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昭元十年 ...
-
昭元十年隆冬，昆鸢红地，硝烟弥漫，血腥气伴着寒风浸了蓝天。
战鼓击鸣，萧晏舟的铠甲上早就布满血痕与泥泞。
他依旧手持长剑，目光如炬，生猛如一头雄狮。
萧晏舟驰马从地面上捞起刻着“梁”字的军旗。
军旗已折，可折断处却尖锐无比，好似利刃。
萧晏舟策马杀到混战中的敌方将领将身边，以迅雷之势将战旗插在了北狄将帅的心口，北狄将领松了手上的弯刀，倒了下去，瞬间咽了气。
战场上擒贼擒王，将领已死，胜败已定。
萧晏舟将刻着“梁”的旗帜从那名死去的将领身上拔出。
他摇旗喊道：“将帅已死，降兵不杀。”
大梁萧家军大获全胜。
昆鸢红地是大梁的边界地带，北狄六部的多瓦多部数次进犯，此次大梁全胜。
萧晏舟又带部分将士，将多瓦多部的残兵往大梁边境外驱逐了百里。
返回大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天一夜的作战，萧晏舟让亲兵将士们直接回营帐歇息了。
萧晏舟本也想悄悄摸回自己营帐，一开帐门，迎面撞上了萧边霁。
萧晏舟：！……
萧边霁：？……
战场上英勇的少将军拔腿就往营帐外跑，然后就被揪到了主帅的营帐，低头站在案前准备接受训话。
“萧少将军很是威风啊？”萧边霁往案后仰坐。
抬头扫视着萧晏舟，接着道：“单杀主帅，又驱百里。”
萧晏舟小声嘟囔：本来就是，都打赢了还骂我。
萧边霁：“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他是实在没听清。
“没什么。”萧晏舟摇头。
萧边霁拍了下案桌，大声了些：“你知不知道，万一他们在十里外有埋伏，或是他们有援兵，你这么做就是往火坑里跳。而且你知不知道……”
萧晏舟抬起头打断了他：“我在作战前都摸清了，他们没有援军，全数兵力都压在了主战场，而且我带的人个个都强劲。”
萧边霁：“那你刚才看着我跑什么？”
萧晏舟：……
从小习惯了。
萧边霁终归是因为担心萧晏舟，咽下了一肚子火，耐着性子说：“你以后作为将帅要多想一些，不能像今天这般，那些将士听你号令，你就是担着他们性命的，须得万分谨慎。”
“知道了。”萧晏舟郑重回答了萧边霁，开始转移话题，“这不是有你么，以后我们都听你号令，还有爹的号令。”
“说西偏往北，还喜欢先斩后奏。”萧边霁没好气，“我能号令动你？”
“能能能。”萧晏舟陪着笑，“咱什么时候拔营？”
萧边霁冷哼一声，不急不慢道：“本来是昨个夜里，为了等你的丰功伟绩，只得全军待命了。”
“那我不成大罪人了，哥我先不跟你说了。”萧晏舟立刻转身回了营帐准备拔营的事。
看萧晏舟比兔子溜得都快，萧边霁还没交代完的话化成了一句：小兔崽子……
萧边霁比萧晏舟大个四岁，七岁时就随萧承垣来了固北，刚十九岁在作战方面已十分老成了，于萧晏舟而言，萧边霁亦兄亦父。
萧晏舟很快整顿好，简单吃了点东西，天亮了便随着拔营了。
大军浩荡，行至昆鸢草原，萧边霁向队伍稍后方的萧晏舟大喊了句：“阿舟，比一场么？”
萧晏舟把马骑到和萧边霁齐平的位置，笑着应到：“来啊。”
萧晏舟正身，刚得胜的少将军，身上总有用不完的力气，藏不住的张扬。
萧晏舟言语间底气十足：“你若是输了，就要把你腰上的玉鹰弯刀抵给我。”
还不等他说完，萧边霁驰马冲出，萧晏舟并不在乎他抢先，扬鞭冲了出去。
两位少年驰马扬鞭，偌大的草原上，两人身上的披风飘逸如云，风吹起来时，和上了少年的执着。
寒风刺骨的北疆，两位少年好像不惧寒冷，即便脸颊双耳已经被冻得通红，依旧驰马向远方，坚定而不羁。
*
“报！大捷！萧大将军以新的作战方案一举得胜，我方折损人数百人，不如敌方百之一，萧少将军更是将北狄将领胡德勒斩于马下，将残兵驱出大梁数百里。”
先行兵已经在总大营报完战果。
箫承垣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大拍桌子，称好。
周边将士一瞬齐夸两位少将军和萧老将军教子有方。
行至昆鸢山脚下，萧晏舟略慢一筹，但萧边霁抢先驰行，自然最后是没论输赢了。
没一会，有兵进帐来报：“京中派了人来，眼下已经在大营外头候着了。”
箫承垣的笑僵在了脸上，这个时候真是扫兴啊。
之前皇帝批复折子的时候提到让箫承垣进京听封。
当时正值敌我势均交锋之际，主将回京，必定军心大乱，箫承垣婉拒了，皇帝并未放弃削弱萧家的念头，还特地专门派了人过来“迎”他。
“拜见萧老将军。”德公公郑重行礼，带着些尊重，“皇上体恤边疆作战的将士们，更赞赏萧老将军的报国赤诚，特意让咱家接萧老将军回中都听封。”
这边，萧边霁和萧晏舟没心没肺地吵闹着进了营帐，看到宫里来人，收敛起了脸上的笑。
德公公转身看见两位，规矩行礼：“拜见二位将军。”
德公公拖着长腔，脸上挂着笑：“刚来的路上听闻二位将军击溃多瓦多部，获大捷，想必皇上定会龙颜大悦，定会重重嘉赏萧老将军和将士们的。”
“你说什么？”萧边霁向德公公方向冲出一步，或许是气势太强，德公公和后面三位同行大人，都往后撤了几步。
“边霁，不可无礼。”箫承垣冷冷道。
“无妨，多谢萧老将军体恤。”德公公又重新挺立了身板，脸上挤出笑。
萧边霁看着德公公脸上的假笑十分来气，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萧晏舟上前拉住了萧边霁，看了眼箫承垣，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箫承垣对德公公说：“今日太晚了，路上几日，想必舟车劳顿，几位大人先歇息吧。”
德公公也听出了萧老将军的意思，便顺着话退下了。
皇上忌惮萧家已久，萧家两位少年将军战功卓越，骁勇善战，眼见萧家三子也要长成。萧家军常年驻北疆，天高皇帝远，皇上本就多疑，难免多生猜忌。
次日萧边霁在箭场练剑，萧晏舟瞅准萧边霁的箭要发射的空隙，跑过来看似随意的撞了一下。
箭射到了隔壁的靶子上。
萧边霁：……
“啧啧啧。”萧晏舟摆着头，“这大梁第一神箭手，怎么还脱靶了。”
“你这小兔崽子。”萧边霁的气不打一出来。
萧晏舟装模作样拉了两下弓，拉昆鸢的弓必是要配玉扳指的，可萧晏舟却带了一个蓝色皮指套，虽带着锋利的尖片，却不好用力。
萧边霁寻着这个开始笑话他吊儿郎当，萧晏舟顺手将弓递给了萧边霁。
萧边霁更大力拉开，顺势的力实在太大，弓箭断了，萧边霁反应极快，远撤出萧晏舟一步。
弓弦的崩裂没有碰到萧晏舟一毫，崩断的弓弦打在了萧边霁的肩膀上，断掉的弓木一小块已经插入了小臂内侧。
萧边霁吃痛，手臂瞬间渗出了血，急着转身看向萧晏舟：“小兔崽子，没伤着吧。”
萧晏舟愣住，摇摇头，很快回过神来，跑去喊了军医。
军医的止血疗伤很有一套，就是唯独包扎缺了点美学。
萧边霁的整个胳膊被包成了白色的粽子，鼓鼓囊囊，臃肿不堪。
萧晏舟盯着粗的可以撞钟的手臂，憋着笑努力不去看。
可实在是太惹眼了。
萧边霁：……
下午箫承垣就着萧边霁受伤，将萧晏舟叫去了主帅帐，德公公也在，三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德公公从大帐里出来，便开始高兴地筹备返程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