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约个心理咨询吧！》声声月

2、第二章 人物顾问是个啥

　　经过本科四年和研究生三年的心理学学习，季桐对尴尬场景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这才哪跟哪啊，和那些尴尬的头掉的团辅游戏和破冰环节相比，地铁一事简直只是开胃小菜。还没走出地铁站，季桐就已经全然抛之脑后，乐乐呵呵的走回了小区。

　　“我开年就把这破锁换了！”季桐又在和生了锈的铜锁生死搏斗，“这钥匙也没插反啊，为什么一插进去就拧不动呢？邪了门了。”季桐用尽全身力气左右拧着钥匙，但不管她怎么使劲，锁眼都只是晃晃，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季桐有一个奇怪的能力缺陷，她总是打不开老式的锁，即便钥匙在手里，只要一插进去就指定拧不动，小时候从超市回来，爸妈?手上拿着东西叫她帮忙开门，季桐左拧右拧也死活打不开。
　　“都读六年级了还打不开个门儿？”季爸爸笑道。
　　“不是，真的打不开，不信你来，是不是锁坏了？”季桐手都已经拧的通红，已然用上了全身力气，侧身让开。
　　季爸爸把手上的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走上去，那钥匙甚至都还是季桐拧完的角度，他把手一放上去，轻轻向右边一转，咔哒，门开了。季爸爸回头，用一脸胜利者的神态看着季桐。
　　“？......好好好，你是古希腊掌管门锁的神，行了吧。”季桐摇摇头提着东西进了屋。

　　如今的她已然25岁了，但还是没能很好地习得开门锁的技能，为此爸妈家里的门已经换成了指纹锁，但出租屋里的锁还没来得及换。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惊醒了走廊里的一排声控灯。
　　“喂，你好，外卖马上到了啊麻烦开门拿一下。”
　　“哦哦好的。”季桐接起电话，是刚一下地铁就点好的麻辣烫，因为就在小区边上，一般季桐一到家也差不多到了。季桐回头看了看电梯，14...15....估计这电梯里坐的就是她的美味晚饭了。

　　“还让我开门拿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没能进门...”季桐心想，又往锁眼里瞄了瞄，企图发现到底哪里卡住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小但被外卖公司制服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围巾和头盔的身影走了出来，头盔上的小黄兔耳朵轻轻跳动了两下。季桐一回头，和头盔下冻得发红的眼眶对视。
　　“1802...是你点的外卖吗？”一个女声响起。

　　季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进不了家门这件诡异的事，又很惊讶今天的配送员居然是女生，这么冷的天气，又近年关，但她也只是广大劳动人民的一个缩影，一时间心头涌起一阵无奈。尴尬地笑了笑说：“是的是的，给我就好。这么冷的天，太辛苦了，你等我进去给你拿瓶奶喝吧？”季桐又用力转了转钥匙，但锁眼传出倔强的敲击声，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你打不开门吗？”小黄兔问，“需要帮忙吗？”
　　“呃...看样子是的，如果可以的话...”由于对方也是女生，季桐没有太多戒备，反倒很庆幸能有人帮她回家。
　　季桐侧身让开，小黄兔走上来拧了拧，门开了。
　　“这种老式锁就是容易卡，得用巧劲儿，你得空上点油，或者像这样抵住锁心再拧，会好开一些。”小黄兔一边把滑落的围巾围好，一边说。
　　“太谢谢你了！”季桐一边把麻辣烫放在鞋柜上，一边从为了上班前方便而安置在鞋柜边上的箱子里拿出一瓶牛奶，“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喝个奶吧！路上注意安全啊，拜拜！”
　　小黄兔还没能推脱，季桐已经塞到她手里，还掩上了门，趴在门缝边上看着她。
　　“好吧，谢谢你。”小黄兔说，与此同时，平台催单的通知响起，电梯也到了，她拿着奶上了电梯，继续工作。

　　总算是进了家门，季桐把麻辣烫放到茶几上，又从沙发缝里掏出ipad准备找个剧边吃边看。
　　“每次都这样，看过的又不咋想看了，没看过的又怕烂片，没更完的太吊胃口也不想看。”季桐划拉着iPad的屏幕，飞速扫视着电视剧，“还是看纪录片吧。”季桐打开了视频，又趁着片头的功夫打开了麻辣烫的包装袋。

　　挑剧两小时，吃饭五分钟。季桐还没看完一半，麻辣烫已然捞不出什么菜来了。收拾干净，季桐躺在沙发上，刷着回家的车票。

　　“也不知道能不能候补上。”春运的票属实难抢，上午动用了季桐所有的人脉也没人帮她抢到，“实在不行或许只能看看机票或者绿皮车了。”季桐正发愁，忽然手机弹出一个来电通知，是时荫。

　　“咋了，我的大制片人，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年底赶着为开年的新组做准备吗？”
　　“别提了，今年又回不去过年了，哦我有个事儿跟你说，可能要你帮个忙。”
　　“你说呗，能帮我肯定帮。”季桐从沙发上坐起来喝了口水。
　　“有个新组年后就要开机，现在要忙着给演员做培训熟悉角色，这个剧吧，主角是心理咨询师，你说这大过年的我上哪找咨询师啊，我就想到了我们最最善良聪慧美丽的季桐小姐姐，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做这个人物顾问呢？～”时荫一阵输出，在电话那头眨巴了几下大眼睛。
　　“那是不是春节就完全不能回家了？”季桐问。
　　“呃，这个嘛，正月初一那天还是休息的....但是你放心，是有合同有报酬的！绝对给的够多，不是做慈善。”时荫说。
　　“我正好也买不到回家的票，有点兴趣，你明天在公司吗？要不我来找你当面谈？”
　　“在的，你来吧，正好也让导演和编剧面面你。我把时间地址发给你。不过我真没想到我进了演艺圈居然还能用上我本专业的人脉，多亏了我们坚守初心好好学习的季大咨询师。”人物顾问有了着落，说明年前的组前培训有望开起来，进度不会落后了，时荫对季桐充满了信心。
　　“行，那明天见。你还在加班吗？工作是干不完的，明天再干呗？别班是加了，命都减了。”季桐捧着杯子去厨房加水。
　　“娱乐圈的打工机器，可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啊我的宝，我慢一步，机会可能就被别人抢走了。”时荫在电话另一头哀怨道。
　　“哎呀，”季桐喝了一口水，“不过这不就是你期待已久‘向往的生活’嘛，做着自己喜欢的行业，疲惫感是会大打折扣滴。”
　　“这就是你即使贫穷又艰难还留在咨询行业的原因吗哈哈哈哈哈哈。”时荫在发工资的时候总是特别庆幸自己早早转行了，但一部剧的启动和宣发时期忙的连轴转的时候又总想一怒之下辞职走人，但最后往往只敢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时荫你太扎心了！一点不讲人道关怀！我要有创伤了，麻烦后台结一下我做咨询的费用。”季桐在电话另一端演了起来，狠狠捂住了胸口。“好啦开玩笑，我一会儿还有个培训的小作业要写，你能休息赶紧休息吧，明天见！给你带喝的。”
　　“好好好卷王季同学，你也赶紧睡，明天见。”

　　撂下电话，时荫端着水杯拖沓着往书房走，人物顾问...给明星讲戏吗，听起来好有趣，可自己毕竟也没干过啊，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演咨询师的演员是男是女呢，到时候给演员讲人物Ta要是耍大牌可怎么办，编剧又写了怎么样的一个个来访呢，不知道能不能拍出国产的《In treatment》，到时候我的名字被打在滚动字幕上，哇，那我岂不是还要给自己取一个艺名，不然主演的粉丝来找我约咨询算不算双重身份啊啊啊。”

　　“季桐！你在想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好吧也算是有一撇了，但还没一捺呢，不过，观众看剧看的是演员和剧情，谁关注人物顾问啊，你想这么多干啥！”季桐摇了摇头，企图把那些太超过的思想从脑子里赶走，“明天去面试了再说吧。”但无论如何，常年因为职业需要习惯隐身，不过多自我暴露，这一次碰到了接触如此被凝视的演艺圈子的机会，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季桐刚在书桌前坐下，戴上眼镜准备开始写今年的最后一份培训的小作业，其实也是个案报告，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季桐拿起手机，是时荫发来的信息：“明天上午九点，天思娱乐三楼，到了跟我说，我来电梯口接你～”
　　“好的。”季桐回道。

　　放下手机，融进浓浓的夜色里，季桐理了理思绪，先不能考虑什么人物顾问了，眼下，季桐要回到今天的咨询里，回忆咨询的内容，回到那个时刻来访的状态和自己的感受里，再把这些如同流水般时而平静时而汹涌的意识用文字的形式呈现出来。从研究生起季桐就开始练习这个能力，有时候，回忆一些进展很大的咨询，即使已经置身事外了，还是会百感交集，眼眶湿润。或许，这是属于她的职业天赋吧，容易共情的人，总是会被心理学吸引不是吗。

　　写完报告，季桐抬头看了看桌面的小钟。
　　“已经十一点半了啊。”季桐伸了个懒腰，合上电脑，“下班！”季桐飞回卧室，狠狠栽进了床上，侧着刷了刷朋友圈和社交媒体，很多咨询师习惯半夜写报告、读书、写文章什么的，所以即使这么晚了也还是有人还在发吐槽的朋友圈。
　　“拖了三次咨询的记录没写，明天督导了，谁来救救我或者直接杀了我！！！！！”（许倩）
　　季桐望着屏幕微微一笑，点了个赞回复道：“友情提示，提前24小时取消督导免扣督导费。”

　　还没等许倩回复，一阵深深的困意来袭，季桐拉掉床旁的落地灯，伴着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城市霓虹，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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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督导报告写到凌晨完全是写实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