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若夏沫》酥鱼有点咸

7、听墙角

　　赵若游黯然一笑，于是配合着继续写：‘一箱够吗？’
　　写完赵若游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趁她转身的时托着腮假意低头思考着什么，把纸条推到谢竹青桌前。
　　谢竹青展开来看，嘴角带笑地拿起笔：‘不够。我要喝尖叫，绿瓶的。’谢竹青单方面终止了这场玩笑，但写完总感觉少点什么，于是又补了一句：‘你这种好学生也会传纸条啊，啧’写完便递了出去。
　　赵若游看到这几行字，抬手看看表，已经快要下课了，于是把纸条折好塞进笔袋，继续听讲。
　　这让谢竹青有点愣神，一调侃他好学生他还真就痛改前非埋头学习了，丝毫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下课铃混着老师的讲课声在头顶响起，谢竹青才恍然察觉原来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而这些时间对刚才对自己已是弹指间。
　　虽说早上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但因为学业的压迫和睡眠不足，早自习反而成为了学生最死寂的时间，刚打下课铃桌上便多了很多趴着补觉的学生，这也是一天中大家最容易安静下来的时间，赵若游很享受这类安静的氛围，一般都会趁这个时间刷刷题，但如今不同，因为有谢竹青。
　　赵若游看谢竹青还没倒下，用胳膊碰了碰他，谢竹青也有了反应，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着赵若游，小声道：“怎么了？”
　　“你听谁说我是好学生？”赵若游眼底藏着几乎不见的笑意，似乎是故意问这个问题。
　　谢竹青觉得这类眼神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电视剧里威胁人的时候里面的反派都会用这种似有似无的态度问话，经过谢同学的胡思乱想，他成功的把赵若游的眼神理解到了另一种维度，于是眨眨眼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同时盘算着不能说出人名，万一给他们拉仇恨了怎么办，于是谢竹青大义凛然的开口：“你教我数学的时候我看出来的。”
　　赵若游随即开口：“那学习好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谢竹青觉得他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由觉得好笑，嘴角抽动几下，意识到自己没绷住笑后尴尬的干咳两声，耳尖不知怎的开始发红，但这个问题在赵若游这里一定是肯定答案，虽四年未见，但他从未改变。于是谢竹青很认真的开口，但也不想让气氛太凝重，于是加了句玩笑话，越说越小声：“你的为人我相信啊，不然我怎么放心和你同床共枕。”
　　这句话说完谢竹青才觉得这个例子举的有些不合时宜，想到先前两人在自家的经历，脸上开始泛起红晕。
　　赵若游忍着笑想捕捉谢竹青游离的眼神，只可惜谢同学现在大概不会和他自动对视。
　　咚的一声轻响，谢竹青像只落败的鸵鸟，头整个埋进臂弯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在赵若游看来不失可爱。
　　赵若游想起今早带出家的苹果，翻着书包把它找出来，轻轻放在谢竹青桌子上，可撤回手都时候却无意间碰到了谢竹青桌上的书，书的边角不轻不重的碰到谢竹青的胳膊，而谢竹青还以为有人在叫他，于是茫然的抬头，却发现桌上多了个红彤彤的苹果。
　　谢竹青的目光不免落到赵若游身上，而赵若游一脸做坏事被抓包的表情，一脸无辜的看着谢竹青。
　　谢竹青指指苹果，露出疑惑都神情，大致意思就是问赵若游，这是你给我的？
　　赵若游默认，动了动嘴，但只是对了口型，并没有说话。
　　谢竹青仔细辨认他可能要说的话，看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是哪两个字。
　　奖励。
　　谢竹青心底不由生出一丝古怪的感觉，把脸整个埋进臂弯里，只露出泛红的耳根，但他突然记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和赵若游回话，于是他趴在桌上连点几个头。
　　赵若游生出一丝成就感，非要把对方逗到一定程度他才会善罢甘休，好不恶劣。
　　也许是谢竹青沉浸在知识的浩瀚海洋，再次意识到下课已经是大课间，铃声混着讲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今天的语文课下课也格外守时，下了课，大家都开始活跃起来，前排的学霸讨论的有声有色，女同学围成一个圈畅所欲言，或是趁着间隙结伴而行，男生激动地讨论着自己的战绩，当然也乏补觉的同学趴在桌上与世隔绝，可这份幸福很快就被截断——因为跑操。
　　人人听到跑操脸上大致都愁云惨淡，但只有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最长，跑完操还可以上楼休息一会，所以大家对课间又爱又恨，恨不得每天都有极端天气。
　　谢竹青在新班级混的不错，男生和他勾肩搭背地和亲兄弟似的，旁边的赵若游只是单手插兜，笑而不语。
　　谢竹青和陈凯申一列人说笑着下楼，他们的聊天内容可谓多变，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直到董筱突然开口：“竹青，你为什么转学啊？”
　　谢竹青一顿，一直以来自己一直在逃避，谢竹青感到眼前一阵眩晕，恶魔似的回忆闯入大脑，身上仿佛再次阵阵绞痛。
　　昏暗，潮湿，伤痕遍布的身子，布满泪水的脸。
　　而这问题的答案也是赵若游最想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开口。他微微蹙眉，觉得谢竹青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于是暗中碰了碰董筱的胳膊，示意他别提，或是转移话题。
　　董筱反应了几秒，恍然大悟的刚想开口，谢竹青却开口在先：“打架，挺严重的。”
　　把人家打进医院了。
　　说完谢竹青卖乖似的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孩子气，柔和的面部线条勾勒的整个人有些可爱，看起来更不像打架的样子。
　　谢竹青说完这话，董筱先是沉默片刻，紧接着走马灯似的回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挨打，但他尚存理智，目前来看，谢竹青不像是激进的人，然后又安下心来，默默拍了拍谢竹青的肩膀，伸出手比了个无声的大拇指。
　　三圈下来，大家都累的够呛，这时候也最需要补充体力，于是游戏群里的大家督促赵若游去买饮料，赵若游招呼着谢竹青一起，二人去学校超市买饮料。
　　路上谢竹青还在忐忑，赵若游问自己转学的事自己该怎么回答，结果一路下来赵若游只是带着他熟悉校园，和他介绍学校里的建筑乃至花草，这也让谢竹青渐渐放松下来。
　　片刻，两人拎着袋子正下楼，谢竹青突然在路上看见自班同学，男女围成一个圈小声讨论着什么，其中还夹杂着笑声。
　　谢竹青听着有点毛骨悚然，因为这并不是正常的开心，而是一种讥讽狡黠的笑，听起来并不让人舒服。
　　谢竹青还是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跟电视剧里的特务一样倚着墙角听起来。
　　谢竹青匆匆瞥过一眼，里面有史雨，赵晓云，王钧然，还有两个自己不认识的人，都是班里玩的比较好的小团体。
　　赵若游回头发现人不见了，刚要回头开口，被谢竹青一个“嘘”的手势堵了回去。赵若游没在说话，微微挑眉，很显然，他理解了谢竹青的意思，虽然偷听人墙角有失道德，但对方是谢竹青，自己愿意配合他。
　　赵若游拎着袋子，怕同伴等急了，于是和谢竹青示意自己先去操场。
　　眼下只剩自己了，谢竹青竖起耳朵，想要获取些八卦信息。
　　“唉，你们听没听说那个新来的谢什么，他之前犯过事你们知道吗？”打头的是史雨，谢竹青也没想到，看起来文静的小姑娘也会背后议论别人，但想想自己还听人墙角呢，又觉得有些脸热。
　　“把人打残废了，下不来床的那种，我说下手真狠啊，什么帅哥滤镜全碎了，真是恶心。”
　　谢竹青呼吸停滞，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自己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校园霸凌就该教训，况且对方只是胳膊骨折，什么下不来床简直胡扯，至于赵晓云，自己未知全貌，不予评价。
　　“哦对，说起这个想起来了，他跟赵若游挺熟的好像，当时我回班的时候就看见他俩并排坐着。”
　　“什么时候？赵晓云你不地道，怎么才说啊。”
　　“一直没逮到机会好吧。”赵晓云白了王钧然一眼，接着神秘兮兮的开口“我还吃到了惊天大瓜。”
　　谢竹青不禁冷笑，自己和赵若游还有什么大瓜。随即意识到，不会前天自己和赵若游在班里说话的时候赵晓云就站在门外，他们谈话的内容她全听见了吧？
　　谢竹青来不及质疑，接着听赵晓云接下来的话。
　　谢竹青脸色都有些发白，别人在自己面前造谣，却无从反驳，他甚至不敢站出来指责，只觉得替他气的发抖，手指抓着墙壁紧盯地面。
　　“赵若游知道吧？”
　　赵晓云一脸坏笑地对着他们说：“他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