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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 ...

  •   在庆元四年的寒冬,一座曾洋溢着欢声笑语的宅院,如今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石阶上,斑驳的血迹如同夜晚的泪痕,默默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与绝望。

      刑江夜,孤独地站在空旷的庭院中,守护着她父亲冰冷的遗体。

      在得知灭门之灾即将降临的那一刻,刑将军迅速做出了决断,立即遣散了所有的仆役和随从,只留下了几位忠心耿耿、誓死不离的侍卫。

      刑将军命令他唯一的女儿立刻逃离这个即将成为修罗场的家园。然而,刑江夜坚定地拒绝了。

      无奈之下,刑将军只得采取了最后的手段。他用迷药让女儿沉沉睡去,将她藏匿于一个隐蔽的密室之中。虽然这个密室并不完全安全,但在那个绝望的夜晚,他们只能寄托于命运的眷顾,赌上最后的一线生机。

      或许是天意垂怜,刑江夜在命运的缝隙中逃过一劫,幸存于这场无情的杀戮之后。她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楚。

      秦海一,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穿透了刑江夜的哀伤:“随我离去,我将成为你唯一的庇护。”

      刑江夜回首,眼中满是苦涩与无奈:“我竟如此无用,须赖他人之手,苟活于世。”

      秦海一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你若不自保,你父之英魂,岂能安息?”

      这番话语,如同晨钟暮鼓,唤醒了刑江夜内心深处的觉悟。她深知,若自己就此陨落,父亲的牺牲将化为泡影,家族的血脉将随之断绝。

      于是,刑江夜收拾起心中的悲痛,决然地点燃了那座见证了家族荣光与悲剧的老宅。火光中,她将父亲安葬,让英魂归于尘土。

      秦海一望向刑江夜微微颤抖的背影,对刑江夜说;“江夜,京城非你安身之所,风波未息,不宜归京。你先住在我在城外的小宅,待时局安稳,再图良策。”

      刑江夜心如死灰,哀痛之余,无力多言,只得轻声应允:“一切依君所言。”

      秦海一见她如此,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轻声安慰:“世事无常,悲欢离合,终有拨云见日之时。”

      那一夜,天降白雪,风如刀割,刑江夜独自踏过这寒冷的冬夜,风雪交加,遮蔽了前路,使她步履维艰。

      三年之后,世间流言如风,言说刑家满门抄斩,无一生还,刑将军昔日手握重兵,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终遭暗杀,身死家破。流言之始无人知晓,仿佛从虚无中来,又如幽魂般飘散。

      “世人以为我死了,”刑江夜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到。

      昔日京城,刑江夜以花容月貌名动一时,众人皆知刑将军有一位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掌上明珠,一颦一笑间尽显名门闺秀之风范。

      而如今,刑江夜则完全换了一副面容,先前精致而柔和的五官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修长有力的眉毛,深邃迷人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仿佛能说话,鼻梁依旧挺拔,但线条更加分明,为她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坚毅之感。唇形也经过精心的雕琢,变得更加饱满而富有层次。

      若以前的刑江夜是烟雨,现在的刑江夜则是远山。

      “你的技艺非凡,何不将我化作寻常女子之姿,以隐于尘世之中?”刑江夜问秦海一。

      秦海一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深意:“平淡是真,美亦是真。你日后定会感激我所赋予之美貌。”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罢了。”刑江夜望着镜前的自己说。

      秦海一忽然正色道:“从今往后,你便名为陆渠。”

      刑江夜疑惑地追问:“何出此言?”

      “私心所向。”秦海一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你可以回京城了,这里有一笔钱,你在京城安顿下来,等我回来。”秦海一对刑江夜说。

      “你呢?”刑江夜扭头问秦海一。

      “尚有未了之事,京城的事自行料理。”言罢,他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消散,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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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渠于京城之东,择一繁华之地,开设了一家客栈,名为“栖间堂”。此地专为远道而来的旅客提供休憩之所,以其价格公道,故而门庭若市,行人如织。

      陆渠本人鲜少露面,将客栈诸事托付于一位精明能干的林掌柜。林掌柜勤勉可靠,将“栖间堂”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兴隆。

      一日,客栈中传来喧闹之声。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面露凶相,对其瘦弱的妻子大声呵斥:“滚滚滚!哪里来的钱?家中早已无余钱!”

      妻子泪眼婆娑,声音凄切:“孩子还小,高烧不退,我的嫁妆已尽数用尽,无奈之下才来找你的啊。”

      男子不闻不问,竟将妻子推倒在地,愤然离去。这一幕,被陆渠尽收眼底。她心生怜悯,命掌柜将那妇人带上楼来。

      楼上,陆渠端坐于帘后,妇人则站立于帘外。陆渠轻声问道:“我聘用你,在我的客栈赚一份养家糊口的钱,你意下如何?”

      妇人紧张地摆弄着衣角,颤声答道:“感激娘子大恩大德,世道艰难,妇人谋生实属不易,愿效犬马之劳。”

      “我先把工资预支给你,你带着孩子去看大夫吧。”陆渠又说。

      妇人感激涕零,连声称谢:“娘子大恩,待孩子病愈,吾必速来赴职。”言罢,满心欢喜地离开了房间。

      待屋子里只留下林掌柜和陆渠,掌柜含笑对陆渠言道:“你又做这样的事,当时你也是这么把我诓骗来的。”

      陆渠轻笑以对,语气中透着几分自得:“这世上女子本就不易,能搭救便搭救。何况我的客栈确实缺人手嘛。”

      掌柜闻言,轻叹一声,道:“我是这个京城唯一的女掌柜,城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陆渠回以赞赏:“你非但独一无二,更是出类拔萃,无需谦虚。”

      掌柜摆手,言道:“我可不听你的夸奖了,我还得干活呢,我下去了。”

      陆渠亦未加挽留,只是微微颔首。

      陆渠心怀仁义,常施援手于遭逢不幸之女子及其子女,因而“栖间堂”之内,无论是掌柜、跑堂、抑或是厨师,皆为女性。

      陆渠之志,非仅为开设一家客栈而已。她所选之地,位于京城之东,乃是最繁华热闹之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正是打探消息、收集情报的最佳之地。为了揭开刑家灭门惨案的真相,陆渠方才选择了这样一份营生,同时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待时机成熟。

      时光荏苒,转瞬间,太后寿诞之期已至。太后素爱丝绸之华美,各地丝绸巨贾闻风而动,纷纷挑选自家所产之最上乘丝绸,络绎于京城,欲以此献上厚礼,博得太后一笑,从而稳固自家生意之基,获得皇家恩宠。

      京城之中,因丝绸商贾云集,寻宿之地变得愈发不易。而“栖间堂”以其优越之地理位置,雅致之环境,成为了外地游客的首选。客栈之内,客房一时供不应求,房源紧张至极。

      苏绣世家,程氏一门,以绣艺精湛闻名于世。值太后寿诞之际,程家遣大少爷程显霖与二少爷程显谟,携家中最为精致的丝绸,入京献礼,暂居于栖间堂。

      “兄长,京城如此热闹非凡,吾等何不外出游玩,寻些乐趣?”程显谟向兄长程显霖提议。

      程显霖沉稳以对,言道:“京城非比苏州,非吾等熟悉之地。你若想外出,可带随从同往,切勿生事。”

      程显谟闻言大喜,“多谢兄长。”言毕,欣然起身,步出客栈,投身于京城的繁华之中。

      程显霖呼唤掌柜:“掌柜,结账!”言罢,目光环顾四周,不禁好奇问道:“贵客栈颇为不同寻常,上下皆为女子操持,不知背后有何寓意?”

      “此乃老板之仁心,为那些身世凄凉之女子提供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并无他意。”林掌柜微微一笑,答曰。

      此等举措,实为少见。老板能超脱世俗之见,真乃胆识过人。”程显霖饶有深意地说。

      餐后,程显霖返回房中休息。行至拐角之处,无意间撇到陆渠回房的身影,忽见一阵风吹过,陆渠的帏帽随风飘扬,露出了她的真容。程显霖瞥见那熟悉的面容,心头一震,惊疑不定:“怎么会是她?难道是我看错了?”

      程显霖步入室内,心中波澜起伏,对那神秘老板充满了好奇与探究之意。他立刻召来身边的得力亲信:“速去探查此客栈之主的来历,务必详尽无遗。”

      然而,三日如梭,亲信归来时,却未能带回程显霖所期待的详尽消息。他面带愧色,汇报道:“少爷,属下已竭尽所能,但关于栖间堂老板的来历却没有打听到,无人能透露其身份,连其真容也未曾有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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