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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天色渐暗,昏黄的暮霭低沉沉压了下来,宴会逐渐进入尾声,推杯换盏之声三三两两,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早早离席。

      宋老爷也不例外,他今日在饭桌上因为宋遂安可是出尽了风头,心甘情愿被灌醉了酒,醉到不省人世时还不停地拉着身边的人,止不住喃喃自语道:“高兴!”。

      宋夫人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早早就扶他回府了,临走之时还不忘嘱咐宋恬儿好好照看兄长。

      酒量如此高的宋老爷都被灌成了这样,实在不敢想象宋遂安又会被灌成什么模样。

      宋恬儿告别了沈流萤一家,匆忙赶到马车内,瞧见宋遂安满身酒气端坐在座位上,他正低着头,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沉思。

      直到见到身边坐下的人,宋遂安才松懈下来,略带醉意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缓缓前行,周围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宋恬儿轻轻推了推宋遂安的胳膊,却见他动了动脑袋不肯坐直身体。

      “兄长......”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宋遂安挪了挪脑袋,抬头看向她,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散发出温润的光芒,眼神略微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宋恬儿读不懂里面的深意,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恬儿......我好像喝醉了......”说罢他努力抬起沉重的脑袋,满眼温柔看向她,缓缓道:“我应该很开心才对,等到殿试之后便能像父亲一样入朝为官......可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会离开家,离开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说罢,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连忙侧过头看向前方,扶了扶昏沉的脑袋,“我大概真是醉糊涂了,竟然想跟你说这些......”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宋恬儿只觉得脸烧的厉害,马车里又闷又热,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窗帘,一阵冷风顺着缝隙灌进车里,夹杂着零零碎碎的雪花扑在她的脸上。

      她满脸欣喜地将帘子拉得更开些,扯了扯宋遂安袖子:“兄长,你快看!下雪了!”

      宋遂安扭过头来,满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用手捧着雪花,睁着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看向自己。

      就在这时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停在原地,宋恬儿没坐稳差点被甩飞,宋遂安眼疾手快地搂过她,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礼节,又连忙将她放正在座椅上松开手。

      紧接着,车帘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少爷,小姐,马车出了点问题,后面的车毂裂开了!”

      宋遂安听罢,打开车帘钻了出去。

      外面此刻下起了鹅毛大雪,街道屋顶没一会儿就被盖上一层雪白的轻纱。车夫手忙脚乱地修补车毂,可断裂的地方不似自然裂缝,像是被人故意用利器划开一般,若是再继续行驶下去,车轮很可能会直接脱离车体,四散开来。

      宋遂安检查一番,忍不住蹙紧了眉头,这种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不是雪天车夫驾车慢,他们真有可能会因为这个手脚而被甩出地面,身受重伤。而至于这个动手脚的人,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雪下得极大,街道冷清得可怕,没过一会儿便落满了宋恬儿的头发和肩膀,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站在原地冻得直跺脚。

      马车的车毂损坏得有些厉害,就连宋遂安也不得不亲自下场帮忙,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修好了。

      她用力搓了搓早已冻红的双手,面对直往脖子里掉的雪,心里愤懑不平,这破地方竟然连个躲雪的地儿都找不到,正烦恼着,头顶突然出现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她有些惊愕,连忙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披着黑色裘衣的男子站在身后,他的个子极高,眉眼深邃,一双丹凤眼美得让人心颤,眉宇间的凛冽透漏又出一股子高贵阴郁,看起来极不好惹,浑身气场有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人不敢亲近。

      宋恬儿匆匆挪开眼睛,欠身行礼道:“多谢公子!我家兄长在前面等我,就不麻烦公子了!”

      她刚想逃走,面前的男人把伞递了出去:“风雪夜最伤身,姑娘还是收下伞早些归家吧!”

      宋恬儿目光微微一愣,她懵懵懂懂道了声谢,接过伞。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宋恬儿的心口就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蚂蚁,七上八下,焦躁不安。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刚开始是一个奇怪的伤疤男找上她,到了晚上又有一个奇怪的人给她送伞,还留了一句奇怪的话。

      宋恬儿看了一眼天空如棉絮一般纷纷而下的积雪,心里莫名的担忧越积越深,她连忙向宋遂安跑去,“兄长,雪越下越大了,回府通传的下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怕我们再等下去也没用,不如就弃了这马车早些回家吧!”

      宋遂安帮她拍去头上,肩上的积雪,心疼地看着她冻红的小脸:“这马车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罢了,就听你的,我们早点回去吧!”

      匆匆赶回宋府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漫天的大雪飘飘扬扬,天地昏暗一片。

      宋恬儿看向远处宋府的正门,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往常这个时候掌灯的下人早早就会把门口的灯笼点上,难道今日是因为下雪,天黑得早了些所以才没来得及点灯?

      宋恬儿努力安慰自己,竭力压抑住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了一口气,叩了叩门。

      “啪啪啪......”门环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府内依旧是一片鸦雀无声,她有些着急了,又重重扣响门环,正焦躁时大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

      宋恬儿透过门缝向里看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身体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宋遂安见到她的异样,收了伞,一头雾水,“怎么了?还是没有人来吗?”

      说罢,他也拍了拍门,但这次只是轻轻一掌,门轻而易举就被打开了,他想也没多想,迈步往里走去。正当他快要迈过门槛时,宋恬儿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微颤道:“兄长,我好像丢了东西在路上......咱们去找找吧,等会儿再回来!”

      宋遂安轻轻一笑,看向她冻红的小脸,心疼道:“你看你都冻成这样了,怎么都不知道疼惜自己,阿娘还在家里等着呢,待会儿派个小厮帮你找吧......”

      说罢,他一脚迈进门里,直到看到门里的场景,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眼睛死死盯住院墙一角。宋恬儿见此,连忙探身往前看去,却被宋遂安伸出的胳膊牢牢护在身后。

      “站在这儿,别进来!”

      宋遂安背着她喊道,声音急切又浑厚,带着些许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宋恬儿从没见过兄长这番模样,一时间慌了神。

      说罢,他匆忙穿过照壁往里跑去,宋恬儿担心兄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她越过地上死掉的护卫,踩着满地黏稠的鲜血,跌跌撞撞往里跑去,浑身发着抖,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却跳得更快了。

      一路上,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原本熟悉又鲜活的脸,如今布满惊恐和痛苦,她只觉得恍若梦中,比起痛苦,更像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袋嗡嗡作响,耳朵也好像坏掉一样,什么也听不清。

      直到跑到了正堂,宋恬儿看见那堂中正躺着两个人,满地的血水顺着台阶而下,相互交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宋遂安跪在地上努力去唤醒他们,宋恬儿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身体好像坏掉了一样不受控制,她努力抬起双手,虽没有一滴血,却好像沾满了粘稠鲜血。

      “别来无恙啊,圣女大人!”

      正堂上传来了悠悠的女声,语气中带着些慵懒,但更多的是一种嘲讽。

      宋恬儿怃然回过神来看向声音来处,瞧见一个身着深紫色衣衫的女子从正堂后慢悠悠地走来,她腰间束着一条样式红紫相间的花带,脖子上的银环明亮晃眼,裙摆上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之声,勾魂摄魄。

      紧接着她身后的男人也走了出来,宋恬儿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在梅园入口恐吓她的人。他露出一副嗜血笑容,把玩着手上的匕首,随手将刀架在宋遂安的脖子上。

      紫衣女人戏谑般站在台阶上看向她,漫不经心地将她打量一圈:“不愧是千羽大人,就算是逃走也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可惜了,那对夫妻到死都不敢相信你会是我赤蛊宗人!”

      千羽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看向她,浑身颤抖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圣女,更不叫千羽,你们杀了我阿爹阿娘,我就算死也会杀了你们的!”

      “哦?是吗?看来圣女需要我来帮你想起一些事情了!”

      说罢,她抽出长剑朝着地上的尸体狠狠刺了几刀,宋遂安在一旁泪流满面,他拼命挣扎着,嘶吼着,血水顺着脖子慢慢流了下来。

      宋恬儿见此双脚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向尸体,她将宋夫人牢牢护在怀里,一双泪眼死死盯着紫衣女人。

      “你要是想杀我,就冲我来,别再伤害我阿爹阿娘了......就算我求你了,别再伤害他们了!”

      紫衣女人听罢她说的话,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堂堂圣女竟然也会求人,这副柔弱模样都快让我忘了你曾经是何等的威风......当年,你才不过十岁的幼童,就能凭一己之力重伤半个赤蛊宗出逃,这天下何人又是你的对手?”

      伤疤男听完也跟着笑了起来,面露狠厉,讥笑道:“呵呵呵......圣女这番我见犹怜的模样可真是厉害,我差点就被你给骗过去了!”

      两人的话语极尽嘲讽,可宋恬儿却紧紧抱着宋夫人的尸体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圣女!”

      伤疤男见她这样颇没意思,想着法去刺激她,他斜睨了一眼宋遂安,匕首微微挪了挪意图捅上几刀好叫她醒醒神。可刀刚挪开他的脖子,一阵风迎面而来,他只觉得喉间一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了宋遂安一脸。

      宋恬儿收了手,一改之前弱不经风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凛冽杀意。

      “你之前说要割了我的脖子,可惜你不够格!”

      她的话语轻飘飘拂过男人耳边,犹如夜半索命的恶鬼,男人满脸惊恐地捂住喉咙,随后像个麻袋一样被她一手提了起来,重重扔向紫衣女人。

      宋遂安受了惊吓,连忙擦去脸上的鲜血,他看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宋恬儿,一时间又是恐惧又是难以置信。

      宋恬儿摇晃起身,犹如一片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落叶,她丝毫不敢直视宋遂安的眼睛,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看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便会立刻消失殆尽。

      毕竟自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这个世间便再有没有宋恬儿,他们也只能形同陌路。

      千羽慢悠悠朝着紫衣女人走去,一步步走下台阶,脸上轻蔑的笑容中带了几分苦涩。

      “我都说了我不是千羽,你何要逼我?”她质问道,语气格外平静,但听起来并不是在等她的回答。

      紫衣女人见身后是照壁,退无可退,紧紧握住长剑向她砍去,千羽一个回身躲过长剑,快如飓风般抓住了她的头狠狠砸向一旁的墙壁,冷声道:“太慢了!”

      紫衣女人被砸的眼冒金星,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脑袋又被砸进了墙里。她本以为千羽身负血魔蛊十年未嗜血早已没了当年的实力,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重要的不是血魔蛊,而是她本身,无论嗜血与否,她都是无人能敌的怪物。

      她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奋力挣扎,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钻心疼痛中逐渐放弃了抵抗,面对这样的怪物任何的抵抗都是无用的。

      “你不是挺厉害的,起来接着打啊!”

      “我明明已经很诚恳的求你了,你何还要逼我?”

      “我明明不想杀人,你何要逼我?”

      随着最后的一击落狠狠在墙上,墙体碎裂开来,紫衣女人的脑袋瞬间碎裂,脑浆混着血水四处迸溅,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死相奇惨。

      千羽收了手,嫌恶地擦干净手上的污物,挪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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