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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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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顾远倒没有来止悦轩，让顾兮若安静了一阵子。
可越是安静，她就越容易胡思乱想.夜里难眠，辗转反侧，以至于白日里总是顶着熊猫眼窝在院子里l懒懒躺着。
那日晴好，念夏抬腿从门外跑来，气喘吁吁，忙慌道：“姑娘，今天十五，黄道吉日，祈神拜佛的好日子。姑娘总待在家里，闷得慌，我们出去热闹热闹吧。”
顾兮若蹙眉，睁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疑惑道：“拜佛？我记得你不大信鬼神，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念夏凑过来：“这和以前可不一样。姑娘你不知道，我刚才在外头玩，偷偷听行人碎嘴，他们说，长泰山上新建了座庙，气势恢弘，巍峨入云，可大了。而且庙祝专门在佛像上渡了金身，又找了几个世外高人在佛像前念咒诵经，那佛像就有了灵性。若是恭敬祈求，就能用善因果消去业障。他们还说，他们隔壁老刘家的刘婶子专门去拜了，回来不过两月就有了孩子。既然那么灵，我们就去试试吧。”
顾兮若不以为然，挥挥手，随即转过头去，继续瞌睡：“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我又不求孩子，去那里做什么。”
半晌，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神思回笼，她猛地睁眼，一霎坐了起来，立刻把撇嘴离去的念夏唤了回来。
顾兮若轻咳两声，掩不住的笑意恒生：“咳咳，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一遭。就不必对我感恩颂德了，以后自然有用到你的时候。”
顾兮若去父亲那里提了一句，为保安全，父亲叫多带着些人，顾兮若应了声，便带着两个便衣侍卫出门去了。
顾兮若站在长泰山下，远远望着台阶，人潮如流。
念夏忽然有些后悔了，她知道人多，没想到人那么多。若是一直顺着走上去，没什么大碍，怕只怕是走走停停，这样更累。
顾兮若提起裙摆，欲上台阶，念夏着急忙慌：“我们不如回去吧姑娘，这里人太多了。过几日人少了我们再来。”
顾兮若玩笑道：“我小时候曾在星空下许过愿，却久久没有实现。现在看着，怕是天下的神佛琐事太多，早就将我的愿望抛之脑后了。好歹要同他见一见，叙叙旧，叫他别将我忘了才行。”
总共三百一十八阶，他们说，每一步消一恶果，顾兮若不信，可她愿意信。
待去除周身恶果，虔诚跪拜，许以宏愿，方可能成。
她一步一步踏入山门，望着面前的佛，燃香跪拜。
虔诚跪拜，双手合十，她面向神佛，倾心祷告。
诸神庇拂，我顾兮若，从不信鬼，亦不信神，可如今，我甘愿信你们一次。九天神佛，你若真有灵性，可普度众生，便渡我一程罢，哪怕，给我指条明路，也可。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似是沙子迷了眼睛，顾兮若睁目时，眼眶有些红润。
念夏问：“姑娘许了什么愿？”
顾兮若神色复杂，回首望了望金身：“既然是愿，就不能言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恍惚间，似乎身侧的卜卦先生直视着她，她抬眼望去，目光相汇，卜卦先生笑着捋须。
她走到卜卦先生面前，恭敬道：“先生看我做什么？”
卜卦先生继续笑着：“我看姑娘气质独特，命格非凡人所比，日后必当富贵荣华，受享不尽。”
顾兮若笑笑，这样的吉祥话，他不是第一个人说。
她从念夏身上搜罗出五两银子，不顾念夏的抱怨念叨，置放在桌案：“先生帮我算一卦，算准了，我就将这银子递给先生做香油钱。”
卜卦先生笑说：“姑娘算的是姻缘，可这份姻缘为世不容，我说的可对？”
顾兮若微不可见的面色变了变，很快恢复：“您说的是。可有解决之法？”
“我赠姑娘十四字，身在局中惹烦恼，跳出局外可解忧。”
“先生这话是何意，可能说的平白些？”
“远在千里，近在目前。”
“什么？”
卜卦先生摇头，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可说，不可说。”
顾兮若沉思，悟不出所以然来。
很快，卜卦先生似有意似的，将目光投向她的后侧。
顾兮若察觉，回过头，对上一人言笑的目光，眸子清润明亮，眉眼弯弯，笑意灿若春阳，让人一阵恍惚。
“真是没想到，景大公子会来这里，很是凑巧。”顾兮若客气道。
景阳柔声笑着道：“听人说起，这里比较灵验，我特地来求一道平安符。”
“哦？景大公子也信这些？”
“倒不是为我，是为景煜，景煜日前病了，大夫说湿气入身，要休养许久。前几日我去看他，见他总是遭受梦魇，我担心他中了邪，”，垂眸望着手中的物什儿：“这道平安符，算是尽一份心意，也是为自己求一份心安罢了。”
“你对他如此尽心，待他好了，要更感激你才是。”
“既是手足，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哪里又谈得上感激不感激呢？”
这话说的真是轻松，殊不知这样轻松的话蕴含着多重的分量。
顾兮若恍惚间想起了孙晓曦，她家那两个祸害就偏生不懂这些，她喃喃道：“只可惜这世上，像你这样的人，是少数。”
音色太小，他没听清太多：“姑娘说什么？”
顾兮若抬眸笑着：“没什么，我是说景二儿有你这个哥哥，是他的荣幸。”
景煜笑着望向远方，云雾缭绕处，不知有意无意，忽而说起：“姑娘听说了吗，前日梁二郎不知做了什么糊涂事，将梁太师气的吐了血，梁太师派人上奏陛下，告了两天假。据我打听来的消息，梁太师眼下还昏着。若不是梁家大郎坐镇，粱府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顾兮若将探寻目光对向他，似笑非笑：“你也知道，顾梁两家有些难解的恩怨，梁家闹成这番样子，我们乐见其成。”
景煜继续说：“这与你而言是个好消息？”
她道：“自然。我们不去搅这趟浑水，梁家就该感恩戴德了。”
顾兮若继续盯着他，期望能看出他的颜色，很久，她才作罢。
顾兮若扯开话题，提议道：“既然你的平安符也求完了，不如一起下去？”。
景阳叹了口气，表惋惜：“我在此处还有其他事要办，姑娘先行离去吧。”
朝景阳颔首作礼后，缓步离去。
景阳望着顾兮若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坐在石头上等了好一会儿，见人影消失不见，方才扫袖离去。
顾家的人，他不能沾，也不能碰；为自己好，也为她好。
回到止悦轩，顾兮若紧紧蹙着眉，苦苦思索着。
她将念夏唤来：“父亲回来了吗？”
念夏道：“还没有，不过将军捎来了消息，说要去操兵，还要顺带巡视一番。一时半刻来不了。”
顾兮若将念夏拉扯过来，凑到耳旁：“梁家闹翻了天的事，你可知道什么？”
念夏眨巴着眼睛：“没有啊，应姑娘的话，我总在梁家附近买茶吃，特意打听着消息，若是有半点风声，我早就来禀告给姑娘了。”
她就说，这样的密事，怎可能传出来。
可那就怪了，这事瞒的密不透风，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晓得了自己和梁辰的关系，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还是，见缝插针，故意挑拨？
罢了，寻个时机找父亲商量一下。
顾兮若将这件事放下后，方才担心起了梁辰。
“今日有些晚了，你不好出去。明日午时，你找个人去那里守着，一定要打听点消息出来。”
几日过后。
顾兮若仍旧在院子里懒散的晒着太阳，团扇掩在面上，防止被太阳晒伤。
念夏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姑娘，梁家门前至今没动静！”
顾兮若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本就不抱太多希望。
念夏把团扇拿开，替她轻轻扇着：“不过，孙小姐来了。”
“嗯？”
聘婷婀娜的身姿由远及近的走过来，孙晓曦的面上携着几分笑意。
“那帖子你收到了吧？要去吗？”
顾兮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什么帖子？”
“你不知道？唐国公举办家宴，满天满地的撒了帖子，我也收了一份。”
顾兮若斜斜瞥了她一眼，“既然是家宴，怎么帖子就递到你的手里了。”
孙晓曦笑着：“这你就不懂了吧！之前唐国公家的大郎唐川不是做了状元吗，当时皇上为庆贺这事，特举办了琼林宴。宴席过后皇上一个高兴，亲封了唐川做了个礼部的郎中。这才过了几日，唐国公就开始操办家宴事宜。虽明里说是家宴，但又邀请了许多不相干的人来，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家宴啊，含了许多炫耀之意。不过，这和我们是没什么干系了，我们就是去凑个趣。”
顾兮若心虚的从念夏手中夺了扇子，复又掩在脸上：“我就不去了，我和唐二小姐有点过节，我若去了，一个不小心，再搅了她的好兴致。”
其实她压根就没收到什么帖子！
唐二小姐，即唐韵。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国公，性格多有骄横，你待她温良，她却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她与唐韵的过节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那时唐家刚刚举家搬来梁京，唐家二小姐的声名很快盛传梁京。人人说，唐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棋术，师承大儒，无人能出其右。说来也巧，两个人机缘巧合凑到一起，又机缘巧合的下了一盘棋。其实，顾兮若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下得一手好棋，只不过，心绪太过浮躁。下棋最重要的，是耐心，可唐韵没有。唐韵之前走出的每一步都很慎重，直到，顾兮若言笑之间，将那盘死棋变成了活棋。眼见着毫无胜算，顾兮若一子正欲落下，唐韵就将棋盘打翻在地，气冲冲的离去了。
从此后，唐韵和她就针锋相对起来，当然，所谓的“针锋相对”不过就是唐韵在旁人耳边说点她的坏话。这都是小女子的心思了，顾兮若才懒得同她计较。
孙晓曦调笑着，拿红帖扇着风：“梁家二郎也收了这帖子，兴许也要去，就为这件事，我才来找你的，看来你不领情啊。”
顾兮若立时紧紧扯着孙晓曦的衣袖一角，不让她离开：“把手中的帖子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