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43、孩子，都是孩子

　　皇城东南角外安乐坊七子胡同的三皇子府中。

　　三皇子楚?正在府内后花园的一颗梅树下逗弄着他新得的一只八哥。

　　“主子安好！”三皇子边给八哥的笼子里添了点水，边说道，“你说，主子安好！”

　　八哥在笼子里跳上跳下，并没有发出声音。

　　“爷！”府内下人前来回禀道，“黄公子求见！”

　　三皇子微皱了下眉，“说什么事情了吗？”

　　“没说。”下人回道。

　　三皇子想了想，“让他进来吧。让这里的人都下去！”

　　下人依言去传了黄公子进来，顺便挥手带走了身边服侍的下人。

　　“参见殿下！”黄公子进来后给三皇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起来吧！”三皇子头也没回，只逗弄着眼前的八哥。

　　“是，谢殿下！”黄公子微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厌色，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黄公子，姓黄却喜穿白衣，年二十出头，眉细长而浓密，唇微薄而红润，手持一把玉骨绸面的白色折扇，表面看起来自有一悉偏偏公子的迷人风彩。

　　如果仔细辨认一下，眉眼当中依稀可以看出，这黄公子正是当日陈守备府中那高高在上的白衣公子，名黄岐，三皇子府的一名门客。

　　“怎么这时候来了？”三皇子掏出随身的帕子擦了擦手，终于转过了身来。

　　黄岐赶忙接过三皇子用过的帕子，放到桌子上，又替三皇子倒了杯茶。

　　“来给爷汇报一下，秋阳镇郊的那起子荒坟的事情，案子已经结了。”

　　三皇子不甚在意，“些许小事，处理了就好，不必特意来通报。”

　　“是，”黄岐赔笑，“小人多日未见殿下，也阖该来给爷请个安。”

　　三皇子闻言这才看了黄岐一眼，道，“心意到了就可以，那些个虚礼就免了吧。”

　　黄岐笑道，“礼不可废，殿下可以不计较，小人却是时时不敢忘却。”

　　三皇子今日心情不好不坏，便也有耐心同黄岐虚聊几句，“算你有心。”

　　黄岐又笑道，“听说幽兰山庄那边前儿进了一批新货，成色很是不错。还想问问爷有没有兴致，是送到府上来还是爷什么时候去一趟？”

　　三皇子闻听此言，脸色缓和了下来，似是有了几分兴致，“知道了，有时间本殿会去的。要没别的事情，你就先退下吧。”

　　“是，”黄岐又恭敬的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了。

　　一直到出了三皇子府座进了马车里，黄岐才退下了挂在脸上的恭顺笑容，面带嘲讽的看了眼三皇子府的大门，沉下了目光。

　　京畿北城门处，一连两日，战荣带着几个将军府兵，与北城门守卫们混到了一处。

　　大楚京畿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最繁荣也是油水最多的是东西两个城门，因着其直连着官道，因此走的人要多一些。其次便是南城门，往来的多是乡下农户，进城买点农产品。最没用人气的便是这北城门，出了城门只有一条土路，再往前便是一片山林，直到三十里开外才有人家。不过山里有一处清泉，泉边杜鹃漫山遍野，因此春日里杜鹃花季的时候也常会有些达官贵人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出城赏个花郊个游什么的。这个季节杜鹃花已经开过了，因此这北城门也就稀稀拉拉的不太有什么行人经过。

　　守城门的官兵此刻正吃着战荣带过来的瓜子点心，边吃边跟战荣大倒苦水。

　　战荣只笑呵呵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句，眼睛时不时的看着城门处那偶尔出现的行人。

　　今日又等了一下午的时间，眼看马上就要到了关城门的时候，城门口出现了一辆平板的马车，马车摆放着一口棺材，马前一名车夫打扮的人在牵着马，马车上棺材前面还坐着一名身穿孝服的男子，正靠在棺材上，还抹着眼泪。

　　马车走到近前，被守城的官兵给拦了下来。

　　“什么人，干什么去啊？”一名官兵上前问道。

　　“官爷，”马车上的男子跳下马车，对着前来检查的官兵说到，“家里老父亲前几天不幸去世了，昨天刚过了头七，紧赶着要送老父亲回乡，入土为安。”

　　说到这儿，男子又抹了抹眼泪，“还望军爷给通融一下，”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小捆铜钱，开起来有百来文的样子，“头半晌因有事，已经耽搁了这半天了，只想着早点送我这老父亲回乡。。。。”

　　说着，男人又抹起了眼泪。

　　北门平常没什么人经过，别说是百文的孝敬钱了，便是几十文也不多见。那官兵见他如此上道，倒也没过多为难他。简单盘问两句，就准备放行。

　　这时，坐在战荣身后的一名府兵突然近前对战荣说到，“都尉，这辆马车有问题。”

　　闻言，战荣以及这城门的守将齐齐看向那名府兵，只听那府兵继续道，“那马车底下，有水渍。” 二人定睛一看，刚才马车停过的地方，还真是有一小摊水渍。

　　这棺材已经封钉，这水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战荣笑着看了那守将一眼，“我就说苏兄弟来日必定飞黄腾达，你瞧，这运气这不就来了？”
　　那城门守将也是一脸喜色，嘴里确是说道，“他娘的，还真是欺负咱们北城门人少没见识啊！” 说罢便起身，招呼城门口的士兵再次拦下了马车。

　　这重新一查，还真是查出了猫腻。有兵士顺着板车漏水的地方敲开一块车板，这才发现原来这棺材底部都被凿了几个洞出来，而那一摊水渍正是从其中的一个洞口中流出来的，此刻顺着马车板的缝隙还偶有水滴在往下滴落。

　　随后，尽管那孝子模样的人再三阻拦，也没能拦住官兵们开棺。

　　结果这一开棺不要紧，只见这棺材里面哪里有什么尸体，里面是分了两层，整整齐齐躺了六个小孩子！几个小孩子有男有女，皆为容貌清秀的小孩，约么四五岁的样子！

　　那名孝子见势不妙，早在开馆都一刻便撒腿就往城外跑去，结果城门口的官兵一拥而上，都没怎么费力气便将拿下了。

　　而剩下的赶车人直到棺材被打开了，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的是什么，当即下的尿了裤子，一个劲的喊冤。

　　此刻那城门都守将兴奋的跑过来，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音，“战都尉，孩子，孩子！里面是几个孩子！”

　　战荣笑了笑，站起身，也不由的高兴，“苏兄弟好运气啊，最近城里孩子丢了不少，苏兄弟你这是大功一件啊！。”

　　“哎，别呀，战都尉，我的战大哥，今天要是没有你们，咱们指不定就让这群丧天良的人把孩子给偷运出去了。”苏守将激动的说道。这自然是大功一件，因着今天的事情，他这个做了几年的城门守将也总算是可以动一动了。

　　“哎，苏兄弟这是哪里话，今天就算没我，这棺材下面有水渍这么明显的漏洞，你们兄弟又岂会看不出来？我不过是奉命来此处接人，这功劳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战荣拍了拍苏守将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苏守将心下更是感激，知道他这是不愿居功，右手执拳锤了锤左胸处，诚心道，“战大哥，小弟我都记在心里了，以后有用的到小弟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战荣摆了摆手，既已人脏俱获，那这里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但是话说回来，果然还是他们将军神机妙算啊，说是北城门就真的是北城门！

　　“苏兄弟想必要忙上一段时间了，眼看关城门了，我等的人估计是没从此处进城，我这也就回去复命了，改天等苏兄弟高升了，我们再一起喝酒！”

　　言毕，二人互相见礼别过。

　　城门这边查到被拐的孩子，倒是没有直接送到廷尉司，而是照规矩送到了京畿衙门。一下子找到这么多孩子，此事非同小可，京畿衙门的人不敢耽误，直接将此事上报了刑部。

　　刑部尚书冯道远是一名实打实由推官做起的实力派官员，今年也才四十有二。天子脚下，皇城之内，联想到近日风闻的孩童丢失一事，冯远道深知这六名儿童意味着什么，因此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进宫就将此事汇报给了楚帝。

　　楚帝闻知此事果然震怒，限期十日，命刑部与廷尉司联手，共同侦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