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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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之荇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匆匆起身握着云宛月传回来的纸条，一遍又一遍看着一切安好这几个字。仿佛这样就能什么都不担心，假装那一些都不存在，真的只是梦而已。
他从一周前开始夜夜梦见云宛月死去，梦境太过真实搅得他无法安眠。事关宛月，他无法不担心。
因此，他甚至不顾暴露的风险偷溜出宫去找寺庙的老头，最后得知可能是上天不忍，降下预知梦警示。
叶虞、邪神、系统，绪之荇一字又一字的念着它们。
……
恶之看着绪之荇小心翼翼把云宛月传回来的信件收在小匣子里，有些牙疼：“我说，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爱她啊？”
绪之荇随口答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恶之化成火焰模样，上面点了两个眼睛，翻了个白眼：“忽悠谁？就你，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还情不知所起。”
绪之荇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滑稽？”恶之化成血盆大口：“你把身体给我，我不就不滑稽了？”
绪之荇看着匣子里的信件一点一点开心起来了：“大白天的，少做点梦。”恶之又化成烟圈绕着他：“知道你不可能给我身体了，那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怎么了？你也不想被我一直缠着吧。”
绪之荇扯了扯嘴角：“恶之，其实过去，自我母后死后，我无数次有过与你签订契约的冲动，只不过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道声音说不行。”
“曾经有一瞬，我的愤恨压过那道声音，我是想过不管不顾与你签订契约的。既然这天下苍生负我，那我就让这天下苍生为我陪葬。”
恶之呆滞了，他竟然错过了唾手可得的机会？！难掩急切：“什么时候？”
绪之荇将小匣子锁好：“我初来叶国，被叶帝羞辱，云宛卿欺辱时。她当众让我从她 / 胯 / 下/ 钻过，众人看笑话。那一瞬间，我所受过的所有不公都化为了愤怒。”
“我想与你签订契约，我要亲手弄死他们。我要将我那好父皇、叶帝、云宛卿的骨头全部敲碎，将他们做成人彘，将他们凌迟。我要找这世界上最痛苦的刑罚，一一施展在他们身上。”
“我要登上帝位，取得权势。我要将他们所爱之人扒皮抽筋，让他们承受着所爱之人哭嚎着求他们救自己，他们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再将他们所爱之人处以蒸刑，喂他们吃下去。”
“我要将所有欺辱过我的人活活喂狗，我要这天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以抚我心中恨意。我要告诉他们，如果不是叶国、元国皇室，他们就不会遭受此种苦难，我要他们遗臭万年。”
绪之荇表情冰冷，魔印在他的额间若隐若现：“即便是地狱，所有推我下去的人，也必须得陪着我下去。”
恶之那叫一个悔啊，看看，看看他们多适合，不愧是天生魔种，怎么就没被仇恨冲昏头脑呢？！
“后来呢？”
绪之荇想到云宛月，笑意爬上眉梢：“后来啊，宛月出现了。她阻止了云宛卿的所作所为，在叶帝出口刁难时为我解围。你知道吗？她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中所有戾气都被抚平了。那个时候，我觉得，上天待我不薄。”
恶之抽了抽嘴角：“你好歹也是一个皇储，怎么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天道若真待你不薄，便不会让你遇到那些不公。”
绪之荇不屑道：“我算什么皇储？我在元国，就跟条野狗一样，甚至连野狗都不如。吃不饱穿不暖，谁都可以来踩我一脚。”
“即使是母后，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保护我，惩罚那些欺负我的人。她很爱我，但她畏惧皇权，所以只能与我抱头痛哭，无法阻止那些欺辱。
“你一个强大的邪魔，怎会懂我这种弱小之人被逼到绝境的痛苦？”
绪之荇的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执拗：“那一刻出现了一个人坚定不移的保护你，而宛月，她站在我面前，挡下了那些欺辱。”
“虽上天让我遇到过许多不公。可它，让我遇见我的神明。”
绪之荇声音里带了些哽咽，有些语无伦次：“我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是不是我真的不该出生？是不是我真的天生不详？是不是我真的会给别人带来灾祸？”
“一个人在黑暗之处待久了，是会疯的。而宛月，就是在我濒临疯魔的时候，上天给我赐下的一缕光，她是我的救赎。”
“她一遍遍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我没错。告诉我，我该强大起来。告诉我，她会让人教我武艺。告诉我，遇到那些欺辱我可以逃离，回头告诉她。她一直源源不断的给着我温暖，护在我身前。”
“母后护我，是因为我是她的孩子。长松陪我，是因为我是他的主子。而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朝我释放善意的人。”
恶之看着他沉默了，他是天下人恶念集聚而成。虽无实体，但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它知道，它只要拥有身体，所有人都拿它没办法。有实体的无法欺辱它，无实体的拿它没办法，它自是不懂绪之荇的苦楚。
绪之荇没管他，这些话他无人可说，积压在他心中太久，他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本如一叶浮萍，无根亦无依。人人可欺，幸遇宛月。”
恶之没忍住，打断了他：“可云宛月的性格，即使遇到阿猫阿狗冲她叫唤，她也会给它们喂点吃的，以后遇到停下查看它们有没有受伤。她的好，不是专门给你的。”
“那又如何？！我一直都知道，月亮的月光不可能只照亮在一人身旁，可只要它照亮在我的路上，我便满足了。”
恶之看他偏执的模样，还想再挣扎一下：“那这也不一定是男女情爱，你为何非要跟随她？以后你登上帝位，对她报恩，不也一样嘛。”
绪之荇笑得越发疯狂：“我先是不懂，一开始，我只知道，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宛月。我一定要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她若为帝，我便为帝后，她若修仙，我便追随。”
恶之看着他耳尖上的红意，脸颊上的羞涩，已是无言。一个想报复天下的魔种，想当天命之女的贤夫，为她洗手作羹。啧，她难怪会被天道选中。
绪之荇说到云宛月，声音又轻柔了起来：“起初我是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什么的。后来长松问我，能否接受宛月与他人度过余生？能否接受宛月眼里有他人存在？”
绪之荇想到云宛月会和他人度过余生，神情有些阴郁，又想到梦中宛月临死前抚摸他的脸颊，似是对他也有些情谊，又笑了起来：“光想想，我便想发狂。我才明白，原来，这便是爱情。”
恶之已经不抱希望，随口问道：“嗯，然后呢？”又看似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在她心中，不会有苍生重要的。她以功德入道，又是天命之女，注定会将道放在第一位。”
绪之荇沉浸在甜蜜的心情中无法自拔：“其实我觉得长松说得对，也不对。我对宛月有情，不止是男女之情，也是寺庙、道观里那些信徒对神明之情。”
“况且，苍生只是一个概念。所有人中，她对我最为特殊。对苍生出手，等同于对她的道出手。我既爱她，为何我要毁了她的道？只要我不对苍生出手，她便会一直对我好。我为何想不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去过那苦大仇深的日子。”
想到梦境那些伤害宛月的人，声音阴狠了起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神明从天上拉下来。任何想要伤害宛月者，我定要其，付出血的代价。”
他觉得梦境中的自己，悲痛之下没有理智，太过手软。怎能那般轻易碾碎系统？明明应该将它们，赋予实体，一点一点将十大酷刑，施展在它们身上。让它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的宛月，在梦境里死在他的怀里。而它们，怎能如此痛快得死去？！
他不甘啊，恨啊。倘若那真是前世，他恨不得穿进去，亲手将所思所想实施。
恶之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危机感拉满。在它不知道的时候，它与前世的自己同频，庆幸自己从未对天命之女出手过。
那个系统前些日子还偷偷联系它，想要与它合作。让它消耗绪之荇的精力，弄死天命之女。不能干！干不了一点！
那个系统不是想弄死天命之女，而是想将它送上死路啊。现在的它，虽然没有实体可以为非作歹，但好歹也没有灰飞烟灭。
而它一旦选择与它们合作，被绪之荇知道，还不得把它和那些蠢货生生弄死？！蛇的尾巴不能踩，它是恶念不是傻子！今日，不，等会绪之荇睡了，立刻！马上！去回绝它们！以后再也不要和它们联系了！
……
恶之看绪之荇说累了歇下，喊了他几声，确定他睡着了后，马不停蹄的出去干正事了。
而它离开宫殿的那一刻，绪之荇就睁眼了，看着它离去的背影，他勾了勾唇。
他与恶之好歹相伴了十余年，怎会不知恶之的想法？据梦境中他抽取的系统记忆中，推算出前几日它们找过恶之。恶之没有实体，他又没有入魔，他无法灭了它。只能让它看到他的逆鳞所在，主动与系统那边断了。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chapter12
