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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去同一所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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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之后，柳羌笛觉得自己的生活和之前相比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事实上，又和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可一切就是变得与众不同了。
每天早上上课，她的动力更加充沛了，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教室，照常坐在座位上早读，可心里思绪却忍不住发飘，她在想杨柳什么时候能到，然后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走进门口，心里就没由地开心起来。
当后排的男生开始起他们俩的哄时，她也会照常的一脸不悦，表现出一副冰山的样子，不想搭理他们这个无聊的臭男生一样，却在心里悄悄开心，她想他现在只和她玩，不会丢下她去找别人。
当她做不出题时，心情烦躁的时候，她会用笔狠狠地划着题干，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这时候他会探着头凑过来，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盯着她烦躁的表情看，看着看着就憋不住笑话她。她又气又无语，伸手把他的头按回去，烦躁的情绪却能被化解不少。
当她觉得很累，想找人发脾气的时候，她照常把这些情绪压到心底，不向任何人表现出来，然后在没人的地方对他委屈巴巴地哭诉，把一肚子的怨气说给他听。偶尔有时候她会在想倾诉的时候找不到他，她会变得又急又慌，会在找到他之后对他凶巴巴地发脾气，然后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惹得开心。
在他面前，她开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渐渐认准了他不会笑话她，不会讨厌她，不会生她的气，不会离开她……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没来由的踏实与安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哪来这么多事儿？”
周一的早上，柳羌笛背着书包走在校门口的上学路，忽然不远处传来凶狠的责骂声。
她抬眼看过去，发现一个女人正在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小男孩，而这个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杨柳。
“我告诉你杨柳，你别整天摆出这个样！等我和你爸离婚那天，我看看还有谁要你？”
杨柳一脸平静地挨骂，就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柳羌笛内心十分不悦，她忽地心里很痛，她发现原来杨柳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她校服下藏着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成个小拳头。
她凭什么这样子说他？
即便是知道这个人是杨柳的妈妈，柳羌笛还是在心里燃起了一团火，她真的很生气。
在她的假设里，杨柳的爸爸妈妈应该是和自己的小姨小姨夫一样，因为杨柳看上去是这么的无忧无虑，优秀，脾气好，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明明和柳絮很像。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不会根据她的想象走。
“杨柳！”柳羌笛不再多想，大喊了他一声，朝他跑过去。
杨柳的妈妈闻言朝他看过来，大概是碍于面子，又小声交代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你今天来得有点晚。”杨柳对她笑着说，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看他越是风轻云淡，她就越发心疼，“你还好吗？”
杨柳闻声一愣，猜到柳羌笛一定是看到了刚才妈妈训斥自己的画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脖子，笑道：“害，我都习惯了，没事的。”
柳羌笛没再说话，和杨柳并排走在去往校门口的路上。
“其实你……”
其实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找我诉苦的。
我们可以相互抱怨，我会和你一样，不会凶你，不会笑话你，一直陪着你。
柳羌笛忽然很想把这些话全都说给他听，可是她开口便像哑巴一样停住，如鲠在喉，她发现她不会讲这些关心人话，即便心里想到，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好像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种关心的话，理所应当她也不知道怎么讲出来。
清晨的阳光柔和自然，缕缕微风吹拂，树荫在两人脚下摇摇晃晃，仿佛溪流。
“其实我什么？”听她说话说了一半，杨柳有点疑惑。
柳羌笛使出浑身解数，但话语没到喉咙就如风般飘散了，最后她向自己投降，抿了抿嘴说：“没什么。”
“欸。”杨柳忽然想到什么，“要不要我教你一个诀窍？”
“什么诀窍？”柳羌笛问。
“你不是说你妈妈也经常对你发脾气吗？我教你怎么应对。”
“怎么办啊？”
“两个办法。”
“要么你就假装听不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直到她话讲完。”
“如果实在忍不了呢？”她问。
“如果实在忍不了，那你就马上诚恳道歉，然后找个借口开溜，逃之大吉。”
“溜去哪里呢？”
“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杨柳眼睛盯着她，故意卖着关子，“等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我带你去。”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两人趁着自由活动的时间翻墙出了学校，起初杨柳还想帮柳羌笛一把，可柳羌笛直接三下五除二就过去了。他不知道柳羌笛小时候和柳絮混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经常翻墙……
学校后面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有家新装修的金拱门，和隔壁的肯基基相比有点冷清，生意不是很好，不过这对两人来说刚刚好。
柳羌笛和杨柳一起走进了店里，发现这家店真的很大，里面有好多隔开的小桌子，“你在这等等，我去买点东西。”杨柳说着就走出了店门。
没过多久，柳羌笛就看见他拎着一袋肯基基过来。
“你怎么买肯基基在金拱门吃？这样可以吗？”柳羌笛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他们人这么少，服务员一般不会赶人的。”
柳羌笛笑着点头。
“怎么样？我不愿意回家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待着，没人又清净，是不是特别不错？”杨柳得意地问她。
那天之后，柳羌笛经常借口自己要去书店看书，然后来这里和杨柳一起边吃肯基基边写作业，边聊天。
在失去了小姨家这个不太靠谱的避难所之后，柳羌笛重新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舒适的避难所。
在失去了柳絮这个可以带她快乐的人后，柳羌笛拥有了一个比柳絮更加想让她依赖的人。
杨柳和她是同病相怜的，他懂她。
他对她的包容是没有底线的，是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他们在一起是特别特别开心的。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与柳絮在一起不一样，她和柳絮一起吃吃喝喝，自由自在地玩着游戏能让她开心，但是如果只是单单纯纯的让她和柳絮呆在一起，那么柳羌笛不会平白无故的开心。
可杨柳和她一起的时候却不一样。
即便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和他待在一起，和他说话，和他打闹，她还是会觉得特别有意思，特别开心。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没来由的开心究竟是因为什么？
六年级上学期就这样过去，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柳羌笛就发现自己来月经了。
柳羌笛听姥姥说过，不管是姥姥还妈妈，年轻时的痛经都特别严重，每次都死去活来，痛到在床上打滚。
第一次来月经的她，虽然没有痛到死去活来的程度，但还是能感觉到痛。
她来月经的第二天是个周末，有一整天的舞蹈课要上。舞蹈班这两天就是抽查考试的时候，所以训练强度非常大。
柳羌笛知道，妈妈是不可能因为她来月经就让她不参加排练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看天色渐浓，乌云密布，柳羌笛便提前把雨伞装在了包里。下午三个多小时的舞蹈课上完，柳羌笛只觉得小腹有一股钻心的痛蔓延到全身，疼得她一丁点力气都不剩。
可问题是接下来她还有钢琴课要上……
下课铃一响，柳羌笛便咬着发白的嘴唇慢吞吞地走出了舞蹈班的大门口。她正打算撑开伞往钢琴班的方向走，忽然看到了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的杨柳。
每次她要上各种特长班的周末，他都会跑来她上课的地方等她，送她去下一个上课的地方，陪她走一段短暂又开心的路。
他就像被种在少年宫的柳树，不怕风吹雨打。
“昨天不是说了吗，今天要是下雨你就不用来了。”柳羌笛皱着眉问他，声音有些发虚。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杨柳没回答她的话，焦急问道。
柳羌笛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我没事，就是……”
“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杨柳盘算着从这里到钢琴班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要不我背你走吧。”
“不用，我自己……”柳羌笛摆手拒绝，话还没讲完就被扯了过去，两只胳膊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杨柳弯下腰揽过她的膝盖，将她背了起来。
她撑着伞，视线落在男孩毛茸茸的头发上，眼眶有些微红。
细雨丝丝扑面而来，落在身上像针般刺人，她把伞朝他的方向倾斜。
“不用给我遮，你自己别淋到了。”他说。
“杨柳。”她突然呼唤他的名字。
“怎么了？”
“我重吗？”柳羌笛顿了顿，小声问他。
杨柳笑着，偏过头问她：“我能说实话吗？”
“你什么意思？”柳羌笛气得五官紧凑，用没撑伞的手去拧他耳朵。
“哎哎哎，你再拧我就松手了。”
“你松啊！”柳羌笛不但没停，反而更加用力的扭他耳朵。
“错了错了，女侠饶命！”杨柳边躲边求饶，却怕不小心松了手摔到她，手上兜着她的力道更紧了。
“柳羌笛，你怎么难受的时候，力气还这么大？”杨柳耸着脑袋抱怨，“真是难以想象，在未来那么长的日子，我还要受你一直的欺负。”
他在说道“未来那么长”的时候，还特地拖了音。柳羌笛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思考过，他们俩以后的可能性。
柳羌笛抬头望着前方，道路十分广阔，看不到头，小雨下得又急又密，索性很快就要到钢琴班了。她和杨柳会永远在一起吗？像现在这样一起上课，一起走路，一起玩……
“怎么不说话了？”他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你说，以后我们也不会分开的，对吗？”
“当然。”杨柳语气轻松，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大惊小怪地问她，“你打算去哪个初中？不会不是一中吧？”
“当然去一中。”她笑着回答。
以后我们永远去同一个学校吧，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
她在心里想着。
尽管这一路很开心，可晚上到钢琴课还是把她折磨得不轻。老师见柳羌笛脸色差的可怕，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
柳羌笛本以为这次又少不了一顿批评的，可妈妈只是冷着脸走来把她接回了家。
“以后再来月经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在家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