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没心没肺》献闲

6、小丑乐园 表里的不一

　　黛萝如获大赦，赶忙哆哆嗦嗦的爬了出去，速度竟比直立行走时还要快上一些。
　　直至她从视线中消失，左澈才身形一松，不似刚才那般紧绷。
　　当那些粘腻肮脏的发丝向他袭来时，接近死亡的感受是那么真实，令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过这种感觉很让他陶醉，这种充满变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左澈缓缓伸出手，修长的骨节抚上面具，将其摘下，一张神色淡然的面孔展露出来。在此绝境之下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人实在少有，一时间左澈的直播间异常火热，甚至热度值隐隐超过许多资深主播。
　　但还是有不认可的声音充斥在直播间，认为左澈不过是靠脸吸粉，可能心理素质强了些，实际上却没什么真正的大本事。
　　他们中还为自己的说辞拿出了凭据，通关小丑乐园的关键道具之一就在鬼屋，但左澈依仗自己的记忆力，跳过了去鬼屋的环节，虽然规避了危险，但也丧失了推进剧情的机会，最终还是无法通关，死在副本中。
　　给出此番分析的观众是匿名观看的，旁人无法得知他的身份。不过他既然对这个副本如此了解，想必也是比较有经验的主播了，所以有不少人被他说服，似乎已经看到了左澈无法更改的惨死结局，纷纷惋惜。
　　当然，表达惋惜的只是少部分观众，另外的大部分人还是很高兴看到又有人在游戏中迎来生命的终结的。在这么个没有法度，处处充满危机的地方，人们内心阴暗处的邪恶因子可以毫不掩饰的释放，唯一的逃脱方法似乎只有赢得积分赛的冠军，通过许愿脱离游戏。
　　但冠军只有一个，这个望不到边际的游戏世界里有数不清的“幽魂”，他们看不到活着离开的希望，所以他们也不希望见到别人化险为夷。
　　大家都出不去才好呢。
　　鲜血和死亡才是他们绝望生活的调味剂。
　　游戏中心大厅，新人直播展区中，一位浅蓝色长发的少女默默关注着左澈的直播间。
　　她的口中叼着一根草莓味儿棒棒糖，此刻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她随意瘫坐在观众区，整个人呈出一个“大”字。
　　在一众正在直播的屏幕中选中了左澈的直播间后，她便一直观看到现在。猫眼款式的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无法琢磨她的情绪。
　　少女的食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浮空座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哎？是你啊女侠！”
　　听到这莫名熟悉的声音，少女顿住手上的动作，不自然的绷直了身子。
　　“女侠女侠，真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您呀，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呢！”
　　叶蝶淡淡瞥了眼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的银发非主流少年。
　　耳朵上戴着十字架的耳钉，身上却穿道家的白色法衣，颈间还挂着一枚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护身符，这些倒是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只是……
　　“姐，您喜欢这个？”
　　注意到叶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胸前，凌凌七开心的把护身符拽了下来，用袖口擦拭干净后递给叶蝶：“斯里兰卡爪形护身符，我花了九千个积分弄来的呢，孝敬给您嘞！”
　　见凌凌七还要靠近，叶蝶猛的掏出腿上佩戴的蝴蝶刀，拦在身前。由于每个浮空观看座椅都是独立的，中间存在一人宽的缝隙，凌凌七差点一个踩空直接掉下去。
　　叶蝶指了指凌凌七的脖颈，刚才的护身符已被取下，使得上面挂着的一圈大蒜略显孤单。
　　“啊？您，您喜欢这圈儿蒜啊？”凌凌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有点味道，您真要啊？”
　　……
　　这人是傻子吗？
　　叶蝶收回刀，淡淡道：“滚远一点，你和你身上难闻的蒜。”
　　凌凌七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把蒜放到系统空间收了起来。
　　“嘿嘿，这不是把自己全方位武装起来嘛，装备先弄全一点。不过跟着您混我就不用再怕那些妖魔鬼怪啦，您要是看着不顺眼，我把它们全收起来！”
　　“闭嘴，再打扰我，弄死你。”叶蝶说着，冷冰冰的剜了凌凌七一眼。对方仿佛被按了关机键，瞬间噤声。
　　凌凌七只得默默在位置上坐好，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眼坐在旁边的叶蝶。她正十分专注的看着面前虚浮屏幕中的直播。
　　旁边的人是听不到别人观看的直播的声音的，凌凌七依稀看到那个正在直播的主播叫做左澈，于是尝试性的打开系统面板，搜索了这个名字。
　　点击进去后，一位俊美非常的少年3D投影从面板中弹出。凌凌七看到这是个新人主播，各项评估水平都不拔尖，正在进行他来到游戏的第一场直播。
　　凌凌七点进直播间，一条金灿灿的弹幕在画面顶端缓缓飘过：
　　欢迎凌凌七加入直播间，土豪快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氪金吧~
　　凌凌七：……
　　卧槽！太久没看直播了，忘记设置隐藏效果了！
　　“哇靠，这不是昨天刚退出审判者公会的那位管理员吗？他现在还有脸露啊？”
　　“他能加入审判者公会，不全依仗他意外之下救过一次左使大人的性命吗？他本人的实力哪里够加入审判者！”
　　“是啊是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下好了，左使千佰死在副本里了，没人罩着，他也过不了肆意挥霍还性命无忧的滋润日子了。”
　　“我听说，左使好像还是为了救他才死的呢！要不为什么他直接退出公会了呢？混不下去了！”
　　“啊？真的吗？那他还有心情来看新人直播，真是没良心。”
　　一时间各种恶评铺天盖地的涌来，都没有人关注左澈的下一步动作了，纷纷议论着凌凌七。
　　毕竟凌凌七之前的生活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走后门加入审判者还混上了管理员的职位，积分像流水一样不要钱似的往外洒。每次下副本还都有大佬带，根本不用他出力。
　　凭什么他这么幸运！
　　凭什么我要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他却可以活得这么轻松恣意！
　　不公平！不公平！
　　所以在凌凌七失去了靠山后，所有人的嫉妒都化作伤人的利剑刺向他，大家都想看到他惊恐挫败的样子，可惜……
　　【凌凌七投送了3000积分的公共红包，老板大气~】
　　【宋建国已领取】
　　【成威已领取】
　　【木小小已领取】
　　【匿名已领取】
　　……
　　【凌凌七派送的红包已在六秒内被抢光。】
　　凌凌七：嘴脸。
　　幸好昨天刚退出公会，部分权限还没有彻底移除，其中就包括公会下属分部的积分管理权限。这下子退出公会了，也不用管理了，赶紧能花点就多花点，先爽一爽再说！
　　直播镜头中的左澈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里来了哪尊大佛，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他从帐篷敞开的宽大门缝中可以看到愈发黯淡太阳，天幕将垂，无端生出一种危机四伏的紧迫之感。夜，即将探出它的魔爪，企图将所覆盖之物都拖下深渊。
　　要抓紧了。
　　左澈一边快速整理好刚才在床榻上发现的衣物，一边快速走向床边，将它们规整的放回原位。
　　不知道为什么，左澈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但一时间还说不出来，索性就先不去细想了。毕竟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充斥着危险，还是先尽可能地找找这里的线索，回去再将得到的信息进行整合吧。
　　就目前来看，这个马戏团宁静祥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不少的秘密，那位游客的死亡绝不仅仅是一场意外那么简单。
　　左澈的目光落在暗红的木箱上，黛萝逃离的匆忙，箱子被她一把撂在此处，想必钥匙也被她拿走了。
　　果然撬锁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左师傅又轻车熟路的掏出银针，插入锁孔鼓捣起来。
　　随着一道清脆的咔吧声，锁开了。
　　观众纷纷感叹：逆天！
　　锁匠来过这个副本的话是不是就无敌了？
　　左澈双手扶上木箱的盖子，想要将其打开，没想到却仿佛要抬起一块千斤顶般困难，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木盖分毫。
　　……
　　观众：谁再来说会开锁就能过这个副本试试呢？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暗处已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面前的小丑雕像也躁动起来，狞笑着冲破枷锁，挣脱这石塑的躯壳，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前来将左澈撕裂。
　　左澈感到一股滔天的怨念涌向自己。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之前左澈并不忘将箱子上的锁给扣好，不能让莫卡知道自己来过，不然接下来的时间恐怕连表面上的平和都会维系不住，自己目前连这些小丑的具体弱点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对付看起来高深莫测的莫卡团长。
　　左澈三步并两步，一边将帐篷恢复原状一边快速逃离，奔像属于他们的蓝色帐篷。
　　左澈离开时并没有上锁，想着等蒂娜和弗兰德找到这里时就可以直接进去了，不必再寻找自己，以防打扰到他的行动。
　　左澈并没有想过要去寻找他们俩，毕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显然去探索莫卡的帐篷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俩，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被毫无征兆的杀死在第一天，也有可能他们也是这个诡异乐园中的怪物，根本就不会死。
　　无论怎么说，他们能活着回到帐篷更好，如果死在外面的话……
　　也没关系，两次用来试错的机会而已。
　　不知道外面的颜粉得知左澈的这番想法后会不会恶寒。不同于人畜无害的外表，左澈的内心竟然这般冷血，清醒的可怕。
　　要知道副本内的npc在副本世界内和正常活人是没有区别的，他们会和你攀谈，对你释放善意，每一次触摸都带有温度。
　　某种程度上来讲，或许他们也可以算作是活生生的人。
　　刚下副本的玩家在面对这些npc时难免会受到人文道德法律的影响，以人道主义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主播们便都不会再怜惜所谓的“生命”。
　　面对真正的人的生命时都可以做到漠视，更何况是npc呢？
　　但左澈毕竟是刚进游戏的玩家，便已经极尽淡然，似乎做事的唯一准则只剩下权衡利弊，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筹码。
　　左澈推开帐篷的木门，弗兰德赫然站在他眼前，显然被他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很好。
　　左澈心里想着。
　　没有失去这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