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部浪漫》声色车马

30、临时工不保

　　教研组长给钟雪发信息，并非无中生有。
　　附中之所以招聘代课，是因为之前的数学老师怀孕，本来算好的在寒假生，让其他老师代两个月，就回来。家委会也同意了，哪知道在三个月的时候老师先兆流产，住院保胎一个月，返岗后也一直不舒服。学校为了安全考虑，让她在家安心养胎，家委这边学校解决。
　　家委会听了几个老师的课都不满意，校长才打算外招一个代课老师。钟雪这种情况也是附中捡漏，刚巧就是这么合适。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师孩子7个月时候流产了，在家做了月子后。急着返岗，跟学校反馈希望过完年继续接收之前的班级。
　　学校没有答复，教研组那边跟钟雪做了沟通。家委会一致不同意更换原来的老师，特别是家委会代表王家桥妈妈，非常抵制。公开表示，如果钟老师换了，王家桥就转学。
　　休假的李老师也是有背景的，对钟雪进行了调查，发现也不是普通的代课老师，光资历在附中都是拿得出手的。这位李老师家里为了安慰她，让她从丧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帮她返岗，无意中在支网上发现，原来钟雪支教的县支教办副主任王春山被人举报利用权利之便侵犯支教女学生。而这个王局长现在已经停职在家，正在接受调查调查中。
　　就这这个风，网上开始有舆论，模棱两可的截图所有汾水县支教女教师的名单，说是被侵犯的老师汇总。其中中雪的名字被放大，作为例子。矛头指向钟雪，县教育局网站上还挂着她优秀支教老师的名字。
　　“保研保编”上热搜，说大学有工地的地方，其途径的路叫“保研路”，凡是走这条路被侵犯过的女同学都会被保研。同理，在工作中被潜规则的临时工也会被保编制，甚至有些为了获取编制，主动求潜，睡编。
　　有考编一族自嘲，睡编睡编，一觉睡起来，我还是没有编。
　　网友爆料，这个钟老师还收养了山区的一个内部弃婴。下面回复不相信有这么善良的人，不会是给领导生了孩子，小三上位吧。分析面部相似程度，灿灿的眼睛像钟雪，传出了“女支教被保编”的谣言。
　　一时间议论纷纷，很多家长打电话来询问事实真相，希望不要影响到自己家孩子，特别是价值观。
　　校长钟雪谈话，“互联网有一些言论，作为校长一定会保护老师。但是也希望不要有负面舆论，家长那边我尽量安抚。”、
　　钟雪，“睡编，我是代课老师，哪来的编啊！”
　　旁边的谢主任问校长，“是否需要安排回应”。
　　校长看向钟雪，她回答，“在真假命题钟，由A推B，非B则推非A。既然睡推编，那么非编推非睡。我没有编制，比起谣言，我更相信数学。”
　　校长笑了，这是问心无愧者的自信，他很欣赏这样的沉稳性格，“钟老师，希望你不要辜负学校的期望。”
　　当然还有钟雪的学生，在互联网跟水军对抗，坚决拥护钟老师，钟门永存。
　　更有富二代发言，钟实信徒V：这是我高中数学老师，我爸请她全职辅导我，一个月10万，她不为所动。因为她一个月10万+，还是她挑学生的状态。定位迪拜大厦。
　　跟着就评论自己：她会自由搏击，我爸让她直接锤我。打瞌睡搂头就是一巴掌。课讲的真好，打人也是真疼！
　　赵照花打电话过来，钟雪还到少知道互联网真人与水军混战，她无所谓的笑笑，她一边在跑步机上慢走一边回复她，“她黑任她黑，明清风拂山岗。”
　　钟老师，是有些傲骨在身上的！
　　遂即，她发布了一条微信动态，文案：风雨不动安如山。配图一道最新奥数题的N种解法。
　　下面一堆回复：我敬佩的钟师。
　　王政：钟教永存。阿门！
　　赵照花：雪啊，一天少做几道天塌不下来！
　　学生A家长：钟老师，能给我连麦讲讲吗？
　　学生B家长：钟老师，能给我连麦讲讲吗？+1
　　学生C家长：钟老师，能给我连麦讲讲吗？+3
　　王家桥妈妈：钟老师，我把家桥解题步骤发您了（微笑脸）
　　钟雪到书房把题目讲解好发到了群里，自言自语，“唯有数学诚不欺我。”旁边在工作的谢尽飞突然抬头，“当然，还有我。”
　　专心搭积木的灿灿闻声也童声同气的跟上，“还有我！”
　　两个人在焦头烂耳中过了一个年，但是好歹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徐宏博回国后一直在社交平台担任技术负责人，年前，他喊谢尽飞小聚。
　　上一次异国他乡，徐宏博还在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谢尽飞当年以交换生的名义去哥大学术交流。一家三口来到定好的饭店。
　　好久不见，钟老师。
　　好久不见，师兄。
　　哈哈哈哈哈哈，三个大人一起笑了，只有小小的灿灿不明所以。
　　“我的天哪，真是中了几年前的预言。这是你们女儿吗？”他拍了拍谢尽飞的肩膀，“你真是狗，这么能藏。”
　　谢尽飞没有否认，既然要一起养孩子，就不必在身份上过多强调。
　　几个人落了座，徐宏博开门直言，关于谢尽飞的嘱托他查一下支教老师舆论问题，确定了来源了。“是有人下的水军，最好最近注意安全，小心谨慎。但也别紧张，规模不大，估计也就是让人知难而退的意思。”
　　钟雪感谢他，表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虽然有点无语，但目前没有被困扰，也没有必要去困扰，该来的会来。她只需要做好当下的工作，就像她根本不理会那个休产假老师私发给她的小作文。
　　一顿饭完，徐宏博大概有点理解为什么谢尽飞要跟她结婚了。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他有些羡慕了。不禁想起四年前的曼哈顿。
　　大四的时候，作为一个宿舍的同学，本来老师推荐谢尽飞申请哥大，但他却申请了本校保研。结果徐宏博被哥大录取，国外硕士只用两年。本来同年级的同学，现在他直博后，反而成了师兄。谢尽飞研三的最后一学期，他以学术交流的身份终于来了美国，来到了哥大。
　　徐宏博拍着室友的肩膀，“来，叫师兄。”谢尽飞给了他一拳，两人拥抱。
　　很快到了五月，谢尽飞说要腾出来一周时间陪女朋友。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钟雪，被谢尽飞藏得严实的女朋友。
　　申请支教体检已经通过，即奔赴西梁山的钟雪给自己放一个长假，来到了美国。谢尽飞带她环游美国后，回到曼哈顿。两个人在曼哈顿市政大楼见证了异国他乡，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性和同性的婚礼。
　　其中有一对同性情侣还将手捧花送给了谢尽飞。
　　第二天，这是钟雪在曼哈顿的最后一天，明天下午她将回国，准备奔赴山区支教。昨天还娇艳的手捧花，刚刚被谢尽飞当垃圾扔到了楼下。
　　漫步在百老汇大道，两人尽情享受自由时刻。一个卖花妹妹问谢尽飞，要不要买花送给女朋友，谢尽飞少有的闲情逸致买了一朵，两人又继续这么走着，在异国他乡的大街。谢尽飞“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疯狂。你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
　　他笑了，钟雪的内核永远稳定。
　　“我父母婚姻不算顺利，我亲眼看过他们爱的样子，也见过互相诋毁歇斯底里的样子。婚姻像个照妖镜，会把所有人的阴暗面照出来，无论你是有钱还是没钱，是绅士还是流氓，是德高望重还是无名小足。照样在围着“谁变了”这个问题，发愁，焦虑，困苦。
　　婚姻的本质其实是约束，约束自己，约束他人。”
　　所以，你讲了这么一堆屁话，你想表达什么？
　　哦，主要也是不想浪费这朵花，你看今天天气不错。
　　钟雪看了一眼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就听他说。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去领个证。
　　你刚说婚姻是约束
　　哦，我刚好缺少约束。所以，你愿意做我的约束嘛？说完他单膝跪地，手拿玫瑰，还从口袋掏出了一个戒指。
　　钟雪在他貌似散漫实则紧张手抖的注视下，接过了那只有点蔫的玫瑰花，让谢尽飞给她带上戒指，她笑的很自由自在，“可以愿意。但是需要提醒一下，Wedding Ceremony（结婚仪式）要提前一天预约。”
　　昨天下午我预约过了
　　什么时候？
　　你去卫生间的时候。。
　　两个人用最简约的程序完成了注册，有人送来了礼服和鲜花对戒。Wedding Ceremony（结婚仪式）上，谢尽飞身着燕尾服，头发简单搭理过，像是世界上最得意的绅士。他的新娘一身Pronovias白色的婚纱，贴身的鱼尾设计，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她带着一套蓝色宝石首饰，简单挽起的头发，现场仅有徐宏博一个见证人。
　　仪式很快结束，只打印了一张结婚照片，谢尽飞放在了自己的钱包。
　　钟雪不知道这些程序的来龙去脉，只是跟着谢尽飞，签字拍照。第一次行动速度超过了脑子，但她明白，量身定做的Pronovias婚纱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完成。
　　谢尽飞在她踏入这片异国他乡的时候，就做了准备，甚至更早。

　　相聚的总是短暂，徐宏博没有做电灯泡，三人在一起分吃了一盒巧克力就当婚宴，各自回家了。钟雪明天就要回国，他把不多的时间留给这对新婚夫妇。
　　两人到谢尽飞租的房子，里面的气氛早就重新布置，客厅装饰了小星星小月亮灯带，餐桌上摆着烛光晚餐，玫瑰花布满了每个角落，旁边还有成对的小玩偶，老式留声机放着舒缓温馨的音乐。
　　谢尽飞行了一个绅士礼，邀请他美丽的新娘共舞。两人抱在一起，随着音乐轻轻摇摆，，也没什么具体的舞姿，只是享受此刻的氛围。
　　一曲结束，坐下共进晚餐，很安静的吃着西餐，还喝了一些香槟。
　　一顿饭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很快谢尽飞就放下了餐具，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钟雪。
　　钟雪喝了一口香槟，放下杯子，用餐布轻试嘴角，回看他，“看什么？
　　他把椅子往外挪开，坐到餐桌外面，朝她招手，拉着她的手引导她横坐在腿上。谢尽飞抱着她，一遍遍的抚着她的腰，两人头抵着头。音响里响起了电影《怦然心动》的插曲，Let it be me。
　　I bless the day I found you
　　I wanna stay around you

　　Now and forever
　　Let it be me
　　Don't take this heaven from one
　　If you must cling to someone
　　Now and forever
　　Let it be me
　　Each time we need love
　　I found complete love
　　Without your sweet love
　　What would life be
　　So never leave me lonely
　　Say that you love me only
　　And that you'll always
　　Let it be me
　　Say you will always
　　Let it be me

　　他跟着音乐，在她耳边轻唱着，
　　Now and forever
　　Let it be me
　　.....................
　　Say that you love me only
　　And that you'll always
　　Let it be me

　　在音乐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轻声呢喃，“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