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占有》宸释

16、第十六章

　　程荞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周瑾汌见面。一时尴尬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最后还是乔小安先开了口打破僵局：“程荞哥哥，他是喜欢你吗？”

　　她一向古灵精怪，又因为家里多生变故，心智要比同龄人成熟上许多。视线在两人中间一阵打旋，又联系上今年她在医院里陪床时看到的那部新出的偶像剧，立马就脑补了一出有情人就别重逢的大戏。

　　程荞脸色一变，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但手心却是凉的。

　　他和周瑾汌确实谈过恋爱，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他当时和周瑾汌在一起还夹杂了一些别的原因，本就是不单纯的喜欢。

　　更何况后来又发生了许多变故，他和周瑾汌之间又多了许多无法再轻易说出口的话。

　　现在再看见周瑾汌看向他的眼神，和当初那个等在他教室楼下等着他放学之后偷偷去约会的模样相差无几。

　　现在这样猝不及防的再次见面，程荞免不了多想，可周瑾汌像是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现在这样见面有多么尴尬。

　　他见程荞不动，也不愿意再在原地多等，迈着步子快速穿过人群站到了程荞面前。

　　程荞的视线一瞬间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支吾着说不出一个字，可偏偏他又没办法转身走的干脆利落。

　　乔小安又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了一阵，刚才问出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她再怎么心智成熟到底也是个小孩，这时候得不到回应，越等越觉得心急。

　　眼看着程荞变得扭捏起来，就好像她的某种猜测得到了证实一样，她眼里冒着精光，转过头又看向周瑾汌：“哥哥，你是喜欢他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荞快速捂住了嘴巴。最后几个字哼哼唧唧的让人听不清。

　　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周瑾汌这几年都在国外，听那些外国人叽里咕噜的说话，刚回国自己的语言系统还没有完全更新过来，乔小安的话又带着几分方言意味，他却还是听懂了。

　　他没有像程荞那样浑身不适，只是露出一个比刚才还要温柔的笑。

　　他看程荞满脸慌张，就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是程荞新认识的好朋友吗？”

　　乔小安一听到这话，立马重重点头：“嗯！”

　　最后又刷着小聪明故意问：“哥哥，你也是程荞哥哥的朋友吗？”

　　周瑾汌说：“现在是。”

　　乔小安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到底是小聪明有限，没有发现他说的话有歧义。

　　而周瑾汌也并不想藏着掖着，借口和程荞多年未见，拉着程荞去了附近的甜品店。程荞从小就爱吃甜食，他是知道的。

　　周瑾汌给他点了五个芒果布丁，端上来的时候，程荞的眉头再次蹙紧了，手指在桌下蜷缩在一起。

　　周瑾汌只当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的解释说：“当初答应过你的，以后见面我要是来迟了，就要请你吃五个芒果布丁以此来请求你的原谅。”

　　他拿出一个放在程荞面前：“尝尝？看看这家的味道有没有学校附近的那家和你心意。要是不合你心意，等明天我就接你去那里吃。”

　　程荞抿了下唇，鼻头发酸：“没必要的。”

　　周瑾汌说：“怎么没必要？你可难哄了，要是没带你吃到想吃的东西，没把你哄好我该怎么办呢？”

　　程荞打断他的话：“周瑾汌，你走了快四年了。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已经不爱吃这个了。”

　　周瑾汌听懂了他这话的浅层含义，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问：“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我最近刚回国，工作不是特别多，我可以带你去。”

　　程荞说：“靳渡不会同意的。”

　　时隔多年再从听到程荞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他嘴角维持的笑变得僵硬起来。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也是，他看你看的挺严的，我回国之后一直想找你，但他一直拦着不让。”

　　“我还是从叶凭那里听说你最近经常来这里，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让我撞见了，我以为我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

　　他对上程荞的视线，不知怎么的，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苦涩起来：“但是好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运气好像已经用光了。”

　　程荞没再说话，接过他手里的芒果布丁，快速吞完一个，他没尝到一点甜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当初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那种事情，如果不是我，或许你也不会被迫离开这里。”

　　周瑾汌这句“不怪他”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翻来覆去的说过很多遍了，后来他在国外也一直试图联系程荞，几乎每次都要再重复上一遍。

　　时至今日，他也意识到有些话不是他说不在意就能解决的。

　　外面突然起风了，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风扬起尘土又瞬间归于平静。

　　如此反复几次，雨点砸了下来，落在地上带上闷热干燥的泥土味。

　　周瑾汌问他：“光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你的腺体还好吗？当初走的时候听说要治疗很长一段时间，可能要受些罪。”

　　“我听人家说降温的时候伤口会难受，今天晚上降温了，你的腺体还痛吗？”

　　程荞今天穿了高领的衣服，布满疤痕的腺体藏在下面，好像这样，他就感觉不到不平常的一切了。

　　他摇摇头，他和周瑾汌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对方，也都认为对方当初的不得已都是因为自己。

　　程荞想起当初他走后自己被关在房间里的那些痛苦过往，原本他还能忍得住，但在周瑾汌的视线注视下，眼泪却怎么都抑制不住了。

　　他别过头去，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治好了呢。”

　　周瑾汌说：“我听说他对你不好，我这次回国会待很长一段时间，等离开的时候，我想带你一起走。哪怕你只当成...这是出于朋友之间的互相照顾。”

　　他和靳渡之前的许多事周瑾汌都不了解，更何况这么年过去了，其中牵扯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两句话就能解释通的，也不是这五个芒果布丁就能解决的。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程荞深吸了口气，嘴唇张合几下刚想拒绝。

　　就看到有个Alpha撑着把伞从黑夜里走来，他停在窗口，曲起手指敲了两下玻璃。
　　他说：“程荞，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