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浪漫》声色车马

1、人在江城，家被偷了

　　叮.....
　　江城一中的办公室电话铃响了，是关于通过支教政策教师分配入岗的电话通知。
　　“您好，这里是江城市人社局。接上级通知。根据最新全国大学生支教政策，我局拟派钟雪同志至你处，请妥善安排岗位。正式委派文件已下发，请注意查收。”
　　校长办公室，教务处拿着文件，“校长，已经确定了，是钟山的女儿，咱们从小看到大的钟雪。京都师范大学数学系本硕，这边是她的个人简历。”
　　“曹主任，你看数学组那边还有什么不错职位，给她安排好，要重视。”校长推了推眼镜。
　　咚咚咚....
　　刚从山里支教回来，四年未能回家的钟雪直直往家奔，门一开，“妈”字正要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懵了。钟雪看了看门牌号，外边儿墙上她小时候粉笔画的画也还在，迟疑道，“我是杨梅林的女儿。请问，您是？”
　　对方恍然大悟，“杨梅林啊，你妈妈已经把房子租给我了。她夫妻两住在一品名郡。你去哪儿吧。”
　　钟雪27年的CPU给干烧了，脑子飞速运转，钟山都去世11年了。“夫妻两”，是？几个意思？
　　她尝试给妈妈拨打了电话。幸好，能打通，“喂，妈，我回江城了，现在在家属院呢，进不去屋了没带钥匙。你来接我”
　　一品名郡7号楼1502。桌上摆着一些零食水果，钟母招呼钟雪坐下。几年未见，梅林变胖了一些，从小跳舞的她一直很爱美，身材也保持的好。如今再婚了，反而不注重这些，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家庭主妇。
　　“雪啊，怕你忙就没跟你说。这是你周叔，这小家伙是你周叔儿子的孩子，叫馒头。馒头，叫姑姑。”
　　那小家伙不啃声，拽着老人的衣袖，嘴里嚷着“奶酪，奶酪。”
　　“钟雪啊，就把周叔这当自己家，别客气。”做在沙发上的老周说完，指着钟母，“梅林，去把书房收拾一下，让小雪把行李放进去。”
　　钟雪拦住母亲，“妈，不着急。学校应该给我分配了宿舍，我一会再问问”
　　“学校？你要去哪个学校。”老周翘着腿漫不经心的问。
　　“妈，一中，我被分配到一中初中部数学组。”
　　老周一听从沙发上坐直了，“那可是挤破头都进不去的一中，是你爸给你留的路子吧，我们以前叫顶岗。”
　　钟雪打进门就有说不上来堵，这会儿心里更不爽，“周先生，我统招的国立师范大学数学系本硕，是响应国家号召在我父亲的支教点西梁山支教四年。连续四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去年还获得了杰出青年。
　　“我分配到一中，没有什么路子，仅仅是因为我自己选择了一中，为了完成我爸的遗愿，也答应过我爸毕业后回来江城，照顾我妈。”钟雪身板挺直，仿佛自带不可亵渎的气势。
　　钟母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老周也被小辈拂了脸面，气没处撒，踢了踢旁边的老婆的脚。指桑骂槐道，“孩子在偷吃奶酪棒，你不管管，看你给惯得。”
　　钟雪没了意思，她看着被孩子撒气扔掉的小零食，“妈，我出去一会儿看看，好多年没看了，不知道都有什么变化。”
　　没管屋里乌泱泱的吵闹声，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依稀听到孩子的哭声，“把我的小猪佩奇奶酪棒还给我。”
　　她漫步在小路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和，27年的信仰，四年的魂牵梦绕，还有自己不顾一切的奔赴，看起来更像是一部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喜剧电影。
　　四年有很多个无眠的夜晚，还有数不尽的思念，山里一日，世间一年，钟雪还是钟雪。但是，妈妈已经是别人的奶奶了。她想，物是人非这个词儿没想到还包括了自己的亲妈。
　　或者还有更多的变化在等着她，他呢？会不会也会上演同样的戏码？再次见面，他会说什么？“钟雪，这是我女朋友/这是我老婆/这是我孩子！”
　　奋斗在电脑前的谢尽飞打了一个喷嚏，他叹了一口气，是谁在编排我还是谁在想我？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陌生来电，“喂？”
　　电话里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好你个钟雪，今天我要代表一（9）班小分队讨伐你这负心汉，玩空降你了不起，是不是还得把我熬走了，你正好无缝衔接，少请我一顿饭啊你！钟雪啊钟雪，西梁山把培养成野王？赵照花这棵小苗苗你是看不上了，放弃我这个小花，奔赴你的原始森林去。”
　　钟雪赶紧打断这姐们儿的发散，安抚道，“我刚到江城，胃都没焐热，咱们好再来拉面馆，不见不散。”
　　挂完电话，心里悬着的采石场终于落下了一棵小石子儿，感叹道，人也不是全非吧。故地总是更思人，她阔步走起来，想快点见到她的体能天才，人称金刚芭比的赵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