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总统的儿咂》宏骁micro

2、【2】

　　领养手续要近一个月才能全部办完，在办完之前，Alex还是得住在福利院里，但Hoop Daniel先生和他夫人Louana周末都会来陪陪他。

　　Hoop是马赛大学哲学院的教授，除了西方古典哲学外，他还自修了□□文学。Louana是市体育局的记者，熟悉法德英西四国语言，标准的广播腔，留着利落的短发，但是对Alex说话却是糯糯软软的。

　　在管理员和院长的强调下，那些坏孩子们没敢再明目张胆地辱骂殴打Alex。

　　晚上睡觉时，Alex激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已经午夜了，花园里破旧古老但还能报时的铜钟敲了整整12下。Alex睡不着，索性起身，爬到顶楼露台上，看漫天繁星闪烁，遐想被领养后的温馨生活。

　　“Alex”一个声音轻轻地喊他的名字。

　　“Michael？”Alex回头，看见Michael裹着薄毯从窗户处探头看他。

　　“上来吧，我拉你。”Alex伸手把Michael拉上露台，他可比Alex重多了，两人费了老大劲爬上来，倒在地上相互看着都笑了。

　　清脆的，属于孩子的笑声。轻轻地，有活力地，飘荡在寂静的夜色里。

　　Michael今年16岁，他也就在这福利院待了16年。他是少数几个会护着Alex的大孩子，在福利院里属他和Alex关系最好。他很聪明，算术又快又准，管理员常常让他帮忙算账采买些日用品。他也喜欢阅读，常常和Alex一起读书聊聊读书感言。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却一直没被领养出去，因为他腿部有疾病，膝盖积液导致他走路一瘸一拐。这是先天性疾病，治不好，医生说他以后可能要坐大半辈子的轮椅。万幸，现在Michael还能扶着墙撑着拐杖走几步路。

　　“下午没伤着吧？我看你没在床上，猜你又睡不着来露台吹风了”Michael把自己的薄毯分给Alex一半，虽然已经4月了，天气不算冷，但晚上露台上风还挺大。两个孩子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裹在同一张毯子里。

　　“没有，只是膝盖破了点皮。”Alex把毯子裹紧了些，“我要被领养了，Michael，有个男人说要带我去他家生活”

　　“我听说了，是那个戴着眼镜的Daniel教授。他确实是一个好人，是值得托付值得依靠的好父亲。”Michael搂紧了Alex，幸福地笑着仿佛马上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过上新生活的人是自己。

　　“被领养是什么感觉？”Alex歪着头问Michael。

　　“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被领养过。”Michael笑了笑，“不过，那些回访的孩子看起来都很快乐，你也会的。”

　　过了一会Michael又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你这么幸运的。”话里带了些哀叹，仿佛在叹自己的腿疾，叹自己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可是我们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Alex注视着Michael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生活本来就是苦的，所以你要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甜”

　　“嗯”Alex带着鼻音，把头埋在Michael怀里。

　　“Michael”Alex又抬起头认真地盯着Michael的脸，一字一字地念出他的名字。

　　“又怎么了？”

　　“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Alex的眼泪又出来了。

　　“别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还盼着你赚大钱回来给我治腿呢。”Michael总能打趣。

　　“那你要等我，等我长大了赚钱了，我一定带你去巴黎最好的医院。治好了腿，我们一起去爬乞力马扎罗山。”Alex哭的更厉害了。

　　“好好好，我等着呢。你可别再动不动哭鼻子了，到时候可没人帮你擦眼泪。”Michael拿着毯子的一角给Alex擦擦眼睛。

　　“好，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好，我等着呢”

　　Alex的领养手续办的很顺利，临走的那一天，院长给了他一个小行李箱装自己想带走的东西。属于Alex的东西很少，他想带走的就更少了。收拾了半天，还没装满那个可怜的小箱子。

　　Alex看向站在宿舍门口来给自己送行的Michael，问道：“我能要你的毯子吗？”

　　“带新的东西去过新的生活吧，我的毯子太旧了。”

　　“不，给我吧，我想带着它。”

　　“好，那我去给你取来。”Michael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去拿那副旧毯子。

　　Alex觉得，是啊，这里的东西都太旧了，物是旧的，人也是旧的，思想就更旧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破旧不堪，给予了他那么多痛苦的地方，要离开的时候却万分不舍。

　　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是他待了十年的家啊。家的概念是什么，Alex不懂，那些旧书里也没有讲解过。

　　但他得承认，这个“家”，这个自他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的、无数次想逃离的地方，是他此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即使它给予了Alex许多痛苦，但痛苦之下是他们紧紧缠绕的血肉，哪怕要奔赴更美好的未来，Alex还是一步一回头、步步都不舍。

　　收拾完之后，Alex和Michael搀扶着走到福利院门口。惊讶的是，基本上所有人都站在门口，包括一直看他不顺眼的Bob和Jimmy。

　　Bob他们脸上的神色很奇怪，不是平日里的轻蔑厌恶，也没有被院长批评后的怨恨，所有人眼睛里都有些哀伤。

　　和所有人都拥抱告别，接受了他们对新生活的祝福后，Alex坐上了Daniel车后座，身边是Louana夫人。最后汽车发动时，Alex探出车窗和所有人招手告别，Michael偷偷低头擦了擦眼泪，院长和管理员也是。Alex也有点想哭了，等车开远了，Michael一行人已经看不见了，他攥着Michael的旧毯子，把头埋在里面小声啜泣。

　　听到Alex哭泣，Daniel把车停了下来。Louana轻轻拍着Alex瘦弱单薄的背，安抚他“嘿，Alex，抬头看看我。听我说，我们可以定期回去看看。”

　　Daniel也把身体探到后座，“你并不是离开了一个家去到另一个家，而是拥有了两个家。”

　　“谢谢您，夫人、先生。”Alex和Daniel夫妇拥抱在一起。Daniel的拥抱真的好温暖，好安全，好像在他们怀里真的就像在父母怀里一样，可以当个小孩子，把所有烦恼都丢给大人。

　　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到了Daniel家。房子不大，只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二层小楼。为了欢迎Alex的到来，Daniel夫妇显然用心装饰了一番。门口挂上了黄色的彩带，立字牌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欢迎你呀，Alex！”。

　　“Honey，等我一下”Louana小跑着，从门后取出一大束黄玫瑰，递到Alex手中。

　　“我的行李？”Alex回头望了一眼，想自己拿行李，但Daniel已经打开后备箱提着他的那个小箱子。

　　“没事啦，Alex，Hoop会做好一切的，你只需要享受新家就行了。”Louana笑的很热烈，如同她送出的四月黄玫瑰。

　　家门口有欢迎Alex的字牌，家里面，一进门就能看到正对着门的客厅大墙上的彩色气球。Daniel家不大，也没有富丽的装横，但是很温馨。米色调的墙面，暖黄的灯光，柔软的灰色棉麻沙发，极简的木制餐桌。

　　餐桌上有一个大蛋糕，是为Alex的到来准备的。

　　Alex被Daniel夫妇的热情感动了，他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温馨的家，这些彩色灿烂的装饰条幅是为了自己准备的。在福利院只有圣诞节时才会有一个大蛋糕，他只能分到小小一块。

　　“过来呀，Alex，别这么拘谨”Hoop放置好他的小行李箱，把他拉到餐桌旁。

　　“怎么又哭了？”Louana连忙抽出两张餐巾纸给Alex擦眼泪，“我们都在这呢”

　　“夫人，先生，我，我很感谢您们，谢谢，真的谢谢。”Alex有些语无伦次，抽噎着鞠躬道谢。

　　“不用感谢我们，Alex，这就是你的家了，你在自己的家里，和自己的家人一起。”Hoop扶起鞠躬的Alex，拉出座椅按他坐下，“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不需要这么多感谢，这一切都是因为爱。”

　　“对啊”Louana也坐了下来，握着Alex的小手，瘦弱纤细硬硬的能摸到骨头，“而且，你也不用叫我们夫人先生，我们是你的父亲母亲，当然，你想怎么称呼都行，我们不做刻意要求。”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夫人。”Alex用力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我们切蛋糕吧，今天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大日子。”Hoop笑着打开了蛋糕包装盒。

　　“哇哦！好漂亮”Alex看着这个用珍珠糖粉，镭射翻糖盖，散发着甜香气味的奶油等制成的蛋糕发出来惊叹。在福利院里，只有圣诞节的时候才会有大蛋糕，分到每个孩子手里只有一小块，而他今天居然可以一个人拥有这么多。

　　Daniel夫妇看出了Alex从没过过生日，也没怎么吃过蛋糕，又有些难过，这么温顺乖巧的孩子，怎么过的这么苦。

　　“那就开动吧，以后这样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呢”Louana把最大的一块递给A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