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金乌坠》冬桉麦匊

22、聊天、早睡、体检单

　　宛遐霨于是坐着听阿伊斯曼说那鬼屋。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阿伊斯曼只是想要多留宛遐霨一会儿。

　　见宛遐霨发困，他有点担心：“你昨天又熬夜了？还是今天起得太早？”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宛遐霨就是属夜猫子的，只要第二天没课，就指定半夜三更了也不睡，凌晨睡觉中午醒都是常事。

　　宛遐霨眨掉眼睫上的泪珠，他也疑惑自己为什么这么困，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没有啊，就平时的作息，可能是今天太忙了，累了就想睡了。”

　　有可能是这个原因，阿伊斯曼把这事先放在心里，告诉宛遐霨鬼屋相关信息，“鬼屋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荒凉废弃的样子，其实是因为老板去世了。”

　　“没有人接手吗？”

　　“鬼屋老板是内战时候回了家乡，然后就没再能回来，但是老板当年合同签的是租十年，按理来说，期限没到，老板去世，老板家人是可以过来解除合同的，当时美人鱼广场也是想要解除合同，把钱退给鬼屋老板的家人。”
　　阿伊斯曼抓着宛遐霨的衣角来回搅来搅去，“但是对方拒绝了。”

　　宛遐霨：“？拒绝了？”
　　宛遐霨精神了一点，睁大眼睛：“为什么拒绝？他们也没再继续开店啊，然后呢？”

　　阿伊斯曼和他面对面，觉得宛遐霨眼睛大睁着很可爱，“说是因为这鬼屋是鬼屋老板生前最看重最喜欢的，他家里人就不愿让那鬼屋拆了建别的，还出钱又补了几年的租金，鬼屋之后就一直闲置在那里，至于地下室，应该是一开始建的时候就偷偷建出来的，现在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建那地下室了。”

　　宛遐霨思维发散，他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有很多蹊跷，但他脑子逐渐变得昏沉，也理不出来个具体的头绪，只好暂且先放放，他跟阿伊斯曼说：“叫人查查，鬼屋老板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他自己因什么去世，在阿夸雷尔有没有什么朋友。”

　　阿伊斯曼看着宛遐霨，灰色的眼中带着笑意，笑意里蕴着爱怜。

　　宛遐霨真的很困，空气里跟下了药似的让他昏昏欲睡。

　　他的大脑转不过来，其实这事根本用不着他费心，哨兵向导大赛比完了他就要离开阿夸雷尔回到白塔，这案件怎么查都是阿夸雷尔州的事了，轮不到他去管。
　　他至多也就这几天要费费心罢了，就这几天，他的重心也会是在白塔的学生身上，在这次比赛上。而不会是在查案上，查案件是要专业人士去做，他又什么都不懂，自然也不会去插手别人的工作。安全部的人最多把调查出来的结果报给阿伊斯曼说，又不会直接呈到宛遐霨年前。
　　除非宛遐霨不回白塔了，但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宛遐霨想要回房间睡觉，可是突然想起来没洗澡，只好准备先去洗个澡，他刚要起身，阿伊斯曼在他耳边问：“你吃晚饭了没有？”
　　阿伊斯曼松开攥着宛遐霨衣角的手。

　　宛遐霨下意识回答：“……没……不饿。”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担心阿伊斯曼又要找机会在这里念叨他，宛遐霨起身走了，阿伊斯曼还坐在沙发上望着他。

　　宛遐霨去洗了个澡，感觉自己清醒了些，没那么困了，然后他听到客厅隐约还有声音。

　　穿过客厅，宛遐霨看到餐桌上满是各种食物，“……”，他静了一下。阿伊斯曼坐在桌旁，看着他。

　　饭都送上来了，正好宛遐霨现在也没那么困了，就坐下来吃了点。

　　都是宛遐霨不讨厌的菜品，厨师厨艺不差，做的很好吃。相较而言宛遐霨更好奇的是他洗澡洗得很快，但这送菜的速度居然能比他还快。大酒店的服务确实不同凡响。

　　宛遐霨吃了一些，喝了半碗甜汤，擦擦嘴准备回房间刷个牙就睡。

　　两人吃了这么一顿无言的晚饭，阿伊斯曼没有再跟宛遐霨扯些有的没的，看得出来宛遐霨是真的困了。

　　吃完饭，酒店的服务员过来收了餐具用品，宛遐霨回卧室睡觉，阿伊斯曼也回自己家。

　　阿伊斯曼常年住在一个离绿蔷薇酒店很远的别墅，那里是个别墅区，离西部塔和州政府楼都不算远，西部塔和州政府不少高层都在这里有住所。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住在那里的。

　　自从宛遐霨来了绿蔷薇酒店，阿伊斯曼也不回家了，就在绿蔷薇酒店住下。

　　当然宛遐霨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嗡——嗡——”

　　阿伊斯曼掏出手机，接通电话。屋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也不开室内灯，就那么在一片漆黑寂静里，站在和宛遐霨房间如出一辙的落地窗前。他俯瞰大地，眼神漠然毫无波澜，“什么事？”

　　对面道：“白塔的希门尼斯女士致电办公室，要求我们务必把彩虹计划遗留下来的东西全部交付白塔，希望西部塔不再插手此事。”

　　阿伊斯曼：“……”
　　希门尼斯是周流玉的助理之一，说是助理，其实跟副手没什么区别，周流玉身边五六个非常亲密的助理，长了眼的都知道他们实际上就是周流玉的接班人，只是最后到底会是社会来接这个班，也不好说，毕竟在外界看来周流玉还十分年轻，不过才35岁。
　　希门尼斯这次是代表白塔前来开会，她的意思必然是周流玉的意思。

　　阿伊斯曼冷笑，“她要去拿，就给她。”
　　彩虹计划完全属于是白塔的黑历史，拿幼童当实验体，不论最后是活了下来还是没有活下来，都太过灭绝人性，按照晋诃所说，如果安贞博士是自杀，那么一切都可以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宛遐霨长久不理世事，只在自己的温室花园里活着，他是白塔的一把最锋利的刀，而刀只需要不用时被放在匣中好好保存，需要时拿出一剑封喉。一把刀而已，需要知道什么？

　　他什么也不懂，自然不知道阿夸雷尔州安全部的人不是吃素的，阿伊斯曼本人又亲自去监工，当天安全部加班加点，早就把一切可疑的地方查了个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就算是鬼屋前老板，也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

　　阿伊斯曼只是故意没和宛遐霨说，或者说，没有和宛遐霨说全。他只想慢慢吊着宛遐霨，每天说一点，最好宛遐霨能因为这个天天找自己才好。
　　再说，阿伊斯曼根本用不着和宛遐霨说，该做的都做了，该查的也都查了，就差没掘地三尺，那资料室的文件都翻了个一清二楚。

　　这件事白塔插手之后西部塔更难查些什么，白塔摆明了不想要外人查，何必还查呢？宛遐霨什么也不知道，今天阿伊斯曼和宛遐霨聊天，就知道宛遐霨可能还没能看那些他在鬼屋地下室拍的资料，大概率是回来了之后宛遐霨一直忙来忙去地应付人，这些他又一向不擅长。
　　想到宛遐霨会绞尽脑汁和别人交谈，想着该说什么话，安慰学生，跟人道谢，阿伊斯曼就觉得有趣，纵然自己不能够亲自看到，仅仅是想一想，也能脑补出宛遐霨生动的表情。

　　我的阿宛……阿伊斯曼心说，他那个好姐姐根本也不是什么善茬，什么也不和宛遐霨说，亲手把宛遐霨送到阿夸雷尔推到自己身边，心思不纯，必有图谋，宛遐霨还如此相信她，真是……

　　阿伊斯曼心里来火，可是窗外星光灿烂，他抬头一看，又想起来宛遐霨就喜欢在落地窗前趁着夜色看星星。

　　宛遐霨收留阿伊斯曼时租的房子就有一个特别漂亮宽敞的弧形落地窗，后来住到阿伊斯曼家里，阿伊斯曼在宛遐霨房间里也弄了个落地窗。

　　宛遐霨来阿夸雷尔州，阿伊斯曼还记得他的喜好，特意给他挑了带弧形落地窗的房间，可惜宛遐霨今夜睡得早，看不到这么清晰明亮的星星了。

　　阿伊斯曼心里一顿，给周流玉发消息——他们之前只有对方的公事用的邮箱，从来没用过，且官网上都能查得到。
　　还是上次周流玉亲自给阿伊斯曼打电话，阿伊斯曼才有了周流玉的手机号，他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划拉手机屏幕找周流玉的手机号码。

　　很快阿伊斯曼就找到了周流玉的电话号码，他给周流玉发消息要宛遐霨每年的体检报告。

　　这个点不是睡觉的点，大部分人都没睡，赛勒斯州和阿夸雷尔州又有一个小时的时差，赛勒斯州现在天可能还没完全黑呢，阿伊斯曼不知道周流玉在做什么，就只是发了消息过去。

　　他自己把手机放在一边，开灯去洗澡，还顺便给自己叫了杯咖啡叫人送上来。

　　半个小时后，书房桌前，周流玉已经把宛遐霨每年的体检报告单发了过来，阿伊斯曼打开电脑，放大文件认真看。

　　周流玉发来的体检报告单只有三份，173年、174、175三年，每年一份，日期都是在二月初左右。
　　最近的一份是两个月前刚做的，以阿伊斯曼的医学知识，只能看出来这一份里宛遐霨大病没有小病确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