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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以恶制恶 打脸权贵 ...

  •   “傅娘子好大的威风,官家都不曾定罪的事,你倒是红口白牙给人扣帽子,”虞长宁目露寒光,语气讥讽,“怎么,你说的话比官家还管用?”

      几人从门外踏入前厅,嬷嬷悄悄对着傅太太摇了摇头。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傅云夏梗着脖子,“你父亲本该留在明州督建堤坝,可他却擅离职守,陪着你们母女去西湖赏雪,这才被水匪劫杀。否则为何官家未给他赠官?”

      虞长宁眸色渐冷,让人望之生寒,“若我父亲有罪,为何官家并未追责?不如我们一道去汴京掰扯掰扯?”

      见傅云夏还欲反驳,傅太太拉了一把女儿的手,让她噤声。

      她已遣人打听清楚了这位虞娘子的来历,知道她来者不善,故而话中也句句带刺。

      “虞家其他几位娘子都不似四娘子这般伶牙俐齿,可见还是国舅家会教养女儿。”

      “太太也不遑多让,”虞长宁出言嘲讽,半分面子都不给,“汴京的傅大娘子知书识礼,淑慎温恭,我也实难想象傅二娘子是其姐妹。”

      “你什么意思?!”傅云夏指着虞长宁喝道。

      傅太太低声呵斥女儿,“还不退下!”

      她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虞长宁,冷笑道:“虞娘子真是好家教,你昨日打了我的夏儿,今日上门是来耀武扬威的吗?”

      大太太见形势不对,忙上前一步,将虞长宁挡在了身后。

      她赔着笑脸,“傅太太,哪里的话。两个孩子存着误会,这才不小心发生了冲突。”

      傅太太的脑子比女儿清醒得多,她如今也看出来了明州百姓对虞三郎的敬意,是以不想将事闹大。

      “既是误会,那大家说开了就好,毕竟两家主君同在明州为官,我们身为家眷,也理当和和气气才是。”

      虞长宁闻言莞尔,一改初时威风,“既如此,我可为昨日动手向傅娘子赔礼,不知傅娘子可会为辱我父母一事而道歉?”

      话音一落,厅内变得落针可闻。

      傅云夏憋着一股子气,根本不愿向面前之人低头。而大太太又不得不捏了一把汗,她就知道,这位小祖宗哪会轻易地与人说和。

      还是傅太太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夏儿,你年长一岁,该做个表率。”

      她的眼神暗含警告,傅云夏不得不黑着脸上前一步。

      “且慢,”虞长宁嘴角上扯,眼中却无笑意,“傅娘子并未辱我,何必向我道歉?”

      傅云夏满脸狐疑,耳边再度传来清泠冷淡的声音。

      “你该去我父母墓前,向他们道歉才是。”

      她蓦然抬首,看着虞长宁未达眼底的笑意,心中森森犯冷。

      傅太太脸上骤然浮起厉色,“虞太太,这就是你们家的态度?”

      大太太仿佛被架在火上一样,她难得地板起了脸看向虞长宁,“四姐儿!”

      “大伯母,我这也是为了傅娘子好,”虞长宁脸上涌起一片被误解的委屈,“那些御史言官闻风而奏,若被他们知晓了此事,怕是傅相公家眷不敬官家之事明日就会出现在官家案头。”

      “我何时不敬官家?”傅云夏声音尖锐,面容委屈又愤怒。

      “你说我的父亲是罪臣,可是官家从未定罪,”此刻的虞长宁在傅云夏眼中如地狱来的恶鬼,“那这罪臣是你的意思,还是傅相公的意思,抑或是贵妃与楚王的意思?”

      “虞娘子这是在威胁本府吗?”一个中年男子一脸阴郁地步入堂内。

      虞太太赶紧拽着活祖宗侧身回避,“妾见过知州大人。”

      “知州不信,大可试试,”虞长宁冷眼看向他,“傅相公的新政推得并不顺利,您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平生波折吗?”

      傅诚阴恻恻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女儿还小一岁的女子,压低了声音,却也更显威严,“是方稹让你这么做的吧?诱我女儿做错事,好借此攻讦我父亲和贵妃母子,对吗?”

      “谈不上‘诱’字,这难道不是傅娘子先撩者贱吗?”虞长宁嗤笑一声,“您不必想得那么复杂,我方才也说了,是作为一个女儿,替父母讨回公道罢了。”

      “国舅确实很会教养孩子,本府甘拜下风,”傅诚目露狠色地看了一眼虞长宁,“只是娘子年纪还小,怕是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扬州距此千里,我若是娘子,就不会逼人太甚。”

      “我既然敢上门说理,自然是留有后手的。若大人能保证自己摘得干净,大可动手试试,”她的笑容似腊月寒冰,声音被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见,“旁人不知你为何被调来明州,难道你自己也不知吗?真以为是相公之子,就能为所欲为?”

      傅诚眼中闪过愕然。

      虞长宁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声音虽小,却狠厉如刀,“你若好好教导自己的女儿,我就替你瞒着,让你在明州继续风风光光的,否则……”

      傅诚的眼神似淬了毒的利剑,恨不得当场将她撕碎。

      她竟然知道!

      她竟敢威胁!

      大太太头痛欲裂,她虽听不清她说的话,可从傅诚这恨不得活剐了她的眼神中不难猜出,这位活祖宗是在虎嘴捋须。
      傅诚确实想剐了虞长宁,可他却不能赌。

      他不是父亲在意的儿子,甚至在父亲心中,他还不如那个与小妹和离了的弟子赵荀来得重要。

      如今正是父亲变革的关键时期,他决不能因这等小事拖了父亲的后腿。

      傅诚紧紧握拳,深吸了一口气。

      “虞郎中是一代能臣,今岁是他罹难十年之际,我家二娘作为晚辈,理应亲身祭奠。”

      “多谢大人成全,”虞长宁转而看向傅云夏,“清明那日,我在父母墓前恭候傅娘子。”

      待人走后,傅诚转身扇了女儿一巴掌。

      傅云夏精心护养的脸上,五个红指印根根分明。她虽骄纵,但此刻也不敢吱声,强忍着眼眶里的泪花,不让落下。

      傅太太再心疼女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触了丈夫的霉头,只能像只鹌鹑一样,将女儿搂着怀中,等着丈夫气消。

      傅诚犹不解气,看着妻子,“你若不会教女儿,就将她们送回汴京交给大嫂教养,否则来日出嫁,丢的也是我傅家的脸!”

      傅太太的儿子已被留在汴京,她如何舍得女儿?

      “主君消气,妾定会好生管教夏儿,不让她再生是非。”

      傅诚扫了她们母女一眼,拂袖而去。

      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竟也敢蹬鼻子上脸。他倒要看看,这个黄毛丫头能不能平安回到扬州!

      乌云覆日,天色阴沉,整座明州城被暗色笼罩。

      风乍起,芭蕉冷翠,绿芜墙边春雨沿着翘起的屋檐滴滴滑落。

      虞长宁回到府中,径直入了虞敏勤少时的书房。

      在他故去后,老夫人亲手将他留在明州的遗物锁进了书房中,直到虞长宁回府,才将钥匙交给了她。而他留在汴京的遗物早已被人送去了扬州,一直在她手中保管着。

      虞敏勤生前所著的治水策论、亲笔所画的图纸样稿都被虞长宁视若珍宝,深刻入心。她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承继他的衣钵,替他完成未竞宏愿。

      而此刻,她要还他们夫妇清白。

      她从前就不愿相信,写下这些策论的虞敏勤会是一个玩忽职守的人,也不信方夫人口中温柔得体的妹妹会是个缠着夫君玩乐的人。

      直到她收到那封密信,她才知道自己多年的怀疑都是对的,他们的死绝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留在扬州的遗物中有整整一箱是虞敏勤的手札,故而虞长宁知晓他有每日记手札的习惯,或许她能从他出事前所记的手札中发现蛛丝马迹。

      可她回府这几日翻遍了书房,也没看见有关天统九年岁末的只言片语。

      无奈之下,她决定从他少时的札记入手,若能寻得三五知己,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线索。

      虞长宁找出了虞敏勤进京前记录的手札,里头满载着他少时的生活趣闻。

      她仿佛通过这些文字见到了一个鲜活恣意的少年郎,而不再是那个埋头案牍的中年人。

      原来他与友人曾为了二两苔菜花生,特意温了一壶清酒。最后酒未饮尽,花生却尽数入腹,为此他特意央求友人以食谱相赠。

      虞长宁不禁莞尔,真是少年意趣。

      可不过须臾,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初到明州那日辛夷在路边买了一包花生给她做零嘴儿,回府后老夫人见此,却向她说了一桩秘事。

      虞敏勤是食不得花生的,一旦误食少许,即会呼吸困难宛若窒息。

      那他如何吃得了二两花生?

      不对劲!

      虞长宁低头看了眼日子,这篇札记是他开隆十九年腊月初五所记。

      而前一页记载的日子是开隆十九年七月十五。

      中间怎会空了半年?

      她见两页之间并无撕毁痕迹,只得反复翻阅。

      许久之后,终见端倪。

      字迹有问题!

      一个人的字迹虽不会改变许多,但是随着年岁增长,总会有细微的变化。

      从腊月初五这页开始,所有的勾脚都不再如之前那般锋利,就好像年岁渐长,棱角被磨平了一样……

      由此可见,后头几页是后补的!

      可为何突然直接跳到腊月,而不是跟在七月十五之后补写呢?

      这样难道不会显得很奇怪吗?就好像是故意提醒着别人,此处有问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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