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我摆了，怎样》五条猫

6、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

　　杀手说完的瞬间被一枪毙命。

　　另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仿佛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灭口之后再没做出任何行动。警察再次赶过来封锁了现场，对我们依次做了简单的笔录，放我们走了。

　　“我们去吃饭吧？”茉莉走到路口时，恋恋不舍地说，“都忙了一天又受了惊吓，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夏洛克说：“我没意见。”

　　“奥罗拉，吃完饭之后我们送你回去吧，如果还有人要——”

　　“不会有了。”夏洛克发表了自己的推理，“刚刚的两股势力已经决出胜负，要保护她的人占了上风。我们又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走到这里，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茉莉像回声一样重复夏洛克的尾音：“很明显了……”

　　我心里冒出来一个猜想，但是无法向任何人坦白，只好问出一半来：“随身带着窃听器奇怪吗？”

　　夏洛克和茉莉同时转过来扭曲的脸：“窃听器？”

　　“不止窃听器，还有定位器。”

　　“别让麦考夫知道你带着定位器和窃听器进了他办公室。”夏洛克扫视周围的摄像头，“剩下的到餐厅再说。”

　　恋爱中的人，既深信自己是受天使眷顾的幸运儿，又害怕是即将被上帝弃绝的异教徒。我要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儿还是异教徒，首先得理清楚发生了什么才行。

　　“吉姆很爱说分手，像心情变幻不定的高中生一样，一秒换一个念头。我刚开始每次当真，也每次都认真答应。半个小时……甚至有时候一分钟不到，他就会打电话回来，说他改变主意了。

　　“我深受折磨，也向朋友或者导师倾吐过这件事，但没有一个人鼓励我和他分手。瓦伦丁教授还安慰我说，只要度过了磨合期，我们就会变成别人羡慕都来不及的情侣。

　　“啊，瓦伦丁是我辅修的心理学教授，一般遇到心理问题我都会咨询他，他也会给出专业解答。但是，这次他说的和我学过的不太一样。忍耐是一种选择，但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我在和吉姆沟通失败的情况下，等到了他下一次分手。

　　“我答应了，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等他改变主意，我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关闭了陌生号码来电和短信提示。说是故意报复他也没错，毕竟我被他折磨了三个月，学习之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哄他。而且我第一次体会到孤立无援的境地，明明在我认识他之前，没有人否定过我。

　　“但我对外不能说是报复，只说是要专心写结课论文。恋爱暂时放一放，毕业才是头等大事。我和艾斯博森教授重归于好，他是唯一不支持我和吉姆恋爱的人……我把自己关在图书馆，平时只和舍友还有艾斯博森教授交流。在我写完论文，把所有借的书还回去的晚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吉姆出现了。

　　“他像个垂死的幽灵一样，站在书架旁边望着我，表情说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仿佛上帝说要有光的时候，他就站在那儿了。我以为两个月平稳过去，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但见到他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茉莉递给我纸巾，关切地问：“像你现在这样？”

　　“像我现在这样。”我擦了擦眼泪，“他质问我——他竟然好意思质问我——怎么敢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还设置不接受陌生号码的来电和消息。吉姆问：‘你以为你有权利拒绝我？’我说：‘对，我有。我相信自己有理智也有权利做任何事。好的相信坏的也相信。真话相信谎言也相信。相信你永远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相信我们完全是凭各自的自由意志才在一起，相信我们就算在一起，也仍然是自由的灵魂。’”

　　“然后呢？”

　　“然后他说……”时隔多年，想起吉姆说话时的神态，我依然打了个寒颤，“‘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凡人。只要产生了感情，就不再是自由的灵魂。我不再自由，也不允许你自由。’”

　　茉莉说她能够理解，夏洛克倒冷静地评价：“他以为自己是谁？神吗？你就应该在那个时候和他分手，这次是他给你的第二次机会。别理他了，他是个疯子。”

　　“可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分手了，每天都像忠诚的小狗一样报平安，窃听器和定位器也是那时候——”

　　“那他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疯子。”夏洛克不解地摇头，“你脑子看上去没有太大问题，说话也不颠三倒四，怎么会答应这种要求？”

　　“因为他也一样带了窃听器，这样才公平。”

　　茉莉怯生生地发表意见：“这是不健康的恋爱关系，奥罗拉，没有人会让伴侣随身带窃听器的。”

　　“有人。”夏洛克往后一仰，“麦考夫就会这样，就算和他没任何关系，他也要想方设法窃听。你确定你的男友不是麦考夫？”

　　“真的不是！”我舒了口气，“知道还有别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茉莉无言以对。

　　夏洛克不以为意：“人类真可怜，要在群体中寻求安全感。”

　　把疑惑倾吐而出，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吉姆像掐准了时机似的，发了短信过来：“甜心，我发烧了，刚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等我吃完药再给你打电话。”

　　我的心几乎完全放下了，夏洛克不理解恋爱，茉莉经验也尚浅，各自若有所思。

　　我们付了饭钱，起身要走，电话铃声在我们三个中响起来。

　　“夏洛克，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

　　夏洛克看都没看手机：“我在等他发短信。来了：奥罗拉背景可疑，小心。别告诉她。”

　　“他说别告诉我。”

　　“谁管他说的。”夏洛克嘁了一声，“按麦考夫的标准，除了土生土长，一路伊顿公学到牛津大学的伦敦人，谁背景都可疑。我也一样。”

　　我不知道茉莉上的什么学校，但她已经低下了头。

　　夏洛克打字飞快：“我偏要对她好，她现在是我最满意的助手。生气了吗？”

　　麦考夫也很快发了短信：“幼稚。”

　　我瞟到夏洛克手机上的内容，别过脸说：“别靠近我，怪不自在的。”

　　“恶心麦考夫而已。对你的考察才到一半。”

　　我回到别墅，没在沙发上也没在他的卧室里发现可怜兮兮的生病的吉姆。走到我房间门口时，长久没有声音的窃听器像终于检测到信号，响了起来：

　　“你应该让我杀了她。”

　　“我有自己的计划，别替我做决定。”

　　里面的人听到了窃听器的声音，换了一副欢乐的腔调，好像在唱童谣：“偷听我打电话的是谁呢？是窗边的夜莺还是B612星球上的小狐狸？抓到你了，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