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第一剑》澄星

2、第 2 章

　　很快就到了四周年纪念日这天，是工作日，我醒来时元稷已经出门上班了，他单位比较远，需要赶早班地铁。

　　我发了个消息叮嘱他早点回家，然后兴致勃勃地去了菜市场。

　　如果他回来能看到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应该会很开心吧。

　　拎着两大袋菜，手都嘞红了，我简单吃了午饭就开始翻菜谱准备。

　　可做饭怎么这么难？！

　　一小时后，我面对一片狼藉的厨房欲哭无泪。

　　只好场外求助了。

　　“哈哈哈哈哈哈诶唷我家小公主还挺有自信，买这么多菜！”老妈在那头笑得前合后仰。

　　“妈，别笑了，你快帮帮我，要没时间了！”

　　“好吧好吧，让妈想想你这些菜怎么做简单点。”

　　有了老妈的指挥，这顿饭终于像模像样地继续做下来了，砂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我趁这时间继续把其他菜切好。

　　“下次回家给我和你爸也做一顿吧。”看着我的样子，老妈在那头有些感慨，“难得我闺女也会下厨了。”

　　“那肯定。”我笑着点头。

　　“不过你平时也不要老做饭，很累的，没钱就跟妈妈说听到没？少吃垃圾食品，回家吃饭最好。”

　　我嘴里“嗯嗯”地应着，老妈这些叮嘱都是老调重弹了。

　　“叮咚！”门铃响起，这个点是谁呢？我疑惑地走向门后，签收了一个快递。

　　一看包装盒顿时惊喜，这不是我之前选礼物的牌子吗？！

　　“这是什么啊？”老妈的视频一直没挂断。

　　“元稷送我的四周年礼物。”我按捺不住激动，一边拆快递一边回答。

　　“诶唷你们小年轻真浪漫。”

　　细细的银链子将锁骨衬托得形状优美，我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坐在桌前也从激动慢慢变得焦躁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今天要早点回家吗？

　　会不会出什么急事了？

　　等到七点半，我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来？”那头的声音依稀有些嘈杂。

　　“熙熙？我在聚餐呢，今天要晚点回家。”

　　我顿时怒了，说话也冲起来：“今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你不回家怎么不早说？！”

　　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是一连串的解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今天我实在推不掉，熙熙，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我毕竟是新人在单位不容易的。对不起宝宝，下次给你补过好不好？”

　　体谅。

　　这个词我已经听得太多，什么时候这种体谅才能结束呢？为什么他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心情？

　　曾经甜蜜的日子变得好遥远，或许是他变得越来越远了。

　　我忽然觉得无比疲倦，挂掉了电话。

　　等元稷回来已经快十点了。

　　他一把抱住我，我闻到了浓厚的酒味，酒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十分难闻，我忍不住推他。

　　“宝宝，别动，让我抱抱。”

　　“元稷，今天的事你必须说清楚。”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怎么带了这条项链？”他却严肃地问我。

　　我十分不解，“为什么不带，这不是我选好的礼物吗？”

　　“这，不是，我......”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是我要送给领导女儿的，熙熙，还给我吧。”

　　我站在原地，好像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是说，这不是你送我的周年礼物？”
　　室内安静得可怕，他支支吾吾不出声，最后垂下了头。

　　良久，给出一句勉强的解释，“礼物会补给你的。”

　　“元稷，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气得脸色发白，指甲死死掐进手心里，将项链拽下来仍在在他脸上，重重甩上门。

　　一出门就再也掩饰不住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其实从小我就是个爱哭的性格，不但难过、委屈时爱哭，激动、感动时也爱哭，从前在元稷面前我从来不避讳自己的眼泪，因为他永远会将我哄得开开心心的。

　　那次我们在电影院看《忠犬八公》，尾声时我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观影厅也止不住抽泣，惹来来往路人不住打量，让他好不尴尬。

　　他无奈地说：“你是林黛玉要下凡还一辈子眼泪吗，怎么动不动就哭？”

　　“我就是忍不住啊。”

　　“我家宝宝就是太感性了，”他任命地将我搂在怀里慢慢哄，“这样也好，只要你不开心我就马上能知道了。”

　　可事到如今，我却不愿意在他面前流泪了。

　　眼泪这种东西，好像只有在真正心疼你的人面前才有用。我不敢深想自己和元稷四年的感情在短短一个月内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

　　“小熙，你怎么这么晚回家了？”

　　爸妈穿着睡衣，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没事，就是忽然想回家了，爸、妈，你们早点睡吧。”我不愿意他们担心。

　　“丫头，你是不是哭过了？”

　　胖乎乎总是笑着一张脸的老爸此时满脸严肃，“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老妈也一脸关切地。

　　我鼻子一酸，拼命忍住，强装镇定，“真没事，我可能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吧，这几天没休息好。”

　　“真的？”老爸还想继续问，却被老妈拉住。

　　“你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她这么大了，真有什么事儿会说的，对不对小熙？你要记住妈妈和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知道了，”我努力撑起一个微笑，“你们快睡，爸爸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回到家，不再去想和元稷有关的事，生活仿佛一下子空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如今我的世界只有元稷和考试。

　　于是所有事都会被我放大，让我失衡。当初决定考编也是因为元稷说考上好单位我们在一起的阻力会更小，两个人更能好好生活。

　　这些年我习惯了元稷决定我的生活，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自律又优秀，这也是我喜欢上他的重要原因。

　　在他的带领下我的大学没有荒废，甚至还考上了选调生，可如果去了就要在外面的基层呆三年，元稷不希望我们一直异地恋，我便放弃了资格。

　　短短几天，我放空自己，首先感受到的是强烈的不适应，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老妈看出我的不对劲，于是提议：“你还记得之前教你古筝的尤老师吗？她回国了开了工作室，前几天还来家里了呢，你以前那么喜欢尤老师，不如去她那里坐坐？”
　　于是两个小时后，我来到了这家新成立的“SMILE”工作室门口。

　　“小熙！”

　　见到尤笑嫣的第一面我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惊艳，并不是因为她的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而是如今的她自信、从容、高雅，与曾经那个有些拘谨的清贫大学生有天壤之别。

　　我仔细打量这家窗明几净的工作室，一共两层，楼下开办了培训班，楼上则有各种乐室、录音室，用于承接其他合作，规模不小。

　　听到我如今没有继续学古筝了，尤老师惊讶且失望。

　　“怎么会这样？！你多喜欢古筝啊，我总觉得你会继续学下去，甚至考音乐学校呢。”

　　“太可惜了！你的天赋这么高。”

　　我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曾经真的很喜欢古筝，当初是因为志愿滑档才读了如今的冷门专业，刚进大学时还想过要转专业。

　　“我这里有很好的古筝，要不要来试试？”

　　我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点头。

　　在尤老师工作室待了一下午的我心情很好，这种轻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小区门口。

　　望着捧了一大束玫瑰花的元稷，短短几天，我却觉得恍如隔世。

　　“熙熙，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卫衣长裤，干净又清爽，眉目间皆是我熟悉的情韵。这场景真熟悉，在我大学宿舍下上演了无数遍，一瞬间让我百感交集。

　　我压下复杂的心绪，绕过他想进门，他却拦在我身前。

　　“熙熙，我知道，这次的确是我过分。进单位以来，我遇到很多从前没有遇到的事，再加上我妈总是说让我在单位好好表现，所以压力很大，不知不觉有点忽视你。”

　　“但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很爱你，整整四年，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他说着拿出一本手工相册，一页页都是我们的纪念，满满的回忆扑面而来。

　　“我现在给不了你太多，这个戒指我选了很久，是你最喜欢的星星图案，总有一天，我能给你带上钻戒。”

　　相册的最后一页挂了一个小小的银戒指，他取出来想为我带上。

　　我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我们是真的很相爱了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

　　终于，我伸出了手。

　　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也给这四年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