乏力，倏地一下跪倒在地。
长音看宋嘉虚伪至极，怒不可遏，冲上前从后扶住如焉，斥道：“宋嘉，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知道如焉为了来找你受了多少苦吗？如今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当真是错看你了。”
“长音姑娘，宋嘉说的可句句属实？”李掌门如今焦点全然转到“妖”这个字上，再无闲心去管宋嘉的事。他从那朱雀雕纹主座上缓缓站起，可怖的威吓力排山倒海般压来。
长音害怕地咽了咽嗓子，“李掌门，你这了坲宗的弟子为给自己脱罪满嘴谎言，我姐姐乃凡人之躯，当初与宋嘉情投意合，跟他定下终身，前几日听他被关入地牢这才....还请掌门勿听这小人所言。”
如今了坲宗的人大约已经猜到他们来了坲宗的意图，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李掌门一脸厉色，敷衍是敷衍不过去了，思及此，长音想起月修曾教过她的潜灵术，看形势现在带着如焉逃走才是上策。
她屏住呼吸试图回忆月修教她催动修为的诀窍，右手手腕在背后轻轻一转，一股特殊的力量从身体内部涌出，下一秒灵力汇集在她指尖一点，只需看准方向便有一道刺眼的亮光散开，右边的乌木扶手椅砰地一下倒地。
虽然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但没想到自己使出的灵力如此微弱，连小小的爆炸都做不了，小白蛇扶额...
自己的潜灵术能行吗？
然而她没机会退缩，只见她默默念了个决，自己和如焉的身体悄然隐入六合之中。
成功了？
还没高兴几秒，长音便听宋嘉冷笑一声，“真蠢”。
她此时能用的法术只是入门级，哪里能瞒得过修为达到元婴的李掌门又或者筑基期的宋嘉。
只见宋嘉用内力催动封语随身携带的掣妖钉，一瞬目的时间，三颗形状如银钩的钉子全数扎在如焉胸口上，胸口原本白色的内衫不过几秒就被她的血液染成紫色。
“这...紫色的血...掌门，她确实是妖。”封言惊呼。
封语站在封言身后，“那她的妹妹应当也是妖？”
......
“掌门，你看我说的没错，她们就是妖女，她们能轻易哄骗掌门进入了坲宗，又何尝不能勾引我与她成亲呢？掌门，你一定要替徒儿做主！！！”
宋嘉见势于他有利，立马换了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尔等妖孽，竟敢来了坲宗放肆，封言封语，用锁灵鞭将他们打出真身，今日我就要让她们挫骨扬灰！”
“掌门，这....”
封语这几日跟长音和如焉走得近，实在是下不去手，进退两难。
“怎么，你不听为师的话吗？”
“我...”
“掌门，让我来。”
宋嘉外表老实憨厚，没曾想竟如此心狠手辣，面对昔日的爱人毫无愧疚，接过掌门的锁灵鞭直直逼近。
“宋嘉，你简直没有心。”
如焉如今已经像失了魂，眼神呆滞四肢僵硬，能帮她伸张正义的只有长音。
“今天你别想伤害她。”
长音作为一只小白蛇，百年来从未尝过疼痛的滋味，可看着宋嘉手里那根又黑又粗的长鞭，也怕得要命。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挡在如焉身前。
“你想先死，我可以成全你。”
宋嘉用力扯开长鞭，从后往前蓄力，只是一弹指，一根如巨蟒的黑影劈向长音，长音紧闭双眼，两手护在前面，用尽全力在前方施展出一道金色屏障。
可那屏障只撑住了一下变生出裂纹，那长鞭又如同有生命一般，会自动追踪攻击对象，只听它在空中划出一声尖锐的刺耳声，唰地冲向长音面门。
长音闻到一股刺鼻气味，脑袋空空。
恍惚间身后突然窜出一团诺大的黑气，再一睁眼，那黑气犹如能吞噬万物的生灵，咔嚓几声，锁灵鞭顷刻断成数节，因为灵压过高，殿内强风四起，似乎整个屋子都在摇晃。
一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长音眼前，只见那人狠狠掐住宋嘉的脖颈让其双脚踩不到地。
“找死”，语气令人寒栗。
是月修！
长音迷迷糊糊，看到他黑色长袍飘逸，乌黑长发因瞬移还飘在空中。
视线从他威严的后背慢慢上移，这才注意到他的脖颈与手臂竟布满玄色咒纹。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了坲宗（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