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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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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谢谢你,裴先生。”谷盈喃喃地说。
她滑过去,陷入了柔软的皮椅里。
裴谦把野餐篮放进车后备箱里,在谷盈身旁坐了下来。
裴谦:“去哪儿?”
“我家,”谷盈向前倾:“你还记得那条路嘛?”
“当然,”裴谦顿了一秒:“你家?”
谷盈能感觉到裴谦正在盯着她,她点了点头,没有看他一眼。
她家,她的地盘,一个小小的保护元素。
谷盈:“是的,我想换件牛仔裤和毛衣,再给你介绍个人。”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小山边上的一座石屋外,屋外点缀着云杉树和灌木。
司机查理打开门,谷盈下车出来。
谷盈:“查理,让你等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查理:“罗斯女士,这是我的职责。”
谷盈对他报以微笑,她很高兴裴谦选择查理作为他们这趟的司机。
查理在瀑布酒店专职开穿梭巴士已经很多年了,她一直很喜欢听他讲关于他孙子孙女的趣事。
他也是让谷盈少数感到舒服的男人之一。
谷盈:“你也可以下来,裴先生。这段路只能走路过去。”
她沿着石路走到门口,裴谦从车里拿出野餐篮。
谷盈一靠近阳台外院,就听见一道吠叫。
她打开门,笑着大喊一声:“是我!”
麻薯欢快地跑上来,使劲舔,尾巴都快摇断。
麻薯,她的保护神,只给她无条件爱意的伟大的神。
谷盈:“你想出去走走吗?孩子。”
麻薯的屁股疯狂摆动着,尾巴扭成圈。
它在小路上窥视裴谦,跳出门,直奔过去。
谷盈:“麻薯!”
它无视她的命令,跑到前面,大声地叫了起来。
麻薯跳到裴谦身上,结实的爪子在他的胸口拍拍。
裴谦擦了一下麻薯金发耳朵。
“你真帅!”他跟谷盈说,“我还不知道你有一只狗!”
至少他现在没有生气。
她刚刚还在为麻薯扑倒他而感到羞愧,幸好他比她想象得更加开心。
谷盈:“麻薯,过来!”
听着谷盈有些尖细的声音,麻薯沿着石阶跑回她的身旁。
谷盈:“躺下。”
麻薯在她脚边照做。
“训练得很好,我甚至能猜想你在它出门前说了什么。”裴谦走下来,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谷盈:“你的毛衣……对不起。”
“没事儿,”裴谦低头看了一眼,“都不脏。”
“麻薯,留下!”谷盈把狗留在门廊地板上,打开了纱门:“我很快回来。”
裴谦:“这就是你要让我见的人?”
谷盈停住脚步:“是的,我想如果我们要出去吃饭的话,可以试着带它出去跑跑。麻薯几乎整天都只待在家里等我。”
她半蹲,撸了撸麻薯的头顶:“对它而言,中午能够出去玩一会儿都是一件天大的乐事。”
裴谦:“你不会是一直把它关在家里吧?”
谷盈不再拍麻薯的脑袋,她抬头看看:“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残忍,但是我无法想象要是麻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麻薯是她的保护神,它永远都不会伤害她,它很高大很忠诚。
裴谦放下野餐篮,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手指揉搓着麻薯柔滑的耳朵:“你去吧,我和它在院子里等你,我会看好它的,刚好给我们个机会互相认识下。”
谷盈走进卧室,从衣橱里掏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软糯的毛衣。
有一种奇怪的亲密,她在这里脱衣服,裴谦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谷盈套进毛衣,重新编起了马尾辫。
她知道裴谦就在门廊处,和麻薯在一起,等待着他们的野餐。
从概念上讲,这可以归类于约会。
谷盈沉重地坐在床上,不,那只是工作餐而已。
他想要做朋友。
朋友?谷盈想要朋友,但是靠近别人的亲密和想法让她感到恐惧。
她丢掉过去,摆脱所有的伤害,希望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带裴谦回来不是意外,她需要麻薯增援,还有她信任的查理,她不是孤身一人。
也许经过这次午餐,他们两个人可以定下一个一致的基调,在未来几周论如何处理对方达成共识。
他说得对,他们不得不在一起共事。
裴谦:“谷盈?你还好吗?”
谷盈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做了几分钟白日梦,已经冷落他在阳台挺久的了。
“来啦。”谷盈大声喊着,站起来抚平她的衣服。
*
走廊上,谷盈看见了一人一狗:“我们走吧,麻薯,过来。”
麻薯跟在她身后,裴谦拿着野餐篮,黑色超跑从山上驶来。
她领着裴谦穿过小巷,走上一条小径。
正午光线下,草是金色。
谷盈停在了山顶上,她拿起一根棍子,朝麻薯扔了一小段距离,麻薯跳下来,咬住棍子跑回来,摇着尾巴。
山顶上,俯视山谷,她的小屋子和车都在下面。谷里长着云杉和松树,还有一直存在的杨树和桦树,正在迅速落叶凋零。
圆圆的叶子散落在各地,形成一条金色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常青树的芬芳。
“这里可以吗?”
裴谦放下篮子,摊开一条毯子:“很完美。”
谷盈坐在毯子上,把小棍又扔给麻薯:“这样的日子也很少有了。”
她喃喃地说,仰面接着光的温暖:“这样好的阳光,真难得。”
“那我们可不能就轻易错过。”裴谦拆开篮子:“番茄酱、辣椒、腌羊肉和薄荷土豆沙拉,先吃蔬菜?”
他把银盘瓷具摆好,“谷小姐,我有荣幸为你倒酒吗?”
谷盈布置野餐,闻言挑眉,她微微颔首。
她能感觉到一阵轻松快意,工作的疲倦、压抑消失殆尽,此刻充满了新生、甜蜜——她确实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她缓缓仰起脸,受着阳光轻拂,毛衣吸着暖暖的温热。
她很高兴能和他在一起,来一场秋天的野餐,但她也必须记得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他们之间能够达成平衡、休战,别无其他。
“新鲜的空气、美味的食物会带来奇迹、缓解压力。”裴谦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谷盈转过身来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你又说对了,”她微笑着递过盘子:“我没有意识到我有多紧张,我一直追求高效率的每日工作。”
麻薯在草地上蹦蹦跳跳,最后咕噜一卷陷入一大落叶堆里。
“最近我对麻薯也不够好,我做得不够多。有机会必须要带它出来走走,不然它会变得又胖又懒。”
裴谦:“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休息时间。户外、平静、安宁、一些简单、可持续恢复的能量。这也是我希望顾客能在瀑布酒店的服务里所能感受到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一种生活方式。”
谷盈:“你是说,像你这样的人?”
裴谦失笑,咬了一口薄荷:“像我这样的人?”
她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裴谦咧嘴一笑:“哦,你是说那些无所事事不事生产的富二代。”
她喝了一杯醇香的夏敦埃酒,享受着酒香因子在舌尖上轻柔的调逗:“我承认你绝对不是富贵散人,上周你就证明了这一点。”
裴谦:“你以为我是?”
谷盈俯视山谷:“得了吧,菲奥里集团的太子爷?整座度假岛都只是您未来掌权进董事会的垫脚石。我看过杂志,你懂的,超跑、漂亮女人,怎么样?”
谷盈无法停止嘴上的嘲弄。
“不怎么样。”他干巴巴地承认。
“无可救药。”谷盈咯咯地笑着,微微斜着身子,推着他的肩膀。
裴谦盯着酒杯叹了口气,“那么,我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
谷盈仔细地看着他,是吗?
他看上去不知疲倦、精力十足。但她知道她早上来打卡的时候他已经在工作了,她很晚回家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看报表。
谷盈:“不,只是我认为也许酒店里的员工还不太习惯于你的节奏和高强度的工作量。”
裴谦:“像你这样的员工?”
谷盈吃着土豆沙拉拒绝回答,但是他的目光仍然盯着她的脸,她吞下沙拉,“不多花几个小时,我都很难下班。”
她处在压力之下,但是他一无所知。
她晚上经常失眠盗汗,醒来便难以入睡,长时间处在能量不足的状态。
裴谦:“如果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处理的话,我就不会问你那么多的,谷盈。”
听到他信任的话语,谷盈不禁感到一阵温暖。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也谢谢你意识到我需要休息。”
当谷盈推开盘子的时候,裴谦再一次把手伸进篮子里。
“我知道自己不怎么吃,但是可以点缀一点甜点。”他拿出一个陶罐和一个勺子,举起来,“只有一个勺子。”
谷盈盯着那件单件餐具,他在玩什么游戏?
她以为他只要把盘子递给她就行了。
但是他却把勺子蘸了一下,露出微笑:“我告诉过你,有些简单的美是可以找到的。瀑布酒店不仅仅提供一种服务,更意味着一种体验。如果我们不是酒店经营者,只是顾客呢?我们不会考虑盈利利润损失,我们只会想着今天下午是多么美好。我们会打开我们的感官、我们的思想、我们会让自己快乐,不用去担心任何事情。”
裴谦举起勺子的那一刻,谷盈心跳加速。
“闭上眼睛,谷盈。”
这根本不是在划清界限、也不是在建立现状。
一切都搞砸了,她……
裴谦还举高勺子在等着,谷盈被他温暖的目光所吸引,他的眼神就像是勺子上的卷花奶油,慵懒而迷人。
她闭上了眼睛。
冷冰冰的银器碰了碰她的嘴唇,她本能地张开了嘴。
奶油甜品的浓郁清凉立刻席卷她的舌尖。
柔嫩、甜蜜、滑美。
当勺子离开她的嘴唇时,她睁开了眼睛。
裴谦又把勺子蘸了一下,但是这一次是他自己尝了尝,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很好。”他喃喃地说,再一次将勺子递过来。
刚进他嘴里的勺子……
是诱惑、是调情、是……
谷盈张开嘴,乖巧地让他给她喂食。
她真的疯了!她怎么可以接受!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诱惑。
“很精致美味。”谷盈不得不转移情绪。
她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名为“裴谦”的魔咒里了,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裴谦可以肆意放纵、可以有时间幻想,有巨大的资本会为他兜底,但她不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她不得不重新想起酒店的生意,绞尽脑汁避免那些亲密的想法:“我想我们可以想一些野餐项目。”
裴谦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蘸了一勺子,沾了一点在下唇。
谷盈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薄唇上一点奶油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