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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撕开迷雾 ...

  •   “珂靡莉亚小姐。”
      我回到宿舍塔的时候,黑夜已经彻底落幕。沿壁的烛火沉默地守望着,照亮了来人胸前银绿色的领带。
      我在门前停下了脚步,望向石鹰后的阴影,点头致意道:“这个时间找我做什么?”
      “您想要的东西,我在我们家族的藏书阁里找到了。”他微微欠身,将一本灰蒙却厚重的书双手递上。
      我接过那本颤抖的书,轻抚着封面上斑驳的纹路——一只红眼黑羊衔着花体的N,咧开嘴,冷笑着望着我,像是在讥讽我的欲望。
      “没关系,你们家族会从内部彻底瓦解的。”我与黑羊亲昵地呢喃着,像是一对密不可分的爱人。
      “小姐,您说了些什么?”他不安地眨了眨眼,没有听清我与黑羊的悄悄话。
      我轻笑了一声,将书收入空间袋中,又从脑后的盘髻上摘下一朵卡萨布兰卡,用魔杖一点。卡萨布兰卡有些焉了的茎蜷曲成环状,白色的花瓣也尽力舒展、缠绕于茎叶上—,变成了一枚纯金的戒指。
      戒指上,一朵山茶花恣意地怒放,禁锢着缠绕其上的咬尾之蛇。
      我捧起他的手,将这枚戒指推进了他的无名指,恰恰好。
      “戒指内壁刻着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座右铭。她是一名非常杰出的政治家与军事家。”我拢住他的手,迫使他五指蜷缩,“你要铭记。”
      谦逊而忠诚。我亲爱的克里斯多夫,你会向凯瑟琳之于大英,乃至亨利八世那样,臣服与我吗?
      我歪了歪头,一脸温柔笑意地端详着他,看着他的脸上浮现出恐惧却又极度兴奋的神色——让一个獠牙还没长齐的毒蛇臣服,就要用枪与蜜糖杀死他的意志。
      “当然,小姐。我将永远追随你。”他反执起我的手,想要亲吻它。
      我扯了扯唇角,倏地失去了继续取乐的兴致,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你已经证明你自己的价值了,克里斯多夫。你会得偿所愿的。”
      克里斯多夫自知越矩,向我欠了欠身,匆忙遁去。
      石鹰望着他逐渐沉没的背影,沙哑地咯咯笑了起来。
      “闭嘴,亲爱的。你笑的可真难听。”
      它却不听,反将头笨拙地向我转来,激起碎尘飞扬:“摧毁一个人意志的,到底是他自身,还是外界的诱惑?”
      “是欲望。”
      “可人不就叫欲望吗?”
      ——
      “晚餐的时候,有个红头发的女孩来找过你,但你不在。我就和她说,你已经脱罪了,只是太累了,回寝室休息了。”
      回到宿舍塔时,时间不早了,休息室里已经几乎没人了。只有姐姐陷在炉火旁的沙发里,有些厚重的眼睑低垂着,像是不堪重负,又像是在孕育什么思绪。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脱罪?”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手支着下巴,弯着眼笑睨她。
      她扬起半边眉毛,眼波在我的脸上慢转,抬手,在我们周围设下屏障:“这不就是你一手策定的吗,珂靡莉亚?”
      “这样怀疑我,亲爱的,这样可真是让我……”我捂着心口,故作伤心状,又在收到她嫌弃的表情后吃吃地笑起来,往后一靠,“太高兴了。”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真的年轻气盛,想趁机为女性出头才答应的决斗,还担心你好久。若不是闲聊时发现,安吉莉卡几周前向你吐槽过诺特,并告诉你他现在每次研讨会都会参加。我至今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她挪了挪坐姿,掌心蹭过黑袍,发出吱嘎的响——那是锐物摩擦丝绸的声音。
      “这难道不是个美妙的巧合吗,亲爱的。”我往她手中掠了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微微泛肿的眼皮,却已有三分了然,“我从来没见过他,自然和他没有什么过节,又有什么理由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但你在聊完之后曾在不同场合不经意地‘偶遇‘诺特,这也是巧合吗?”火焰爆裂开,在她的眼底稳操胜券的挑衅。我闻到了墨水糅杂着牛皮纸的焦味,以及一股浅淡的红酒香。
      “偶遇?如果你说的是参加同一场活动,或者遥遥遇上,怎么不算呢?”我无所畏惧地耸耸肩,“而且你落了一点。研讨会是莉莉拉着我参加的,并不是我要去的。”
      “那为什么刚好是你在安吉莉卡喝醉后,玩笑提议要给研讨会登报?不爱看报纸的莉莉又为什么会恰恰注意到?”依弗回首望向我。她的脸是那样瓷白,了无生气的,衬得她的眼睛里藏着夜空。
      “他不是很好用吗?”我歪了歪头,噙笑挑起右眉,“有一定才华和知名度,却又目无下尘,暴躁易怒。你看,只要稍微一引导,他就丢掉他的脑袋了。”
      为什么你的脸会如此苍白?是因为尽力庇护的妹妹不再纯白,还是因为远方的游子忽然有了音信?
      “真要如此,你就不用绕这么一个大圈了。”她情绪忽地激动起来,一手攥紧袍角,“敢动诺特这么一块大蛋糕,也要瞧瞧那位愿不愿意保你。罗齐尔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
      “她?”布莱克老宅里那股繁华却腐烂的香气又在我的鼻尖升腾起来,我的姐姐总是把人想的太好些,“布莱克夫人恨我都来不及。如果不是阿克图勒斯先生执意要她立下契约,她可连眼角都不愿意施舍给我,更别说订婚了。”
      “那你可又行了。”姐姐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威廉姆·诺特可是诺特家族的继承人。”
      “诺特家只有威廉姆一个孩子吗,姐姐?”我眯了眯眼,冲她晃了晃食指,“你可能没关注过,但他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在斯莱特林。”
      姐姐半敛眉眼,沉吟片刻,抬眸问道:“克里斯多夫·斯图尔特?”
      我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她微笑。
      “你知道你在和谁谋皮吗?”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一步一步踩着鼓点向我走来,“和他合伙,就像与虎玩闹。你的枪必须时刻上着膛,在他骚动的那一刻,一击,”她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戳上我的心口,“杀了他。”
      我凝望着她的眼睛,就像在凝望镜子里的自己——我们如此相像,却又如此相悖。
      我一手搂住姐姐的脖子,将她强行压下来,一手拢住姐姐的手,迫使她收回她冒犯的指头。“除却我们都是新生这一点,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合作吗?”我抬起下巴,在她的耳畔低语,“他说,他素闻我优越的成绩,但这从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野心,那日他路过魁地奇场,一瞥下,我那熊熊燃烧的野心;他追求一生的野心。
      “他要摆脱他的霸凌,所以求我救救他。我问他,为什么不把枪拿在手里,去反杀那些霸凌者。”我的手在她的动脉处摩挲,“他在我那学了好多好多,甚至还举一反三,制止了那群蠢货对他的霸凌。”
      “傲慢。”她反抓住我的手——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我,而是颠倒的她自己,“你总有一天会在你的傲慢上翻车的。”
      “那就尽管去翻。”
      我的好姐姐,你在我的眼里,又看到了谁?
      “活着和死去是镜子的两面。如果最后不去死,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将目光流向那炉焰火,相拥的朱红在枯木上共舞,细跟的鞋踏出霹雳的节奏——火与火,火与木,相依相生。
      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如菟丝花一样缠绕在我的发丝间。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将沉默吹入我们的鼻息之间。
      她突然笑了起来,扶了扶松散了的鬓角,松开扶手,站直了身形。她递给我一封有些皱巴的信:“他给我们各写了一封信,一起寄到了我这里。”
      我没有急着接过,只是垂眼,用目光反复描摹着信封上熟悉的花体字——克里斯蒂安?罗齐尔。
      红酒的醇香附着在这个名字上,和三年前最后那封一模一样。我知道,这是那个麻瓜女人带来的,他永不回头的蜕变。
      姐姐也没有强迫我接,只是将信放在了我的膝盖上,转身跌回沙发上,沉默地整理她的头发——她总是那么一丝不苟。
      “我想他了,”她亲手撕碎了空气中的沉默,“这几天我经常梦到他,梦到花园里他亲手种下的紫阳花。”
      “他的紫阳花可不是为我们种的。”我拎起信的一角,观察着火焰投射在牛皮信封上的影,“他抛弃了我们,选择了海吉安杰。”
      “你知道他和妈妈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即使没有海吉安杰,他也会用其他借口离开。”姐姐向炉内添了些火。
      “那你又为什么要烧了他的信?”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我。她与他的幻影重叠在一起,颔首低眉着,哀痛地俯瞰我。
      我们永远都是罗齐尔的孩子……是吗?
      我起身,往寝室走去。
      “珂靡莉亚!”姐姐见我离去,蓦然站起,“我在霍格莫德遇到克里斯蒂安了。”
      她在哽咽吗?为什么她的气息如此颤抖?我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说,他也很想念花园里的紫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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