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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醒来 ...

  •   安子誉肚子疼的一抽一抽的,像有人在拿钢筋往肚子里绞,胃里火烧火燎的,直逼得人睁开眼求救。

      “救护车,救命”安子誉整个人蜷缩着,额头渗出汗来,顺着下颌线流入脖颈里,双手死死捂住腹部,隔着衣物狠抓着皮肉,洗的次数多了能够看见织布纹理的纱棉长衫被大力揉捏,快要抓出个洞来。

      这可心疼坏了陈斌,这半死不活的祸害,家里囫囵个的衣裳本就不多,这短袖衫光光亮亮的,没有补丁,穿出去的多体面啊。陈斌快步上前,赶紧把玉米碴子先放在桌子上,喊谷子进来,一起给这祸害支起来,估摸是饿的狠了,做出这模样。

      喂饭也不得好好吃,身子打着冷颤缩来缩去,嘴巴蠕动着留条小缝,手指头估计都难进去,这让人犯难了,该怎么喂。

      “谷子,你力气大,支好他,我去灶房拿个勺子看能喂进去不。”程斌想起来村里娃娃们喝药就是大人拿勺子喂得嘛,说不定这样他也能喂进去,反正都不能自理。
      “不行啊,小斌。洒的还没进去得多。”谷子看掉的碴子粥好不心疼。

      陈斌看安子誉浑身出冷汗,掰开口腔一看舌苔薄白,心里想不好,这怕是风寒了,这祸害究竟得罪哪路神仙了,大腿骨折,头也撞破了,压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下,听爷爷说看不见一丁头发丝,最少的躺那两天了,浑身简直没一处好地方。不过遇到我们一家子,算你小子走运。

      “不管了,谷子,你把他下巴掰开,给灌进去。”陈斌衡量了下,脱臼的话吃完饭可以扳回来,再不吃饭这男人恐怕没力气熬过今晚。

      咔嚓一声,听着让人牙酸。

      陈斌把碗沿贴住男人嘴唇,手指抬高,让碗微微倾斜,可以顺着重力流入男人口中。另一只手沿着男人下巴,喉结,胸口摸下去,轻轻按压,帮他把食物顺下去。

      “谷子,你跟我一样,用一只手在他后背轻拍下去,别叫他呛到了。”陈斌叮嘱道,“跟着我的动作,咱两手位置要差不多对上。”

      “好”

      一碗粥连吃带洒算是喂完了,陈斌和谷子累的满头汗。

      “还真跟娃娃一样,最后得叫人灌进去。”陈斌嘴巴翕动了两下,声音微不可闻。

      “你说什么,小斌?”谷子把垫在男人胸口前的汗巾抽出来,上面有掉的碴子粥,想着得洗干净,没注意陈斌说什么。

      “我说,把盖的拿出去洗干净,趁着下午太阳毒晾干,不耽误晚上用。”

      “行,我去把我盖的先拿过来给他用。”

      “这祸害,长得还算俊朗。”陈斌在谷子走后,仔细端详后生长相。眉毛鸦黑,睫毛微翘,鼻子高耸挺拔,鼻骨中间从侧面看有个下陷的弧度,鼻尖又顺着线条往上走,如同一座小山丘,看着让人喜爱。身体的不适让他嘴唇紧抿着,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脸部线条流畅自然,咖色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显得人温温柔柔的,看着像个需要被保护的睡美人,在马路上会是经常被问路的长相。

      “哼~你最好赶紧醒过来,家里可是一堆活,不养吃白饭的。”陈斌想想从昨天晚上这祸害背回家之后出的粮和钱,恨恨的。

      一大早,天微微亮。陈卫国和李金花就起身去地里忙庄稼了,三里沟处于平原,耕地面积广阔,居民却不多,意味着公社每个人要忙活不少地,陈卫国身体健朗,虽然是村长,但首当其冲和年轻人干一个强度的或,一年大部分日子都要耗在上土地上面。谷子十八,陈斌十七,两个半大小子农忙时也得汗珠子在地上摔八瓣。

      现在还没到秋分,地里两个人忙得过来,谷子就跟着村里面的赵猎户学打猎,大的件狍子,野猪之类,难遇也难打,一般分割好,留好自家的。沟子山是村大队名下的,会抽走一部分野味。剩下有多的村里人拿布票,钱来换,没钱没票的粮食来也管换。小的件兔子,野鸡之类的,就自己留着吃了。

      靠着这片村后面这片山和谷子的手艺,陈家倒是不缺肉吃。冬天,大雪封山,动物都躲藏起来,难觅踪影,谷子就不再进山了,安心在家猫冬,慢慢耗着平日存的猎物也能等到春天。寻着家里不少的肉类,慢慢也摸出一套保存的法子。平日里的猎物,细细去除皮毛,放干血,抹上粗盐,放在梁下风干,能放好些时日,吃的时候直接焯水接着蒸炒煮吃着都行。

      谷子平常和卫国夫妻一个时辰起来,今天担心陈斌一个人招架不住左侧方里的男人,特意在家多留了了会儿,看这功夫饭也吃了,药也喂了,才拿着家伙事儿往林子里去。

      家里面四口人,爷奶忙地里活,谷子在山林里,陈斌在村里小诊所挂了个名。陈斌从小长得白白嫩嫩,一双杏眼圆溜溜的,忽闪忽闪,看着机灵讨喜。眉毛下方,眼中之际还长了颗红痣,老人都说这是观音童子下凡了。村里赤脚大夫刘发和陈卫国老交情了,老伙计家的孩子看着讨人喜,有意无意就带陈斌认草药,教药理。日久天长,一来二去的也学会不少东西,长成人了,在诊所挂了名,算半个吃公家饭的人,一年到头公分攒下来也是不少。

      陈斌一般中午吃过饭才会过去赤脚大夫那儿,早上比家里人稍晚起,睡到七点左右起床,洗漱完先吃爷奶留的饭,喂鸡喂猪之后,去地里割晌午的菜和第二天的猪草,把院子里洗洗涮涮打扫干净。杂七杂八忙完之后,就该准备中午的饭,备好等爷奶从地里回家吃。中午这顿谷子不回,早上就一起带着干粮走了。

      陈斌去左侧房看男人睡着了没什么动静,就出去了。今早上要把院里后面的自留地松松土,过两天把菜种子撒上。
      九月天,九点的太阳已经把炎热铺满了大地,热浪一波一波的,只站着都浑身汗了,陈斌还要嘿咻嘿咻的锄地,没几下,汗衫都湿透了,贴在单薄的背上。

      菜地还没锄一半,看太阳向头顶偏移,估摸着要做饭了,打盆水洗手,先去左侧房看看,吃白饭的还在睡。陈斌往右边灶房走过去,从墙上取个风干鸡,给它剁好,放在乘好水的锅里。等水开的功夫,把从地里拿的蒜苗择择,洗好切成菱形片,寻思单鸡肉怕是不够吃,又管地窖里拿些土豆切成块装了满满一个葫芦瓢。

      另一个灶膛开始煮红薯粥,红薯切得多多,少放点水,中午这顿饭要做干点,稀了下午的活扛不住。

      水开之后,鸡肉用竹笊篱舀起,就在热锅里用竹刷把肉上面的灰尘,粗盐洗掉,也不必再单独拿个盆洗,洗完放在一旁控水。锅里的废水用铲子挖出,添水刷锅。

      顺手给灶膛里添把猛火,热锅下豆油,来托猪油,不用等油烧热,倒入控干水分的鸡肉,鸡肉残余的水分碰到锅里热油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声音,等鸡肉表面定型后开始翻炒,炒的微微干后,陈斌把去年奶奶熬得大酱擓(kuai)进一勺,与鸡肉充分搅合,一股咸香味道袭来,口水从喉管中分泌出来。这时,倒入一瓢水,土豆块放进去,抽出点木柴,保持中小火,盖上锅盖等十五分钟,快出锅之际,蒜苗撒进去。

      饭菜差不多做好之际,陈卫国和李金花也到了门口,把鞋脱了对着门道沿磕磕,把土疙拉,杂草磕的差不多了,穿上进去。

      “爷,奶,先洗手。”陈斌在两人磕鞋时就听见动静了。

      “真香呀!咱小斌做啥好吃的了。”老太太今年50有余,笑起来眼尾堆出几道向上的褶皱。

      “嗯~~~”老头儿作怪的大吸一口气和老伴一唱一和,“大酱的味儿,嗯…还有鸡肉,炖鸡!就是了!”

      “哎呦,肯定你昨晚说梦话叫孙子听见了,今天做给你吃。”

      陈家房子是村里少有的青砖大瓦房,不像大多数人家是土房子,落成时羡煞不少人。陈斌爷爷没结婚时就开始盖了,当时只有堂屋,两侧的房子还没盖起来。从大门到后院菜地的小道是去年夏天谷子和陈斌从河滩边上找的大石头,下工就往河滩跑,就这样跑了一整个夏天铺成的,省的下雨摘菜踏一脚黄泥。

      正正方方的宅基地里坐落着亮亮堂堂三间大屋子,卫国爷和金花奶住正堂屋,陈斌在左侧房,拐角处盖了间柴房,放些柴火,簸箕什么的乱七八槽的放着。谷子住右侧房,灶房在也在右边安置,墙上挂了一些风干猎物。下雨下雪,冬天天冷,陈家一家子就在灶房围着灶台吃。

      院里种了颗石榴树,从陈斌爷爷的爸爸那开始就种了。几十年下来,长得枝繁叶茂,遮出一片阴凉地,夏日陈家就在树下支张桌子吃饭。

      三人先洗手,洗完爷奶先走向饭桌开始吃饭。

      熏了好长时间灶火,陈斌没什么食欲,得缓缓再吃,天热也不用担心饭凉。

      院里专门放了个桶装水,经过一上午的炙烤变得温热,陈斌给盆里重新倒了水,把手帕沾湿,开始慢慢擦汗。

      爷奶吃完饭去堂屋歇神了,陈斌稍晚才吃好,脏碗先泡着,午睡起来再洗。

      中午做饭时特意多做了些,端了碗红薯粥,陈斌打算去左侧房看看吃白饭的。

      “哎,你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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