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又见青山路

5、第五章

　　宋悦夕走在太子身边，突然有点懊恼刚刚的一番行为，她在思考是否过于冲动，毕竟这里不允许不一样。她小心观察太子的表情“他该不会生气吧，不过他看着挺温柔的，应该没啥事吧。”

　　“别看我了，看路啊妹妹。”太子没有回头，还是照样在前走着。“没想到妹妹现在脾气见长啊，我还挺喜欢看你怼人的样子。身在皇家，有诸多不得已，其实哥哥还是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点，真希望我能为你兜底。”

　　宋悦夕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跟在太子身后慢慢走着。众人来到了席间，宾客觥筹交错。

　　熬过了漫长的时间，终于等到这场宴席的结束。宋悦夕迫不及待想跑，感觉她已经电量耗尽。

　　此时，顾夫人走了过来，带着笑意“公主们可是要走了?今天真是招呼不周，请多担待。”她拉过顾云辰“就让云辰替我送送二位公主吧。”

　　“我也去！”顾云裳跳到跟前。

　　“你瞎凑什么热闹，平时没见你这么积极。”顾夫人假装点了下她脑袋。

　　“无妨，那就劳烦云辰和云裳了。”意辞公主礼貌回复。

　　宋悦夕已经目中无光，两眼涣散了，一心只想快点回去。她漫无目的地向四下看去，好似在寻找些什么。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身影，江言扶着一位穿着素雅的夫人走着。他们上了马车，驶向了江府。

　　宋悦夕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瞬间的落寞感袭来。人本是环境动物，本能排斥一切不熟悉。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人生地不熟，奇怪的是，他却给了她一种熟悉且安心的感觉。

　　“可是他却头都没回的走了，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她在心里想，莫名有一种委屈感。

　　“嘿，看什么呢公主？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顾云辰刻意弯下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吓我一跳！你走路没声儿啊，兄弟！”宋悦夕拉开距离，内心已经开始骂人了，是顾云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

　　“看华灯初上，看宾客散尽，看竹柏影也，看我们的马车在哪，赶紧回去，洗洗睡吧。知道了吗，顾公子？”她刻意保持微笑，提高音量，字正腔圆。

　　“哦~”他刻意拉长声线“怎么能怪我呢？明明就是你自己看这么出神，好好看路吧公主，小心摔倒。”他还是一如既往，桀骜不驯。

　　“你们俩真是够了，怎么一句话都聊不起来，话都能被你们堵死。”顾云裳真是奇了怪了，对顾云辰说“哥，平时没发现你居然这么不会聊天。”

　　“不，妹妹你错了，你哥哥挺会聊天的，尤其擅长把天聊死。”宋悦夕一脸狡黠地笑，怼人计划实现。

　　“公主别理他，我哥他没见过几个女子，根本不会跟女孩聊天。”顾云裳转过身来略带嘲笑的语气。

　　“瞎说什么啊，这丫头真是，信不信我以后不带你玩了。”顾云辰有些气恼，像炸了毛的猫。

　　意辞公主微微一笑“都别闹了，聊着聊着怎么还急眼了呢，你俩咋回事，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了，你们不是小时候还一起玩嘛。”

　　“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顾云辰默默嘟囔。

　　“好啦，你们快回去吧，就送到这了，改日定请你们来宫里玩。”意辞转身对顾家兄妹说。

　　宋悦夕拉着顾云裳的手“我可太喜欢你了，妹妹改天来找我玩哈。”看了顾云辰一眼，发现无话可说，转身就上了马车。

　　顾云裳开心地挥舞着手“下次见，公主姐姐们！”

　　顾云辰看着远行的马车，心里居然别有一番滋味。“她真的生气了吗？”他问自己，“不对，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生不生气，反正跟我没关系，这样更好，把事情弄砸就更好。”他这么反驳自己。

　　回到宫中，宋悦夕进屋就躺在了她还没习惯的硬板木制床上边。“这一点都不软，可恶，我想念小床垫了！”

　　这几天依旧是无聊，而且宋悦夕真是受不了这的作息了，每天起这么早，睡得更早。

　　“为啥让我来这，居然没什么任务的吗？这么无所事事。”她正在思考，居然有点想去学习了。

　　“不过他们这能让女子上学吗？不然去学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学中医吧！这样说不定我穿回去还能去读个研究生哈哈哈，我太聪明了。”宋悦夕正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决定去找意辞说说。

　　宋悦夕带着悠儿出门去了，路上她满怀期待地走着，心情大好。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红色裙衫的女孩，宋悦夕正疑惑，悠儿看清来人，连忙提醒“殿下，来者不善，是安宁公主。”

　　宋悦夕倒想看看这位安宁公主什么来头，等着她走过来。

　　“都是因为你，害的我被禁足了三个月。”安宁走过来，气势汹汹冲着宋悦夕说。

　　“别跟我瞎嚷嚷，这么大声干嘛，你嗓子不难受吗？主要我耳朵可受不了。”宋悦夕边堵着耳朵，边看着眼前的女孩，应该和顾云裳差不多大，年纪不大，身上首饰不少，价值不菲。果然是挺受宠，骄纵的很。

　　“你居然，居然这么和我说话，整个皇宫都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安宁对宋悦夕的反应有些惊讶。

　　“那现在有人跟你这么说话啦，开心吗？”宋悦夕甚至有些好笑地看着安宁，因为感觉在可控范围之内，本以为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没想到不过就是个被宠坏的女孩。这宋悦夕让想起她那个10岁的小表妹，虽然实际年龄差得多，但心理年龄应该差不多大。

　　“你，你，你等着，我要去告诉父亲。”安宁被这突然的转变有些吓到，哭了出来。

　　“闭嘴，说了别瞎嚷嚷怎么听不懂呢？”宋悦夕冷下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看起来周身的空气的冷了几分，连悠儿看着她，都不敢上前说话的程度。

　　安宁看着不敢再哭，默默抽泣。

　　“这就对了嘛，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嚷嚷，现在呢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追究了，今后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了，我可不好惹哦。”宋悦夕微微一笑，拍了拍安宁的肩膀，然后潇洒离去。

　　安宁没见过这样的宋悦夕，有些被吓到，之前没人敢反驳她，现在她还真的被震慑住了。

　　宋悦夕边走边哼着歌，她继续构想她的学习大计。

　　“殿下，你不怕安宁公主真去告诉皇上吗？”悠儿看她心情还不错，终于敢来说话。

　　“没事，咱总不能任由一个小女孩拿捏吧，放心吧，这点小事皇上怎么有时间管。”宋悦夕拍了拍悠儿的头。

　　“殿下不生气啦？”悠儿看她悠然地在前面走着。

　　“嗯？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宋悦夕有些疑惑。

　　“殿下你都不知道，刚刚你的语气吓得我都不敢说话。跟你平时完全不一样。”悠儿十分认真的解释。

　　“我没生气啊，就是吓唬吓唬她，看来很有成效嘛。”宋悦夕一脸轻松，看似很满意。

　　到了意辞公主寝宫，宋悦夕跑到意辞面前“姐姐，我来了。”

　　意辞拉过她“慢点跑，小心些。不过怎么突然来我这，有什么事，说罢。”意辞一眼看出来。

　　“哎呀，瞧这话说得，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姐姐嘛。”宋悦夕稍带夸张地撒娇。

　　“当然可以，随时过来，母亲正好准备让你学习宫廷礼仪，我还想着让你多休息几天，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值得奖励。”意辞故意说着，一面看她的反应。

　　“啊？不是吧。”宋悦夕无奈，假装哭泣，抱着意辞撒娇。

　　“好啦，说罢，找我什么事？”意辞被这个妹妹的反应可爱到了，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样学礼仪的事可以稍稍放一放。不过我确实是来找你说个事，就是咱们这女子可以上学吗?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我可以学些什么，我这一天天实在太无聊了。”

　　“母亲本想着还让你多休息几天呢，没想到夕儿居然主动提及此事，本朝女子是有机会读书的，像皇室官宦家的姑娘们都是可以读书的，你就接着回学堂里面读书就好了，我会和母亲说的。”意辞解释说。

　　“那太好了，姐姐你去帮我说说，我想去学习学习。”宋悦夕竟然有一天会如此期待上学，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好，夕儿等我消息便好。”意辞答应了下来。

　　宋悦夕回到屋里，又开始思乡情切“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想明白了，或许人生本身就是无意义的，我不必执着于寻找意义，存在本身就是意义，所以让我回去吧，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她虽然还是没想的很明白，就是想回去了。

　　没过几天，意辞很快带来了消息。“母亲听说你想去读书很是欣慰，特让我来带你先去熟悉熟悉环境。”

　　“好啊，那就劳烦姐姐你了。”不知怎得，宋悦夕突然有些紧张了。

　　意辞和她在路上走着，意辞边给她介绍着情况。

　　“姐姐你也在这读书吗?”宋悦夕边走边问着。

　　“我呀，年岁渐长，早就用不着来这学堂里面读书了，你们这些妹妹好好珍惜这时光吧。”意辞似乎有些惆怅。

　　宋悦夕感受到了意辞的情绪低落，便拉起意辞的手，“姐姐你怎么了？”

　　意辞抬眼看着宋悦夕，眼神里透露出温柔，“没什么，只是突感年华易逝罢了，来到这忽然恍如隔世一般。”

　　宋悦夕很能认同这种情绪，可不就是她毕业后这段时间的状态吗？人可能在一段不开心的时间才会反复回忆过去吧。

　　“是啊，我曾听过一句话，它说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小时候真是太傻了，居然想着长大就好了，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可是长大后才发现看似拥有更多的自由，实则在每一个选择背后都充满着不确定，反而困在原点。成长是否如抽丝剥茧般疼痛呢？这样才谓之成长。”

　　意辞好像被触动到心事一般，一向情绪不外露的她，居然不觉落下了一滴泪。她试图掩饰，抬手抹去，说是风沙迷了眼。

　　她是嫡出公主，是最大的姐姐，是所有人的典范。她的人生不被允许出错，不能有任何的脆弱情绪，她要不显山露水，有皇家子女的风范，待人接物都要得体，要为母亲分忧，照顾弟妹们。看似一切风轻云淡，其实她也会累，她真正自由的时间少之又少，自记事起她便没有了所谓的自由。

　　习惯了意辞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的稳重感，都快忘了意辞不过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罢了。宋悦夕轻轻抱了抱意辞，拍了拍她的背，“辛苦了我们的意辞，别忘了，人都会感到疲惫的，你也会累的。”

　　意辞有了一种被理解的感觉，“夕儿今天怎么这么煽情，没事的，我没事。”意辞拍了拍宋悦夕的背。“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她们一起向着学堂走过去，一切好似没变，一切有好似缓缓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