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起你》星上浮云

2、打架

　　奇诺扭着腰推开王加辰的办公室，嗲嗲地喊道：“小辰辰~~~”

　　“噗！”王加辰刚入嘴的水被喷了出来，他痛苦的捂住眼睛，缓了一会才开口：“老弟，你饶了我吧，辣眼睛。”
　　“少废话，快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奇诺凹了一个诱惑的姿势。

　　“额......”王加辰努力避开对方的脸，眼神绕裙子一周，说：“创意不错，纱花配粉色宫绦，有点意思。这墨绿色裙子什么布料？太厚重了？”

　　“嗯，是有点。”奇诺摸着下巴，看了王加辰一眼：“王总可以啊，还知道宫绦。”

　　王加辰转身，对他摆摆手：“行了，冷不冷？”王加辰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西装盖在奇诺裸露的半边肩膀上，接着刚才的话自恋道：“怎么说我公司也算混时尚圈的不是？这点水平还是有的。”

　　“哈哈哈。”奇诺听了哈哈大笑：“得了吧，时尚行业？”奇诺冷哼一声，摘下帽子放到茶几上，将长长的刘海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尽管画了妖怪一样厚厚的妆，还是难掩帅气。他甩掉高跟鞋，扯下裙子，松开里面的束胸带，长长舒了口气，说到：“瞅瞅外面那土丫头，怎么招进来的？”

　　提到赵小可，王加辰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将赵小可简历拿给奇诺，简单说了她进公司的缘由。又打开办公室门，对赵小可喊道：“小可，帮忙倒杯水来吧。”

　　不一会儿，赵小可端水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人妖”一样的奇诺衣着凌乱、慵懒魅惑地半躺在沙发上，她顾不及整理凌乱的三观，赶紧垂下眼睑，躲避“沙发美人”审视的目光。

　　匆匆将水杯放上茶几，赵小可在王加辰的眼神示意下，快速退离办公室。

　　“你看她还有救吗？”赵小可走后，王加辰问奇诺。

　　“什么意思，你想改造她啊？”

　　“改造改造呗，她这形象太影响办公室室容了。”

　　奇诺欠身拿起水杯，说：“形象有救，思想无救。”

　　“怎么说？”

　　“首先，她在上海读的大学，四年，还能这个模样来上班，说明她要么是没有改变的意识，要么没钱改变。没意识的话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没钱，你请我给她改造一次，第二天为了省钱她又变成原样了，不行的。”奇诺喝了口水，微微坐正身子：“再说了，一个人的身材、气质，骨子里是基因决定的，给她换上华丽的衣服、时尚的造型也不能赶上你公司美人的平均值，费那劲干嘛？”

　　王加辰轻笑了一声，之前公司招人，出于时尚诉求，确实挺注重颜值，这会说要改造赵小可，仅仅是想让她别“土”得那么突兀，没想到奇诺说得头头是道，他饶有兴致地让奇诺继续发表“高见”：“那你是说她没救喽？”

　　“嗯哼？”奇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看看她，弯腰驼背、胯骨宽大，走起路来身体又不协调，这种人太难搞了，不经过千锤百炼哪有那么容易塑形？”

　　奇诺微微一顿：“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救。交给我的话，每天虐她10个小时，从早上开始拉伸、提臀、压腿、开背、瑜伽，三个月给你大变活人！就是这个过程太苦了，稍一松懈，前功尽弃，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根本坚持不了，再说，人家是来上班的，没事受这罪干嘛......哎，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奇诺正说得兴致勃勃，却发现王加辰笑嘻嘻的面容消失，神色逐渐凝重，摆出了那副与年龄不匹配的老成模样。

　　“千锤百炼？”王加辰反问，他绕过茶几，在奇诺右侧沙发坐下，若无其事的开口：“我在想，你变成今天这模样花了多少工夫？”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闷起来，奇诺消瘦的身体向沙发外轻轻挪动，一种熟悉的窒息感正在从胃里涌向心窝。

　　王加辰好似没有察觉到奇诺的异样，他捡起地上的鞋子，用手量了一下，继续问：“这有多高？走路不疼吗？”

　　奇诺将转脸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王加辰看了一眼奇诺搭在沙发臂上变形的脚趾，将厚厚的高跟鞋砸在他怀里，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怨愤：“怎么不说话了？”

　　奇诺看向他，回呛：“说什么说？很疼，你满意吗？”

　　“那就别穿了，”王加辰叹了口气：“我买你三个月的时间，想办法把外面那丫头改造一下。”

　　王加辰莫名其妙的怒火让奇诺气不打一处来，他吼道：“不干。”

　　“50万。”

　　“你发什么疯？”

　　“改造成功再加50万！”

　　“王胖子！”这是王加辰小时候的外号，现在的他并不胖，只是矮了些，奇诺生气时会这样称呼他。

　　“不成功你倒给我50万！”王加辰站起来说：“敢不敢赌？”

　　奇诺从沙发上坐起来，厚重的裙子显得格外碍事，尤其是他准备站起来却被绊住的时候，他索性将裙子和束腰全部脱下，只穿了件超薄马裤。

　　王加辰看着他无比消瘦的身体，更下定决心要赌。

　　“为什么要堵？我稀罕那两个钱？莫名其妙，人你不想要，找理由打发了就是，实习生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奇诺从衣服中走出来，消散掉一些愤懑，逐渐找回理智。

　　“不为什么，就想给你找点事做。”王加辰回怼。

　　“不要可怜我，也不要拦着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次，奇诺语气平静，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哭腔。

　　王加辰愣住，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站起身，绕过奇诺，打开后面的柜子，掏出一身运动装扔到他身上：“把这个穿上，回去吧，你是要这么走出我办公室，明天我没脸来上班了！”

　　奇诺丢下他准备参加奇异服设大赛的“战袍”，穿着运动外套走出办公室，路过赵小可身旁，他顿了一下，给她一记白眼。

　　赵小可打了个哆嗦。

　　奇诺走后，王总从办公室进出几次，面色凝重，办公区也因此气压很低。

　　午饭时间，带赵小可熟悉工作的卢燕姐告诉她：“那人叫奇诺，说是老板的表弟，但是......谁知道呢？”卢燕姐笑得很诡异。

　　赵小可联想到办公室一幕，头皮发麻，但她面色如常，也没有多嘴。

　　“早上我看他出来瞪了你一眼，你进去送水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啊。”

　　“奇怪。你啊，以后见到他躲着点，那人是个麻烦精，经常在外面惹事，之前Amy姐在的时候，不知道跟着收拾过多少烂摊子。”

　　“嗯嗯。”赵小可懂事地点点头，心里却慌得不行，上班第一天就闯了祸。

　　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鱼贯而出，只有赵小可还在电脑前小心翼翼摸索着。

　　上海的天黑得早，6点的窗外已经是夜晚的模样，墨蓝色的天空没有一只星星，倒是天空的下面——城市的流光溢彩，撑起透亮的光，这光把耸立的高楼在墨蓝色天空印上漂亮的剪影，就好像它才是天地的主角。

　　两个小时后，王总从办公室出来，见赵小可还在，他惊讶地问：“小可，你怎么还没下班。”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赵小可尴尬一笑，事实上，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将主管交给她的120名网红主播信息，做到同一份表格中。

　　王加辰绕到她身后，看了眼电脑页面，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对赵小可生出几分厌恶又加几分同情。他叹了口气，从旁边书架上找出一本《如何成为EXCEL高手》，翻到实用的一页指给赵小可看：“你先学习下这部分再做。”

　　赵小可羞愧难当，连“谢谢”也忘了说。

　　王加辰看了眼手表，说：“不早了，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做吧。”

　　“我.....我今天可以...做好。”赵小可的声音非常小，大眼睛望向王加辰，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嘴唇将五官挤到了一起，难过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委屈流出泪来。王加辰心底突然也跟着涌出些许酸楚，他安慰道：“你看着做吧，没关系，早点回去就好。”说完，拎着包出了办公室。

　　大约过了40分钟，赵小可刚准备关电脑，收到老板的好友请求，通过后王总打来语音电话：“小可，你现在还在办公室吗？”

　　王总那边声音很吵。

　　“嗯，在。”

　　“帮我个忙，你去我办公室，办公桌上有个旋转笔筒，笔筒最下面那层里放着一个白色U盾，你把它拿给我，地址我马上发给你，打车过来，明天给你报销。听明白了吗？”王加辰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

　　“嗯，明白了。”

　　“好，路上小心。”

　　“好的。”

　　这时电话那头吵闹声更甚，王总的声音渐远，依稀可以听到他在喊：“住手！吴漾，快住手......”

　　赵小可赶紧拿了东西出门，但想到电话里的打闹声和上午王总的“人妖”表弟，她哆嗦一下，心慌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去送。

　　直到出租车停在眼前，她的思绪晃到那本Excel学习书，这才决心去送。

　　王加辰发送的位置是家酒吧，赵小可赶到时，酒吧门口挤满了人，有救护车还有警车，围观者大多奇装异服，乱糟糟挤成一团。

　　赵小可小心翼翼向前，两个红头发的年轻人高声叫骂，几个人左右撕扯，一个手机从赵小可耳边飞了出去，她吓得连连后退，然而后面的路又被人群挤占，她正无助地左右乱窜，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小可，这边！”

　　躁动的光影里，赵小可在到王总白衬衫的瞬间，踏实了下来，那感觉像小时候在人群中走散，她跑过整条集市，看到满头大汗、焦灼万分的父亲一样，一种无与伦比的踏实感。

　　赵小可跑过去，大声喊着：“王总！王总！”

　　王加辰扶着医生的担架走向救护车，他伸出一只手护着赵小可的肩，将她带到车边，认真对她说：“小可，还要再麻烦你，跟着救护车，帮忙照看下奇诺。那里面还有两个小子被警察问话，我要留下处理，你......帮帮忙。”

　　赵小可郑重点头：“好的，您去忙。”
　　慌乱中，赵小可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