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in》折几祈愿

3、胜负

　　投十个球定胜负，单一个篮球是不够的。
　　全场好像藤枝一般在每个队伍似乎都有相识的人，四处借篮球，借到了七个。而被借篮球的人大部分都出于好奇围观了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问知情人士了解来龙去脉，比赛前，有人带头拍手叫好。
　　这让陈念觉得很不自在，这要是输了，那得有多丢人。
　　当她举起篮球站在线外调整着投球姿势，在另一个篮球场下玩弄篮球的少年眼眸挑衅之意溢出。
　　“陈念同学，你不会害怕了吧？”
　　陈念咬了咬牙，搞那么兴师动众，显然给她施加了一定心理压力。
　　陈念牵强扯着笑，“怎么害怕，不过是投个球而已。”
　　话音落下，虚假裁判出现在两个篮球场的中间线上，也不知道哪里整了个哨子，一吹响，全场安静。
　　“这位小美女要挑战我们的老温，大家鼓掌加油！”
　　如雷贯耳的掌声此刻陈念竟觉得讽刺极了。
　　说是鼓掌加油，但所有人都看好温折。
　　裁判再次吹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球——”
　　“咚”的一声，温折投的篮球精准落筐，是一个来不及欣赏的空心球。
　　与此同时，陈念双脚离地，手腕微弯将球抛了出去，篮球砸板入框。
　　全场哗然。
　　“第二个球——”
　　陈念依旧是稳定发挥。
　　陈念初中时就是学校篮球女子队队长，投球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初中之后，她就没有再在篮球这条路上深造，而是扑在学习上和跆拳道上，她需要荣誉和成绩，个人热爱暂时被搁置在一边。
　　直到第十个球，才算是正式地进入决定胜负的环节。
　　“不是，这女的真的练过？”
　　“这美女感觉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完了，老温这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温折微微皱眉看着陈念，对于前桌陈念，他印象中她学习成绩优异，是老师们心目中的好学生。没想到，她除了跆拳道以外，篮球技术也这么好。
　　裁判举手，“最后一个球，你俩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投球吧！”
　　陈念看了眼温折，“我先吧。”
　　第十个球，陈念想过会输。
　　当篮球在球框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以为会从外围掉下来，最终确实掉入圈内。
　　三分线外十个球，陈念全中。
　　全场议论声纷纭，压力给到了温折。
　　温折利落将球一抛，球偏了。
　　“我输了。”
　　瞬间，全场就响起了唉声叹气的声音。
　　陈念觉得自己是侥幸，在第十个球，她似乎感受到了温折的漫不经心。
　　四舍五入，也算是个平局了。
　　温折背上包走到陈念面前，淡淡地睨了眼她，弯腰拿走了那瓶矿泉水。
　　他特意多看了几眼瓶盖线圈的位置，没有开过盖的痕迹，没下毒。
　　“拿走了。”
　　三个字，他站直身子走得干脆。
　　陈念就像是个胜利者，傲慢地在背后挥手，“慢走。”
　　社会青年凑到跟前，“美女，加个微信呗？”
　　陈念背好书包，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变相拒绝。
　　待陈念走后，旁边人提醒道：“她肯定对老温有意思，你就别掺和了，太闲就照照镜子，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故事梦里都不一定出现。”
　　.
　　熟悉的世界，熟悉的家人，熟悉的朋友。
　　今晚秦黎初在陈念家里留宿，明天是周末，秦黎初决定彻夜看言情小说。
　　陈念问起关于女主穿书拯救男主的故事，秦黎初大胆发言，“穿书拯救男主，在拯救过程爱上男主，然后和和满满团团圆圆，多好啊！”
　　陈念翻身平躺着，不可置信道：“太荒谬了。”
　　救人，怎么会爱人？
　　在她的世界观里，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才会在办正经事的时候因为经历什么而无可救药地去爱上一个人。
　　秦黎初摆出情感大师的姿态，思绪清晰，“你不懂，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多少还是讲究缘分的，相遇就是缘，看后期如何去发展，双方如何经营这段感情。”
　　陈念确实不懂这些，掖好被褥，“顺其自然，我先睡为敬。”
　　秦黎初摇头晃脑地悠然说道：“等有一天你真的到了为爱情心动的时候，你就知道那种感觉了。”
　　“到时候再说。”
　　这个阶段，更适合学习发展。
　　还有她的拯救温折的任务。
　　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没有太大差距，倒有一种时光流转回到过去的感觉。
　　除了多出温折这个人以外，也就没有哪里不同。
　　.
　　周一，陈念和秦黎初拿着早餐赶公交车，付女士将两人拦下一人给了条形袋装奶粉冲泡。
　　“昨天商场新进的货，听人家说蛮好喝的，路上吃完早餐在学校自己泡一杯，听到没？”
　　“听到了。”
　　付女士自知自己行为极其贴心，傲慢地挥手，“去上学吧！”
　　陈念和秦黎初一同出了门，秦黎初看了看奶粉的保质期，确定是新鲜日期才松了口气，“至今都没忘记你妈之前给我塞的那杯过期饮料，差点把我胃酸都给吐出来了。”
　　陈念不好意思地微笑着，“我们多注意点。”
　　付女士热衷购物，遇到折扣压根躲不掉，这也罢，偏偏有个不看生产日期的恶习。
　　乘坐公交车去学校的路上，秦黎初犯困得厉害，整个人很没有鲜活气。大概是想提神，她嘴里一直念叨着某个同学，都是一些女生私下说的八卦。
　　陈念对别人的事情其实不太感兴趣，但秦黎初在耳边絮叨，她无法避免被影响，或多或少也会听进去一些。
　　秦黎初小心翼翼地贴在陈念耳边说道：“你前桌温折，我们都知道他没爸没妈，你知道吗，大家私下都传他是被抛弃的。听说他以前被收养过，收养他的那个人不到一年就死了。大家都说他是个扫把星，晦气得很。”
　　“他以前学习成绩不错，到了高中就走下坡路，现在连书都不翻跟社会上那些早早辍学的人混在一起。都要高三了还这样子，他这人基本是废了的。”
　　陈念沉默了两秒，“应该没那么绝对。”
　　秦黎初无所谓地说：“确实，他脸长得不错，以后找个富婆什么的，前途一片光明。”
　　陈念：“……”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屈就的样子。
　　公交车在学校附近公交车站停下，陈念和秦黎初一前一后从后门下来。
　　许是因为跟温折近距离打过照面，远远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陈念认出了那个闲散将书包挎在肩上的黑色背影是温折。他个子高，身板很直，挺标正的。他今天没有戴鸭舌帽，短发蓬松利落，没做什么发型也没有染色，纯粹得倒有几分学生的装扮。
　　陈念觉得有点稀奇。
　　路过早餐店，陈念在门口犹豫了下，想到口袋里还有袋冲泡奶粉，她进早餐店买了杯豆浆，还是热乎乎的，拿着都有些烫手。她本想买几个小笼包，奈何身上只有两块钱，咬牙割舍出一块钱买了个肉包揣口袋里。
　　出奇的是，等她到了教室发现温折并没有在教室里。
　　但他东西在，人不在。
　　陈念将早餐放进温折的桌肚里，然后再回到自己位置上放下书包坐好。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早餐，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拯救他。
　　拯救一个人，是要对他好的。
　　而且，除了她，想来也没有人会给他送早餐了。
　　陈念心里是这么想的。
　　尤恩思目睹了陈念的所作所为，笑眯眯地看着陈念，“醒悟了，玩暗恋？”
　　陈念从书包里拿出家庭作业，坚定反驳，“没有的事。”
　　“那你刚才在干吗？”尤恩思一脸坏笑，“我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啊，别嘴硬。”
　　“你别误会。”陈念对尤恩思说：“我只是……”话说到这，话语戛然而止。
　　平白无故去拯救一个人，未免也太荒谬了些。
　　世界交纵，有些事情是说了但也不清楚的。
　　陈念叹了口气，“看他可怜，对他好一点给自己积德。”
　　尤恩思情不自禁笑了，“原来是圣母心泛滥，还以为你对人家有好感呢。”
　　“不可能的事情。”
　　陈念从口袋里掏出奶粉条，起身拿着杯子去接热水，一分钟后她回到位置上，恰巧温折从后门进入，手里拿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耳机盒把玩着。
　　陈念回头看了眼温折，他趴在课桌上，偏着头望着走廊的方向，耳机盒盖子打开又合上，饶有兴致的来回把玩着。
　　陈念怕早餐放久了凉了就不好吃，看温折那桌肚都不带看一眼的慵懒、打发时间的模样，她的心提起又落下。
　　有时候太操心别人也不好。
　　还是喝杯牛奶消火，开始新的一天。
　　陈念将牛奶袋撕开将奶粉倒进水杯里，用勺子搅拌了几下，拿起杯子看了眼杯底无沉积粉末，她双手捧着水杯吨吨地跟硬灌进去似的将牛奶解决了。
　　还没缓过来将杯子放回桌面上，陈念就听到了从正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充满不屑的温润绕耳的嗓音。
　　“幼稚。”
　　陈念疑惑，下意识看了眼她跟尤恩思中间便利贴上的内容，空白一片，没记谁的名字。
　　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少年精瘦的手臂直接跨了过来。
　　温折的手并不好看，手掌宽大，整体比较粗糙，瞧着，莫名的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感。
　　此时，那修剪干净的指尖拿捏着一杯包装脆弱的豆浆，塑料杯扭曲有点变形，不知道是被烫着还是被把控着。
　　陈念心里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在明面上，她摆出不知情况的模样，“怎么了？”
　　她设想过 ，温折会说不稀罕、别可怜我、你很烦诸类的话。
　　但没想过他会说：“我最讨厌那种做得死甜的豆浆。”
　　陈念顿了下，到嘴边的“这杯豆浆不是我买的”变成：
　　“下次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